127.命運的擂台

127.命運的擂台

「弔死在一棵樹上無疑是一個愚蠢的行為,盧格安。」莫里茲從煙盒中摸出一根昂貴的鑲金哈瓦那遞給盧格安:「慕尼黑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如果你想,就算是現在州政府主席的女兒也可以乖乖躺在你你床上。」

盧格安沉默著,沒有接過莫里茲手中的雪茄,只是盯著他的眼睛。

「沒得商量?」

「沒得商量。」

大家都是聰明人,話說到這份上盧格安也就明白了。

無論是婉言拒絕的莫里茲,還是閉眼不吭聲的克勞金,在他們眼裡,夏洛特做為女人的價值遠沒有帝國馬克做為金錢的價值高。

盧格安很快意識到,在這樣僵持下去無疑是一種浪費時間的愚蠢行為,因為就連盧格安自己沒有一個很好說服他們的理由。

「那就這樣吧。」盧格安接過雪茄,揣進懷裡,接著站起身來,面無表情地闊步離開:「我還要去大學辦入職手續。」

看著連午飯都沒吃就推門離開的青年,海因里希家剩下的三個男人互相對視一眼。

「好吧好吧。」傑尼斯將手中的雪茄掐滅,表情無奈地站起身來:「我去勸勸盧格安,他從小就愛鑽牛角尖。」

說罷,傑尼斯便匆匆忙忙地追著盧格安離開了。偌大的會議室中瞬間少了一半人。

剩下的克勞金和莫里茲父子沉默地抽著雪茄。

許久,克勞金突然打破沉默。

「提防你那兩個弟弟,那兩個兔崽子可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莫里茲有些詫異地一愣:「雖然這麼說有些自誇,但我不認為他們能在我眼皮底下搞出什麼事情來。」

「人性的多元化註定讓我們無法揣測所有人。」克勞金橫了莫里茲一眼,淡淡地說道:「如果給你一筆交易,用我的性命換取摩根財團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你會如何選擇?」

莫里茲沉默了一會,試探著問道:「您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有區別嗎?」克勞金吹鬍子瞪眼道:「你小子嘴裡還能有真話?要知道你十歲的時候就知道利用公司支票騙馬克了!」

「咳咳。」莫里茲尷尬地輕咳一聲:「客觀來講,人的性命是無法用金錢所睥睨的。但如果真的有這樣一個機會,我相信您會自願為家族犧牲的,不是嗎?」

克勞金和莫里茲這一對吸血鬼父子對視一眼,同時露出了「父慈子孝」的笑容。

「就是這樣,不要把你的觀念強加到所有人身上。」

聽著克勞金飽含深意地教誨,莫里茲深有感觸地點點頭,表情認真道:「我會注意那兩個人的。」

「這件事不要讓米凱拉知道。」

「我曉得……」

******

「你要知道,那兩個混蛋就是這樣的人。」

開往市區的賓士轎車上,傑尼斯深吸了一口香煙,舒服地吐出煙圈:「還是得這種雜牌煙抽著有勁。」

「事實上,我也沒有要怪他們的意思。」盧格安面無表情地扶著方向盤,控制著轎車在車流中穿梭:「沒有人比我更了解莫里茲那傢伙的秉性了,這是在他看來更合理的選擇。」

「所以你打算怎麼辦?」傑尼斯饒有興緻地盯著盧格安的側臉,想從他表情上看出點什麼,不無戲謔道::「放棄嗎?」

「怎麼可能?」盧格安聳聳肩,微微眯起眼睛,露出一點危險的寒芒:「那不符合我的性格。」

「我想也是。」什麼也沒看出來的傑尼斯撇撇嘴:「有什麼辦法嗎?」

「暫時沒有。」盧格安誠實地答道:「但我想總是有辦法的,不是嗎?」

傑尼斯沒有回答,好像在思考著什麼,車廂沉默了下來。

許久,傑尼斯扔掉手中的煙頭,彷彿下定決心般問道:「晚上有空嗎?」

「怎麼?」

「喝酒。」

「夜總會地下粉色小房間?」

「不是。」傑尼斯臉色一黑:「正兒八經地喝酒,我介紹一些人給你認識。」

介紹人給我認識?

盧格安挑挑眉,昨天YS大人找自己詢問傑尼斯的事情還歷歷在目,傑尼斯這傢伙要介紹的人不會是那位吧……

似是看出了盧格安的遲疑,傑尼斯拍拍他的肩膀,示意讓他放心。

「沒有什麼身份敏感的人物,都是以前巴伐利亞陸軍團的夥計。」傑尼斯露出一個莫名的笑容:「我想他們可能會幫到你。」

「嗯……」

盧格安沉吟許久,最終點頭答應了下來。

無論是誰都好,只要不是YS大人就行,盧格安真的是被整怕了……

把傑尼斯順道送去警局后,盧格安驅車來到巴伐利亞國家醫院。

做為外科主任的申克教授很忙,他委派了兩個經驗豐富的老護士來負責照顧麗莎貝爾小姐。

「她醒了嗎?」

「醒了,海因里希先生。」一位中年護士點點頭,笑著說道:「那位小姐的運氣很好,昨天退燒後生命體征很快恢復穩定,雖然還是有點咳嗽,但已經不至於威脅生命了。」

「我可以進去看她嗎?」

「嗯……」護士看了眼盧格安手中的果籃,遲疑了一會,最終點點頭:「可以,但是您必須要消毒,帶上口罩和橡膠手套。您知道的,西班牙流感的傳染性很強……」

「好,一切都聽你的。」

在護士的幫助下,「全副武裝」的盧格安提著手中的果籃,走進那間豪華隔離病房。

病床上,已經蘇醒的女孩正靜靜靠坐在床頭,眼神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聽到房門的聲響,女孩快速轉頭,露出期待的目光。

而這也是盧格安第一次看清這位麗莎貝爾小姐的面容。

昨晚她一直帶著口罩,再加上夜晚昏暗,讓盧格安一直沒看清這位「夏洛特妹妹」張什麼樣子。

總而言之,這就是小一號的夏洛特。

深咖色並且帶有一些自然卷的長發,天藍色的眼眸,高挺的鼻樑加上那狐媚子臉型……

如果不是那帶些天真的怯生生眼神,盧格安恐怕真的會把她認成夏洛特。

不是說同父異母嗎?怎麼張得這麼像的?

沒想到施密特那老傢伙還有這麼一手!

就在盧格安心下震驚的時候,病床上的「小號夏洛特」一見來人是一個陌生男人,眼神中的期待瞬間消失,有些不安地往病床裡面挪了挪身子。

「請問您是?」

回過身來的盧格安搖搖頭,走到病床旁,將那隻果籃放在床頭柜上:「我叫盧格安·海因里希,你可以叫我……」

「姐夫?」

聽到盧格安名字的瞬間,那女孩的眼神當即一亮,神態中的不安與拘謹被吹散乾淨。

看著麗莎貝爾那一眨一眨的大眼睛,盧格安心頭那沉悶幾天的烏雲頓時被這純潔的眼神驅散不少。

下意識的,盧格安笑眯眯地伸手揉了揉麗莎貝爾的深咖色長發。

嗯,還是那個手感。

「叫姐夫還太早了,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盧格安?」

「嗯。」盧格安笑著點點頭,眼神有一些寵溺。

可能是麗莎貝爾那和夏洛特一樣的容貌,也可能是這孩子眼睛中如寶石般純凈的藍色。無論如何,盧格安對這個孩子有一種莫名的親近感。

「麗莎貝爾?」

「加我麗莎就可以了。」

麗莎貝爾一見不是外人,那份無形的拘束頓時消失,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性格中那和夏洛特一樣的活躍因子被釋放出來。

「好吧,麗莎。」盧格安苦笑不得地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從懷裡掏出一把短匕首,給麗莎貝爾削個蘋果。

一邊削皮,盧格安一邊微笑著問道:「麗莎,感覺如何了?」

「好極了,盧格安。」麗莎貝爾將棉被踢到腳下,一臉高興地盤坐在床上左右搖晃著,那一頭深咖色的長發也隨著左右搖擺。

也不知道夏洛特和她說了什麼,反正這丫頭一點也沒把盧格安當外人。

也或許是被施密特那混蛋壓抑地太久,猛地一脫離魔掌,那份劫後餘生的喜悅讓麗莎貝爾壓抑多年的天性徹底解放出來。

好像幾年沒說話一般,麗莎貝爾滔滔不絕地向盧格安述說著過去幾年的事情,言語間滿是對克萊因家的詛咒……

「你看這裡。」麗莎貝爾擼起袖子,露出一條深紫色的傷痕:「那個老混蛋一喝酒就打我。不過還好,被打了這麼多年就習慣了,現在我已經有經驗了,你看著這傷很嚴重,其實很快就能好……」

聽著女孩若無其事地向盧格安述說著那些「挨打經驗」時,盧格安心裡很不是滋味。

但凡有些人性的人聽到這種遭遇,恐怕都不會無動於衷。

而最令盧格安感到揪心的,還是麗莎貝爾的狀態。

這孩子……已經把挨打當成日常了嗎?

「不疼嗎?」盧格安不無心疼地問道。

「嗯……」麗莎貝爾思考了一下,接著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疼是挺疼的。不過夏洛特她答應過我,等到我16歲的時候,一定會把接我走的。我相信夏洛特,她從不食言。」

盧格安沉默了。

太像了,這個女孩和她姐姐實在是太像了。

堅強、自信、樂觀、對未來充滿期待……來自父親惡意的鞭笞絲毫沒有將她的驕傲打掉,德國人堅強的基因已經刻在骨子裡,這是誰都無法改變的。

人性的光輝總在最黑暗的地方綻放。

盧格安很欣賞麗莎貝爾這種人,就像當初的夏洛特一樣。

「以後會好起來的,會好起來的。」盧格安重複著,眼神逐漸堅定:「我以海因里希家的榮譽向天主起誓,未來一定會好起來的,麗莎。」

麗莎貝爾眨眨眼睛,不太明白盧格安這番沒頭沒腦的承諾究竟為何,但小孩子的好奇總是沒有常性,她轉頭問道:「所以說,盧格安,夏洛特呢?我怎麼沒見到她?」

盧格安削蘋果的手猛得一頓。

在麗莎貝爾的視線中,盧格安低著頭沉默了許久,手上的動作這才動起來,將那枚蘋果削完遞給她。

「麗莎,你今年多大?」

盧格安轉移話題的手段很僵硬,但索性麗莎貝爾沒有注意到。

女孩接過蘋果,大大地咬上一口,含糊不清地說道:「我也不太曉得,以前從來沒有人給我過生日。應該是比夏洛特小個兩歲左右吧。」

比夏洛特小兩歲,那就是14歲了。

盧格安在心裡默默計算著,伸手揉了揉麗莎貝爾的頭髮,笑著說道:「趕快好起來吧,麗莎。等到你病癒出院了,我和夏洛特給你好好慶祝一次生日。」

「可是我連我自己生日是哪天都不知道啊……」

「這無關緊要。」盧格安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小聲對麗莎貝爾說道:「畢竟LaMallorquina的水果蛋糕無論什麼時候都能吃,不是嗎?」

暫時告別了興高采烈的麗莎貝爾,並且答應她明天還會來看她后,盧格安離開了醫院。

站在醫院的門口,盧格安點上了一根香煙,深吸一口,罕見地流露出一絲無力與迷茫。

雖是答應了麗莎貝爾,但盧格安現在卻連一點辦法都沒有。

在海因里希家族不出力的情況下,盧格安自己能從克萊因家要回夏洛特的概率無限趨近於零。這點毋庸置疑。

但無論如何,盧格安給出了承諾,無論是給夏洛特的,還是給麗莎貝爾的。

男人的承諾永遠不只是說說而已,尤其是在對女人的時候。

盧格安將燃盡的煙蒂踩滅,整了整西裝,重新打起精神來。

既然自己暫時沒有什麼好辦法,那就晚上時候先去酒館看看傑尼斯那幫朋友們能不能幫上忙吧……

******

夜晚,在傑尼斯的指引下,盧格安驅車來到地址上告知的位置。

看著頭頂那搖搖欲墜的霓虹燈牌匾,還有那室內不斷傳出男人的嘶吼聲,盧格安嘴角抽搐兩下。

這真的是一家酒館嗎……

秉承著來了都來了的想法,盧格安只是稍微猶豫一下,便直接推門而入。

不出意料的,除了牆角堆的那幾木桶啤酒以外,這裡根本就不像一個酒館該有的配置。

空曠的房間內,正中間是一個標準的拳擊台,上面正有兩個漢子互相搏鬥;四周則放滿了各種健身器材,許多男人正在那裡揮汗如雨……

嘶吼聲、叫好聲、男人們汗水的味道,讓這片空氣充滿了「野性」的味道。

「你來了,盧格安!」

遠遠的,一個只穿著白色背心、滿身大汗的男人小跑過來,笑著大聲在盧格安耳邊道:「如何?我們的酒館?」

「……」

盧格安無語地瞥了眼傑尼斯:「你管這叫酒館?」

「差不多吧。」傑尼斯撓了撓頭,很快轉移話題道:「要不要來一局?這幫混蛋聽到我弟弟要來,一個個興奮得不行。」

「來一局?」盧格安疑惑地看著傑尼斯:「來一局什麼?國際象棋嗎?」

「比那個刺激多了。」

傑尼斯神秘兮兮地沖盧格安眨眨眼睛。雖然傑尼斯極力推薦,但他笑容讓盧格安總感覺這恐怕不是什麼好事情……

十分鐘后。

換上背心短褲、手指纏上繃帶的盧格安站在拳擊擂台上,滿是幽怨地看著台下舉著毛巾瘋狂吶喊叫好的傑尼斯。

『如果你想要在這間酒館里辦事,你就必須上台去。無論是你趴下,還是他們趴下都行,但唯一的條件就是:表現得像個男人一樣!』——10分鐘前,傑尼斯·海因里希如是說。

看著在傑尼斯的吆喝下不斷聚集過來的男人,盧格安無奈地嘆了口氣:看來今天不見血是收不了場了啊……

戰爭結束了,這一幫精力過剩的德國退伍軍人可不只是汗水能打發的,只有紅色的血腥才能讓他們皮膚下的慾望徹底發泄。

眼看著「酒館」里的男人全部聚集過來,傑尼斯站在板凳上,大聲喊道:「台上的是我弟弟,盧格安·海因里希,想必大家最近在報紙上都見過他。但我要說的是,在他去慕尼黑大學之前,也是一名出色的德意志巴伐利亞陸軍士兵!、

來吧,夥計們,有沒有想要挑戰他的?別告訴你們這幫混蛋連一個握筆杆子的都打不過!」

在傑尼斯極具煽動性的話語下,男人們內心潛藏的熱血與激情被徹底激發出來。

一時間,嬉笑怒罵聲不絕於耳。

這不德意志,卻很德意志陸軍。

在一番吵鬧下,一名身高體壯的漢子被他們推舉出來。

「大個子巴尼!讓少尉同志見識見識687高地步兵團的實力!」

「加油啊!握筆杆子的列兵,不要太快倒下,我可是花了50西克壓你能堅持10分鐘!」

「那我就壓1馬克,巴尼可以一拳KO那位大學講師!」

「巴尼!巴尼!巴尼!!!」

空氣中充滿了焦躁的空氣,男人們為了搏鬥與血腥而瘋狂。

就在在底下人興奮著開賭盤的時候,盧格安也在仔細打量著自己的對手,心裡一陣打鼓……

這nm是哪來的漢子?

確定不是從老毛子那偷渡過來的嗎?

盧格安本身185的身高在男性中已經不矮了。但即使如此,他看這位大個子巴尼仍然需要仰著頭。

這不得兩米往上啊?

再加上對手那一身彪悍的肌肉,盧格安看向台下正高高興興開賭盤的傑尼斯的眼神愈發幽怨。

該死的傑尼斯,就算要打,你也給我安排一個實力差不多的啊。

和這玩意打一場下來,不得直接送醫院啊?

正在盧格安頗感牙疼地想著打退堂鼓時,大個子巴尼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黃牙。

「海因里希先生,真是久仰大名啊,希望你的拳頭和你的筆杆子一樣硬。」

說著說著,巴尼臉上實誠的笑容開始變味,多出了幾分嘲諷與揶揄:「當然,如果你要是實在不行,把褲襠里那玩意切了也行。」

聽到這話,台下當即噓聲一片。

盧格安的臉色當即就沉了下來,眼睛危險地眯成一條縫。

本來這兩天盧格安就因為夏洛特的事情憋了一肚子火,在加上空氣中那濃郁的男性荷爾蒙影響,盧格安肚子里這火當時就控制不住了。

只見盧格安不緊不慢地擺好標準格鬥架勢,慢悠悠地說道:「如果你好這一口,我可以安排你去體驗一下。正好我和巴伐利亞國家醫院的申克醫生很熟,切下一個只會動嘴的娘炮的Penis也不是什麼難事,不是嗎?」

盧格安的唇齒相譏讓空氣凝滯了數秒,緊接著,場面上爆發出了比剛才更熱烈的歡呼!

「有血性!這還是我第一次聽到有人敢這麼和大個子巴尼說話的呢!」

「幹掉巴尼,我加40西可壓列兵贏!」

「哈哈哈,我喜歡這小子!海因里希,你這弟弟真的是一個大學講師嗎?」

聽到人群中歡快的聲音,傑尼斯無奈地聳聳肩:「當然了,如假包換的慕尼黑大學物理學講師。」

事實上,傑尼斯也沒想到盧格安能這麼剛。

要知道就算以前在部隊的時候,他都沒見過盧格安這麼有血性過。

不過這樣也好,在這個地方不怕你沒有力量,不怕你少言寡語,怕就怕你沒有血性!只要你有不要命的血性,就不會有任何人敢瞧不起你!

加油吧,盧格安。看看你那個小未婚妻能給你帶來多少勇氣!

就這樣,笑眯眯的傑尼斯爬上擂台邊緣,拍拍手,大聲道:「好了好了,士兵們,是時候停止下注了。再拖下去恐怕我弟弟就沒有站在台上的勇氣了。」

「得了吧,少尉同志!我看你弟弟比你強多了,至少人家敢和巴尼干一架!」

台下一人起鬨道,周圍頓時響起了大笑聲。

傑尼斯橫了那人一眼,但顯然沒什麼作用,男人們笑得更歡了。

最後沒有辦法的傑尼斯只能任由他們去了,無奈地轉向擂台。

「聽好了,兩位。老規矩,沒有時間限制,沒有動作限制,想怎麼打就怎麼打。直到有一個人倒下或者認輸就算結束,明白了嗎?」

這番話顯然是對盧格安這個新人說的,對面的巴尼早已對這野蠻的規則見怪不怪。

而盧格安也沒有退縮,只是淡淡地說道:「傑尼斯,如果你再廢話,我一會連你一起打。」

傑尼斯愣了愣,接著大笑起來:「哈哈哈,放心吧,我的小盧格安。只要打完你還能完整地站在這裡,我陪你打幾場都行!」

無限制自由搏擊,最為殘酷的一種比賽模式。拳、腳、肘、膝、摔跌,任何行為都是被允許的,只要你能擊垮對手。

但正因為如此,這項運動的觀賞性也更強,更受熱血男兒的追捧。

面對體重身高占絕對優勢的對手,其實盧格安沒有什麼把握。前世沒接觸過這種東西,只憑藉前身在部隊學的那兩年軍用搏擊也實在不夠看,也就自身素質還算不錯,能多挨幾拳……

不過盧格安最終的目的也不是擊倒對方,他只是想發發火氣罷了。他不是莫里茲,那些爾虞我詐搞得盧格安都快瘋了,他需要一場酣暢淋漓的發泄。

盧格安擺開右手位拳擊架勢,腳步前後跳躍,眼睛死死盯著大個子巴尼的動作。

他實在沒信心在這個大個子的手中撐過十個回合,所以打算上來就利用自己慣用的右手殊死一搏,是盧格安眼前唯一的道路。

相比於盧格安的嚴陣以待,大個子巴尼就顯得輕鬆許多,他只是站在原地不動,隨便拉開一個架勢,眼神中滿是對這個「小個子」的輕蔑。

「吼、吼、吼!」

台上兩個人劍拔弩張,台下的男人們一邊打著響指,一邊聲嘶力竭地低吼著,宛如一隻只森林狼,原始的野性在這片拳擊擂台上蔓延。

隨著一記哨聲響起,這場相差懸殊的比賽當即拉開序幕!

盧格安不斷前後跳躍著,眼睛在對手身體上下掃動。

防守破綻太多了,如果這是一場等當量級的戰鬥,恐怕自己不用費多少功夫就能取得勝利。但這次對手不同,以大個子巴尼的重量級,就算硬挨上盧格安幾拳也沒什麼,所以巴尼才這麼有恃無恐。

但這也正給了盧格安一個機會,抓住對方輕敵的心理。趁你病,要你命!

如此打定主意。盧格安腳下步伐快速切換,整個人如同一隻離弦的箭矢般迅速欺身上去!左手防住可能的反擊,右手后擺,當即就是一記勾拳朝著巴尼的臉頰呼嘯而去!

面對盧格安如獵豹般的迅猛攻勢,巴尼沒有半點慌張,只是快速抬起腿,對準盧格安的小腹就是一腳。

一寸長,一寸強。

這句話不只是說兵器,人也是一樣,臂長腿長的人在格鬥中總是更有優勢。

只聽見「嘭!」的一聲!

沒有防備的盧格安被這一腳踹的結結實實,儘管腹肌纖維還算厚實,但那強大的力道還是把盧格安蹬退了好幾步!

眼看著盧格安第一波攻勢被巴尼漂亮地化解,場下頓時響起了一片叫好聲!

台下的人群熱血上頭,亂吼亂叫。就在這時,一名身穿軍服的中年男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人群後面。

眼尖的傑尼斯見到這人,嘴角勾起一個耐人尋味的微笑,但又很快逝去,彷彿不曾出現過一般。他費力穿過人群,小跑到中年人面前,行了一個標準的德意志軍禮。

「晚上好,洛索夫少將!」

如果盧格安也在這,他一定能認得出來,眼前這人就是當初在維爾茲堡答應幫助他的德意志將軍——馮·洛索夫。

「這是在幹什麼?」洛索夫少將看著瘋了似的人群,皺眉道:「台上是誰在打?一個是巴尼,另一個年輕人是誰?」

「那是我弟弟,盧格安·海因里希。」傑尼斯笑著提醒道:「事實上,以前在維爾茲堡的時候見過面。」

洛索夫回憶了一下,最終才從記憶箱底翻出這麼一段事情。

「原來是他。」洛索夫點點頭:「所以最後這位海因里希先生的未婚妻救出來了嗎?」

「當然,少將先生。」傑尼斯笑著說道:「試圖綁架她的共鏟黨都被我們埋到慕尼黑郊外的農場了。」

「就該這樣!」洛索夫滿意地點點頭,不由自主地挺起胸,不無自豪地說道:「如果我們連我們自己士兵都照顧不了,還拿什麼保衛祖國?」

眼看著自己把洛索夫哄開心了,傑尼斯眯了眯眼睛,這才開口道:「事實上,少將先生,我上次的提議您考慮得如何?」

洛索夫看了眼身旁的傑尼斯,沒有回答,只是淡淡地反問道:「你確定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演講家可以付得起足夠的工資嗎?」

「當然。」傑尼斯笑著點頭道:「事實上,他當初還是我負責委派到那個黨派中的。而且有一位來自華爾街的漢弗斯塔恩先生對他很是看好,我相信我們這幫因為《凡爾賽和約》而退役的老夥計,在他那裡可以領到不錯的薪水。」

洛索夫顯然是第一次聽到這個事情,眼睛不自覺地睜大。

「如果是這樣的話,這件事情也不是不能考慮……」

台上,在傑尼斯和洛索夫商談的功夫,擂台中的兩人已經展開了十數回合的攻防。

在「善良的巴尼」慷慨地給予盧格安三個回合進攻后,「邪惡的巴尼」開始用他那致命的鐵拳給予盧格安以最有力的還擊!

場中,盧格安腳步左右變幻,不乏靈活,不斷躲閃著對方蒸汽錘一樣的拳頭,身上的背心已經被汗水浸濕。

可惡啊,這該死的傢伙怎麼這麼大力氣!

那可怕的拳頭呼嘯而過,讓盧格安根本不敢硬接。不要說反擊,就連防守也是疲於奔命。

體力在不知不覺中消磨,盧格安逐漸感覺自己小腿和腰腹肌肉在發酸,反應逐漸遲鈍。

這不是一個好兆頭。

盧格安知道,這是他渾身上下的肌肉集群在向盧格安抗議。隨著肌肉乳酸的堆積,在這麼下去,就算大腦意識能反應過來,身體也遲早跟不上動作!

必須得想辦法破局!

這是一個惡循環,絕對不能被對方的節奏牽著走!

但就在盧格安拚命思考對策的時候,久經拳場的巴尼敏銳地抓住了盧格安這稍一愣神的寶貴契機,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右手揮起一記勾拳朝著盧格安左肋骨攻去!

這隱隱帶出拳風的一拳,看著如此駭人,讓盧格安下意識地側身雙手格擋。

但下一瞬間,盧格安隱隱看到了巴尼戲謔的眼神,心中頓時大感不妙!

慢鏡頭下,盧格安用小臂穩穩接住了巴尼的右重拳,看似是一個漂亮無比的防禦,但只有盧格安清楚,他接的這記勾拳實在是太輕了!

如果是這個巨人的重勾拳,那力道絕不僅此而已!

下意識的,盧格安繃緊了自己腰腹上的肌肉。

果不其然,才過了短短不過一兩秒鐘時間后,盧格安感到自己的側腰受到了一記強烈的重擊!

勾手組合拳!

盧格安應該看破的,他有能力看破巴尼右手的騙招。但是他愣神了,所以他的破綻被巴尼抓住了,所以他不出意外地被曹飛了。

這記後手左勾拳的力量有多大?

想想看,盧格安一個150斤的男人竟然被曹飛出去三四米遠,這是何等恐怖的力量?

疼痛!撕裂般的疼痛!

盧格安蜷縮在擂台上,捂著自己的側腰,疼的面目猙獰,滿頭大汗!

子彈盧格安不是沒挨過,但是就算當初小腿被法國勒貝爾M1886的8*50毫米子彈擊穿,那疼痛也遠遠不及巴尼這來自地獄的一拳。

這一刻,盧格安甚至感覺自己腰腹處的肌肉集群直接被這一拳打移位了!雖然這是不可能的,但是那觸及神經的疼痛卻是真實的。

巴尼十分滿意地看著蜷縮在地上的盧格安,向台下的觀眾舉起了自己的雙手。

一般來講,對決進行到這裡就可以結束了。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人能完好地接住他這一拳!

「吼!」

巴尼仰天大吼一聲,宛如南非草原上廝殺成功的公獅子,霸氣威武。他又一次守住了自己拳王的寶座!

「巴尼!巴尼!大個子巴尼!」

台下觀眾盡情歡呼,搖旗嘶喊著巴尼的名字,簡直比巴尼自己還要興奮!

「勝負已分啊……」

遠處,正在商討事宜的傑尼斯和洛索夫二人也被這陣巨大的歡呼所吸引。洛索夫看著台上舉起雙手的大個子巴尼,不出意外地點點頭。

「你不去看看你弟弟嗎?」

「不需要。」傑尼斯笑著搖搖頭:「我還等著盧格安那傢伙擊敗巴尼后,和我再打一場呢。」

洛索夫詫異地看了眼傑尼斯:「你對你弟弟這麼自信?」

「不。」傑尼斯笑眯眯地說道:「我只是對我們海因里希家的男人有自信。在我們家,從不會有人食言。他說要和我打一場,就絕對會和我打一場的,無論用什麼方法!」

台上,盧格安蜷縮在擂台邊上,死死捂住自己的右肋,眼白因為疼痛而布滿血絲,額頭爆出青筋!

那一陣陣如海浪般的歡呼聲在盧格安耳邊不斷迴響。

但這歡呼,卻不是給他的。

又失敗了嗎?

盧格安咬緊牙關,憤怒的血液在身體里沸騰翻湧!

這股憤怒不針對任何人,只是對他自己。

他恨自己不爭氣。

在規則之內,以他的能力根本應付不過施密特那隻老狐狸,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把夏洛特像人質一樣留下。

多少次,盧格安都想直接用暴力的方式,比如一槍把那個老混蛋的腦袋崩碎!

但這樣不行,盧格安清楚:規則內的事情要用規則內的方法解決,暴力永遠不是解決問題的途徑,那隻會衍生出更多的問題。

所以,盧格安只能忍著,憋屈地忍著。

但眼下,擂台上,一個用拳頭和暴力說話的地方,他卻依舊輸了!

難道老子就得tm這麼輸一輩子?!

我可去nmd的吧!

都穿越過來了,不說要多麼轟轟烈烈,但怎樣也得活得精彩吧?這樣才對得起自己,也對得起上帝的玩笑!

這一刻,盧格安出離地憤怒了。

那強大的信念甚至讓他暫時忘卻了肋骨的疼痛!

盧格安咬著牙,渾身肌肉不住顫抖,沸騰的血液在血管中洶湧。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下,那個本應被一拳擊倒的青年,竟蹣跚著再次站了起來!

「再來!」

盧格安平時那從容的風度已經完全褪去。這一刻,他只是一個男人,一頭野獸,一個不甘命運的凡人,向自己的對手發出了聲嘶力竭的怒吼!

台下,所有人都被盧格安這擇人而噬的駭人氣勢給鎮住了。

要知道這幫退役老兵哪怕在馬恩河,在凡爾登,甚至在索姆河也未嘗退縮過,但眼下,面對盧格安的嘶吼,他們卻同時被驚得說不出話來。

大個子巴尼看著盧格安不自覺顫抖的小腿肌肉,皺著眉頭開口道:「兄弟,你的身體已經不支持你在繼續戰鬥下去了,在這樣下去,你的肌肉會撕裂的……」

做為擊傷盧格安的罪魁禍首,沒有人比巴尼更清楚自己那一拳的重量。他知道,盧格安現在能站在這裡,就已經是一個奇迹了!

面對巴尼的好心提醒,盧格安好像瘋子一般充耳不聞,面容猙獰,眼裡滿是血絲。

「我t、m、d、說:再來!」

感受到了盧格安話語中那破釜沉舟般的驚人意志,巴尼挑了挑眉,收起了臉上的笑容。

「我收回之前的話,海因里希下士,你確實是一個值得敬重的對手,只要你還能動作,就沒有人能阻擋我們的戰鬥!」

巴尼深吸了一口氣,重新擺好搏擊架勢,腳步前後跳躍。

這一次,他前所未有的認真。

「小心了,海因里希先生。為了表達對你的敬重,這次我會盡全力出手!」

盧格安嘴角咧出一個笑容:「求之不得!」

台下,目睹了這一幕的洛索夫少將微微睜大眼睛,好久才從震驚中緩過來。

「傑尼斯,我不得不承認,盧格安·海因里希,他絕對是一名優秀的士兵!哪怕放在整個德意志都是如此!」

「那是自然。」傑尼斯含笑地望著台上的青年:「海因里希家的男人沒有一個是孬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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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物理大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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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命運的擂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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