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尋找
「他說什麼了?」邢浩宇問道。
「說這個案子,表面太容易發現的聯繫都是不重要的聯繫,說不定那是兇手故意誤導所致。我們之所以懷疑他,是因為他表面上與這個案子看似有關聯。還說什麼,很多時候,真正的兇手其實就在身邊徘徊,並且看似和案子毫不相關。他們都善於隱藏,那種最不像兇手的人,往往就是真兇。大概就是這些。」卜添隨意的回答著,頗不在意陳松說的話。
「這個陳松,應該看過不少犯罪心理學之類的書,或者喜歡看推理小說什麼的。」
「他說的這些,不用放在心上。我們做警察的,不相信這些有的沒的,我們只相信證據。」
「證據當然是必須,不過,他說的也沒錯,我總覺得我們好像忽略了什麼細節。」
「你的實力我還不知道,別人忽略細節我相信,你,我不信!」
「我也會犯錯,並且很可能犯錯。」
邢浩宇深深的嘆了口氣,不再說話。到底忽略了什麼呢?現在能獲得的所有線索,都仔細的查過,能得到的信息只有這麼多,難道,真如電話亭的那通電話所說,方向錯了?但,嫌疑人如若不是鄭苗苗和陳松又是誰呢?除了這兩個人,沒有其他人以嫌疑人得身份走進警方的視野。不過,有一點陳松說得很對,那種最不像兇手的人,往往就是真兇!可不像兇手的人太多了,除了鄭苗苗和陳松都不像兇手,在僅存的線索之下,該如何找到其他的可疑人呢?
當務之急還是找軒軒,家長至今都沒有接到任何勒索電話,綁架基本可以排除了。那麼,拐賣?謀殺?一個五歲多的小孩,與人結怨幾乎不可能,那會不會是軒軒家人得罪了什麼人,人家報復到了軒軒身上?可通過調查,軒軒一家背景乾淨,為人和睦,不欠人錢財,也沒有發生過與人結怨的事。那是拐賣?兒童被拐大都發生在街上、車站等人流量大的地方,跑到監控系統森嚴的居民小區誘拐小孩,實在不是明智之舉。這兩種可能性好像都不大,卻又確確實實可能發生。這樣看來,第三起案件與第一、二起案件的不相同之處還不是一星半點。
這三起案件僅剩的有重要價值的線索––張鳳案兇器上的圖案,找遍全國也沒找到相似的圖案,有一位繪畫專家李喚風看到了這個圖案聲稱似曾相識,卻也始終沒有想起來在何時何地見過!
案件在圍繞鄭苗苗和陳松之間展開了又一次的徹底查證,除了之前的掌握的信息,一無所獲。
目前仔細看,要跟鄭苗苗和陳松定罪純屬無稽之談。
鄭苗苗有作案時間,是沒錯,可這又能代表什麼呢?有作案時間而真的去做了案,那只是小概率事件。從殺人動機來講,鄭苗苗完全沒有殺死張小凡的理由,即便第二個案子的受害人張鳳的狗撲過其女兒,可到底桐桐沒被傷到,如果以這點來作為殺人動機的話,太過牽強。
陳松有作案時間,這一點跟鄭苗苗一樣,有作案時間大概率依然是沒有作案。唯一讓警方更起疑的是公用電話亭里有他的指紋,可這要說是純巧合,也不是不可以。陳松雖然在軒軒失蹤當晚開車回了木里村,雖說確實太過巧合,可通過調查,這家人的解釋合情合理,沒有值得懷疑的地方。
介於目前沒有任何一點直接的證據證明這兩人犯罪,邢浩宇做主,撤銷了對兩人的監視。
可這樣的話,案子又進入了死胡同,不知從何查起了。臨安分局把尋找軒軒放在了首位,死去的人已經活不過來,可軒軒還有生機。
宜市的大家小巷都貼滿了尋找軒軒的尋人啟事,電視台也在滾動播放軒軒失蹤的消息。可收到的線索聊聊,即便偶爾有人來提供線索,可通過查證后發現都不是軒軒。
通過查證軒軒失蹤後進出A小區地下車庫的車輛信息,除了陳松有嫌疑,其餘車輛都沒有進入進入警方的視線,邢浩宇有了個大膽的猜測:軒軒還在小區內!
這個猜測震驚了眾人,依常人的想法,綁了軒軒,還把軒軒留在小區內,整日面對軒軒父母及家人發瘋的尋找,這個人不是精神病就是個變態。
「不是綁架,不是誘拐,把鄰居家的小孩綁到自己家,看著小孩的家人以及警方苦苦尋找,這是一種什麼心態?」張越不寒而慄。
「我現在倒比較關心軒軒是活著還是已經……」薛輝沒說出大家都心知肚明的那個詞。
「這麼多天了,沒有發現屍體,我覺得生還的可能還是有的!」邢浩宇充滿了希望。
「那我們怎麼開始排查?A小區還是有三千多戶人呢。」
「要養活一個小朋友,要買小孩子用的東西,但軒軒已經五歲多了會需要一些什麼特殊的那個年齡階段才需要的物品呢?或者製造些那個年齡獨有的生活垃圾?」
「五歲多孩子的生活基本跟大人一樣了,什麼奶粉、玩具都不再是必需品。製造的生活垃圾就更難找出端倪了。」
「那從何查起啊?」
「五歲多的孩子,動畫片是必須!孩子,到一個陌生的環境,面對陌生的人,難免煩躁不安和哭鬧,動畫片是緩解哭鬧很好的工具!」
「那我幫你去跑一趟吧。」卜添對邢浩宇的需求秒懂,說完就帶著徐良就直奔網路運營商去了。
很快,有了結果。A小區登記在冊的無小朋友家庭的住戶,沒有任何一戶在近期內有激增觀看或者點播幼兒動畫類節目的現象。而有小朋友的家庭,幾乎每一戶都有長時間播放或者點播幼兒節目的記錄。
這個結果邢浩宇沒有感覺到奇怪,他心裡一早就覺得軒軒要是還在小區內,在一戶有小朋友的家庭里找到他的可能性最大。軒軒家才搬到A小區不久就發生了這樣的事,鄰居之間因為小朋友心生不快的可能性比大人之間產生矛盾而心生怨恨的可能性大很多。
突然,邢浩宇腦海里想到那天因為張鳳案去A小區閑逛的看到的一幕。軒軒拿著餅乾給了桐桐、琦琦,唯獨沒給,沒給樂樂。他全身抽經一般,像是受到了驚嚇。不可能,不可能,凌星與張小凡案沒有瓜葛,與死者張鳳更是沒有交集,不可能是她!可要是第三起案件原本就與第一二起案件無關,是一起單獨的案件呢?那麼,就有必要去問問這位單親媽媽了。
邢浩宇和張越到達小區的時候,為了不引起大家的注意,直接從地下車庫徑直去了凌星家7棟2單元202。按了三次門鈴,都是無人應答,應該是沒在家。張越下樓轉一轉,看凌星母女有沒有下樓玩耍。邢浩宇返回負一樓的車裡繼續等,因為兩人隱隱記得曾經在地下車庫與凌星母女有過一面之緣,樂樂那扭曲的半張臉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凌星母女出門去,應該是有車作為代步工具的。
在這樣一個周末天,她們要不在家,要不出門過周末去了。兩個小時之後,六點一刻,兩人決定返回202再按響門鈴試試,還是無人應答,還出於試探性的敲了敲門。
不到一分鐘,門開了,凌星站在門口,詫異的看著兩人,隨即讓他們進了屋。
這是一個標準兩室一廳的房子,打掃得很乾凈,陽台上還種著小雛菊和牽牛花,開得很好。倆人在客廳的沙發坐下,樂樂看到這兩個對自己微笑的陌生人,轉頭回卧室關上了門。
「小朋友不懂禮貌。」凌星一邊從廚房裡端出兩杯水放到茶几上,一邊說著。
「沒事,樂樂挺乖巧的。」
「你們找我有事?」
「也沒什麼事,就隨便問問,最近的主要工作就是走訪A小區的住戶,例行工作而已。」
「哦,是這樣。」
「你們剛出門了嗎?我們四點過來過一次,家裡沒人。」
「哦,沒有出門。四點過,我沒有聽到有人敲門啊。」
「我們沒敲門,按的門鈴。」
「哎,我們家的門鈴壞了,不響了,不知道是接觸不良還是怎麼的。」
「上次來我記得都是好的啊。」
「壞了有幾個月了,家裡平時也沒什麼人來,就沒有去修。」
「可以借用一下你家廁所嗎?」張越插話說道。
「哦,可以,隨便用。」
「好的,謝謝。」說完張越起身四處掃視著整個屋內,慢慢悠悠的去了衛生間。
「你跟張鳳熟嗎?就是那個經常在樓下遛狗的老太太?」
「就是去年被殺的那個老太太嗎?」
「是的。」邢浩宇為自己剛才的拐彎抹角有點尷尬。
「不熟,沒有打過交道,帶樂樂小樓玩耍經常遇到她遛狗,見面會微笑一下。」
「那你對她平時下樓遛狗不栓狗繩有什麼看法?」
「不提倡,畢竟小區里小朋友多,而我也是一個小孩的母親,很擔心她的狗會傷到小朋友。」
「樂樂怕狗嗎?」
「有點怕。」談話中凌星始終伴著微笑。
衛生間里傳來沖水的聲音,隨即,門被打開。張越走回客廳,卻沒打算再坐回沙發上。只對凌星說「你們家真是太溫馨了,我可以隨便看看嗎?」得到許可后,緩緩的走去了陽台。之後又去了廚房和沒有樂樂的另一間卧室。除了整潔和乾淨,沒有任何新發現。
「你們過年也是在這裡過的?」客廳里的兩人繼續談著話。
「嗯,是。」凌星驚詫的抬起頭看著邢浩宇,隨即又把目光垂下。
邢浩宇也覺得突然問道這個問題有點突兀,難怪凌星詫異,可沒辦法,問都問了,也只能硬著頭皮問下去。
「有出門跨年的習慣嗎?」
「沒有,帶著個孩子,只能在家裡看看聯歡晚會。」
「頭兒,例行公事而已,差不多得了,走吧。」張越聲道人未到。
「好,可以,走吧。」
「我這兒有顆棒棒糖,我可以給樂樂嗎?」
「當然。」說完,凌星帶著張越叩開了另一間卧室的門。
整間卧室完全呈現在張越的眼裡,一張床,一個床頭櫃,一個兩門衣櫃,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樂樂,阿姨給你棒棒糖,要嗎?」
樂樂怯怯的走過來,拿了棒棒糖,又立馬退回到凌星身後。
「好了,樂樂,阿姨要走了,再見。」
車緩緩開出A小區,車上的倆人沉默良久。
「不說話?」張越打破沉默。
「說什麼?」
「看法啊,我先說,家裡我走了一圈,無異常。除了衣櫃沒打開看,其他藏得住人的地方我都確認過。鑒於我們是突然去的凌星家,她沒辦法提前做準備,我覺得小孩子被藏在衣櫃里的可能性幾乎為零。」說完,張越轉頭看著直視前方專心開車的邢浩宇。
「就目前的情況看,確實沒什麼可疑之處。」
「這個凌星也確實不容易,一個離婚女人帶著一個孩子,孩子臉還,還那樣。」有點同情她。
「確實,生活不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