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旁觀者清
溫泉山莊。
伸出如玉的足尖試試水溫，涼風將身子浸沒在灑滿玫瑰花瓣的溫水中，墨色青絲漂浮在水面形成一張妖異的網。
同為女子，謝媯看著眼前的畫面也是臉紅心跳，長樂公主真是受上天偏愛的那個人了，不止五官出色，就連膚色和身段也是萬里挑一，湯池的水沒到胸前，兩根幾乎平行的鎖骨嫁接著白嫩細長的雙臂，那手指划起水波，明明這麼勾人的場景，脖頸之上，少女的笑容卻又是如此清純無害。
謝媯用水潑了潑臉，清醒一點，你也是女人好嗎？一想又忍不住瞄了瞄眼前人的某處，我去，那尺度應該是自己的兩倍？
長樂自顧自地戲著水，找著一處著力點，看著謝媯有些不自然的表情，打趣道，「姐姐難不成害羞？」
她身上有些傷，養了段日子才開始泡這溫泉，這湯池又大，她一個人泡著太無聊，飛遙死活不願越禮，她只能讓謝媯過來陪陪她了。謝媯從小是當男孩培養的，那見過這種場面，簡直一個活色生香。
雖說都是女兒身，但這樣坦誠相待還是有些不習慣，長樂卻並不在意，她已經不是什麼黃花大閨女了，那種小女生的保守和害羞，前世都就丟光了。
為了讓謝媯放鬆享受，長樂主動引起話題，「皇兄有來信嗎？」為了聯絡方便，她專門養了只信鴿，用來和東宮傳遞消息。
謝媯暫時接管了來往信件，這次長樂落崖的事本來是想瞞下來的，不想讓父皇和皇兄擔心，結果第二日李長琰的信就到了九龍城，得知長樂耽擱，極力打破沙鍋問到底，長樂只能避重就輕的交代了下，並且讓李長琰不要告訴父皇，又讓謝媯給禁衛軍封口，那禁衛軍本就怕回宮后被陛下問責，當然是欣然同意，並且守口如瓶，但是謝媯辦事不力，還是被李長琰記在心裡了。
她果然還是讓他失望了，「太子最近沒有來信，倒是顧小侯爺託人帶來了些小玩意，說是公主平日里無聊，可以陪著解解悶。」
這顧烴延難不成還真喜歡上自己了，不過他那玩世不恭的樣子，想想就覺得幼稚。
謝媯在一旁感慨，「若是生得像公主這般，何愁得不到喜歡的人。」前仆後繼，數不盡的追求者。「顧小侯爺以前可是金陵出了名的放蕩不羈，如今能花心思這樣討公主歡心，可見其真心。」
真心，真心在不喜歡的人眼裡，是最廉價的累贅，生得好看又有什麼用，沒有腦子還是被人利用欺騙，她浮動著身子，從水面上捻起一片花瓣，「穆川的傷怎麼樣了？」
長樂這話題換得太快，謝媯半點才反應過來，穆川身上的傷可比長樂要重得多，不過幸虧他是練家子，體質要比常人好，不過現在還在休養中。
回憶起那日穆川不顧一切的果決，謝媯依舊欽佩，那是拿命在做籌碼，猶豫了會，終究還是問了出來，「公主對穆川當真沒有感情嗎？」這是她第二次回這個問題了。
「沒有。」長樂不假思索就回答了，「我曾經給過他機會，他沒有珍惜，就不會有第二次了。」謝媯沒有聽懂後半句，但也沒仔細問，只說，「公主可知那日你摔落懸崖之後，穆川不顧性命，也要下去救你。」謝媯記得，當時男子臉上的痛苦，他可能也猜測到結果，眼角都布滿了血絲，死死地盯著山谷下，最後不管不顧地下懸崖。
她也記得穆川臨走前的那一句，「不用墓碑，就把我留在這裡。」那應該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才能那麼輕鬆的說出遺言。
父親教她，越危險時刻越能體現人心，善惡都是在這一念之間，一個男人該是有多愛，才會連身家性命也不要？
「公主是鐵了心要利用穆川嗎？」
長樂臉上並未感動，隱在水中的雙手卻是輕輕顫抖了一下，她承認在看見穆川遍體鱗傷的出現在自己面前時，她有過震驚，有過遲疑，也有過感動，甚至她心疼過痛苦過，所以以至於來溫泉山莊之後，她不知道再怎麼跟穆川相處。
她試圖安慰自己，眼前這個穆川和前世那個穆川，不是同一個人，她也許可以嘗試感化他，讓他真正愛上自己，但馬上這妄念被她自己否決了，不管是哪個穆川，他們都會傷害自己，只是時間的早晚而已。
她不應該去相信一個前世害自己親生骨生的男人會有真心，她要清清楚楚地明白，這一切是假的，這是他的苦肉計而已，他只是換了種方式來利用自己。
她掀起水花澆在謝媯的臉上，笑吟吟的，「有這心思，還不快想想如何將我皇兄拿下，穩穩坐上這太子妃之位啊。」
這話題跳躍實在太大，謝媯背過身子，思維還是被長樂帶走了，想到李長琰那張冷峻的臉，心間滾燙，李長樂卻不避諱，繞到謝媯面前，「明年春天，太子選妃，不如我幫姐姐報名吧。」
「公主切莫打趣，我與太子並無可能。」嘴上這樣說著，但還是動了心，只是自己是二十歲的老姑娘了，參加選秀，只怕會被笑話。
而且，而且……
「晚檸怎麼會有你這種姐姐。」冷冽的聲音陡然響起，謝晚檸，又是這個名字。
她比誰都清楚，李長琰這麼多年沒有選妃，又拒絕納妾，東宮連個內室都沒有，不是他忙於國政，只是因為他的心中藏著一個不可能的人。
那個女孩永遠停留在了十四歲，她謝媯則成了他眼中最奸惡之人，而她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就已經被定了刑。
見謝媯半天不回話，長樂問道：「姐姐這是在想什麼呢？」
「沒什麼。」她順過自己的濕潤的頭髮，腦海那些希冀的期盼煙消雲散。長樂說的話可不開玩笑的，太子已經十九歲，前幾年操勞國政，無暇顧忌婚事，父皇早就有意公開選秀，召集天下賢良淑德之女，為太子立妃。
原本就打算以婚姻締結謝家與東宮的李長樂，自然會在這個時候將謝媯推出去，只是長樂忘了，這一世的謝媯會不會成為上一世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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