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百花秋宴

塢壇是草原部落，雖然遠在西北，但受北齊疪保，在年連戰亂里得以安生，邊境小國無人敢犯，為了延續這數百年之交，塢壇每年在蠶絲時令便會有使臣來金陵進貢，給北齊陛下來帶珍寶。

塢壇雖是草原部落，以牧羊為生，但刺繡卻是天下一絕，成熟的工藝水準，能夠織出薄如輕紗的衣衫來，輕盈飄逸，薄如蟬翼輕若煙霧。

前世里，這衣衫也是特意為她做的，北齊舞陽公主，帝王恩寵，天下人盡皆知，讓舞陽公主一笑，比討帝王歡心要容易多了。

所以當飛遙捧著那禮盒過來時，她只是略微看了一眼，並無驚艷之色，前世的今天，百花台的秋宴，她就是穿上這套衣衫，被董書凝捉弄，在宴會上出盡洋相。

重來一次，同樣的錯誤她可不會再犯第二次了。

百花台秋宴

淑貴妃位同副后，自然坐在陛下身旁，再往下的位置是太子和舞陽公主，再之後是陵王殿下，其餘的位置，按照官職高低依次排列。

長樂素來不守時，臨開宴之前，見長樂的百花案沒有人，淑貴妃狀似不經意提及，「這奴才是怎麼辦事的，難道沒有告知舞陽公主何時開宴嗎？」

今日來參加宴會的大都是金陵城中的青年才俊，世家小姐，對舞陽公主的名聲頗為了解，聞聲皆是面面相覷，交頭接耳。

為首的自然是董家二小姐董書凝，董家早已經表示支持陵王，舞陽公主是東宮太子的親妹妹，怎麼著也要附和奚落一番，「想必公主還在費心梳妝打扮，不急一時。」此話是在把長樂往不懂禮數的罪名上推，使臣宴會，她卻費心裝扮誤了時辰，丟了北齊的臉面，只怕旁人聽了會笑她不知分寸。

話音剛落，只聽見一聲尖細，「舞陽公主駕到！」步輦轎在白玉台階前停下，婢女伸手扶住轎內女子的手，小心地迎了下來。

入目先是一雙寶相花紋雲頭錦鞋，再往上，是那塢壇進貢的直裾流仙裙，淺色羅裙繚姿鑲銀絲邊際，水芙色紗帶曼佻腰際，外著了一件紫羅蘭色彩繪芙蓉拖尾拽地對襟收腰振袖的長裙，行動間，肩尾的流蘇搖擺跳躍，更添幾份靈動。

微含著笑意，青春而懵懂的一雙靈珠，泛著珠玉般的光滑，眼神清澈的如同冰下的溪水，手執一把蝴蝶扇，仿若步入凡塵的仙子，優雅而有氣質。

三年不見，曾經醜態盡出的舞陽公主居然出落得如此美麗，簡直讓人移不開眼。

長樂上了百花台，正欲向永康帝行禮，後者直接揮了揮手，「免了。」聖上眼底的溢出來的驕傲是藏不住的，淑貴妃暗地咬緊牙關，向董書凝遞了個眼色。

「公主絕美無雙，這直裾流仙裙天下也就只能您能配得上了。」

塢壇國好一條哈巴狗，知道舞陽名聲在外，所以為李長樂量身訂做了這套流仙裙，說到底不位是倚仗皇家權勢。

但穿得再好看又有什麼用呢？廢柴依舊是廢柴。

長樂落座，宴會這才開始，賓客歡聲笑語，台下鶯歌曼舞，李長琰和李長煊皆沒有開腔的意思，穆川雖已經是三品參將，但在這種宴會上，位置依舊靠後，長樂看他興緻不高，視線來往不著邊際，獨獨卻不看向她這裡。

也對，今日這種場合江雪黛並沒有資格在場，然而在她低頭喝香茶的間隙，那雙深沉的眼睛，卻是目不轉睛地盯著高台之上的女子。

使臣很是開心，北齊以重禮相待，有酒有歌，何不樂哉，董書凝見這氣氛不錯，抓住展示的機會，上前兩步行禮，「臣女不才，近日在家苦練歌舞，願為各位助興。」

董書凝的心思自然瞞不住帝王的眼睛，他側眼看向長樂，輕聲問：「阿兮想看嗎？」

這一問生生是在打董書凝的臉，臣女請舞，公主點頭，這意思無非是在告訴她，無論她董書凝身份如何高貴，一言一行也要經過允許，覺得文武藝，貨與帝王家，這便是他們這些臣子一生的宿命。

淑貴妃生怕長樂整什麼幺蛾子，連忙說道，「本宮倒是很想看。」

長樂怎會不知董書凝接下來的把戲，手腕輕輕抬扇，洋洋盈耳，「既然貴妃娘娘有興緻，那就請吧。」

董書凝相貌不俗，在金陵城中，已經是不可多得的美人了，加上身世顯赫，父親是戶部尚書，兄長內閣學士，她又有家中獨女，雖然不及長樂優渥，但作為金陵貴女，已經是一等一的榮寵了。

一襲青色石榴裙,外批一襲青色紗衣,肩上有一條用上好的淡淡的黃色絲綢做成的披風，穿上與裙子正好相配，她移步至中央，樂聲一響，長袖一擺，單腳站立，朦朧衣紗飛舞間，她扭轉生姿，倒是有幾分韻味。

眾人見了基是驚喜，一曲終了，四周立馬響起掌聲，董書凝頓時有幾分羞怯，看向長樂的眼睛也有幾分大膽了，「書凝學藝不精，獻醜了。」

陵王極為捧場，不吝嗇讚賞，「對檐疑燕起，映雪似花飛，舞姿甚妙，絕無僅有。」淑貴妃也極為滿意，連連點頭，「妙，實在是妙極了。」

收穫到眾人一致好評的董書凝，心氣兒更傲了幾分，直言長樂，「公主殿下以為呢？」

這麼迫不及待就要挑釁自己了？玉扇輕點鼻尖，抬眼道，「書凝妹妹想聽真話？」

「那是自然。」少女抬起頭，不知道這舞陽公主又要玩什麼花樣。

既然如此，「此等伎倆確實是獻醜了，索性塢壇使臣不算外人，也不算丟了北齊的臉面。」別人不知道，長樂還能不明白，董書凝愛慕穆川，穆川只是個不受重視的庶子，礙於自己尚書千金的身份不便表態，平日總是刻意刁難穆川，實則醉翁之意不在酒，早就芳心暗許了。如今得知自己大張旗鼓的糾纏穆川，趁今天所有人都在場，想讓她暴露本性，她當然不能讓她失望啊。

董書凝臉色沉了下來，但語氣也生硬了幾分，舞陽公主生性頑劣，眾人面前不留半分情面給自己，不就是撕破臉嗎，她倒要看看，這舞陽公主到底有什麼了不起的，「公主……」

「公主此話基好。」席位上有人帶頭鼓掌，董書凝回頭一看居然是自己的長兄，董書淮示意讓她回到座位，董書凝心裡氣不過，但還是聽兄長的話，憤憤不平回到位子上，餘光瞄了一眼後座的穆川，也不知這場鬧劇他注意了沒有，他永遠都是這樣，彷彿置身事外。

董書淮走出席間，禮數周全之後才請教道：「早些年曾聽坊間傳聞，德元皇后美貌無雙，一曲扇舞丹青堪比漢宮飛燕，想必公主殿下自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吧。」

那使臣聽到《扇舞丹青》眼睛一亮，立馬請求道，「此舞小臣只聽說美妙絕倫，不知今日是否有幸能一睹公主殿下長袖一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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