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鄰居們的決定

凌術快步跑回寵物店前，正如他所料，家人們一直在那裡等著他。

媽媽走過來輕輕地牽著他的手，把他帶到車上。沒有一個人驚訝他那狼狽的樣子，也沒有人詢問是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就連姐姐也是默不作聲，只是把手裡的零食塞給了他。

他向窗外看去，奶茶店的大姐姐正和一個人說話，那人拉起褲腿說：「真的，我剛才感覺到有東西撞我腿！你看，這都給撞黑了，可疼了！」

大姐姐也很詫異：「我也奇怪，剛才街上好多人一驚一乍的，也說是有東西撞到他們，你說這會不會是撞邪了呀？」

那人湊近她耳邊小聲說：「我覺得啊，這地方可能不幹凈！」

她打了個寒顫，連忙擺手終止了話題，看樣子，已經在盤算著換個地方打工了。

凌術收回目光，若有所思。

這些白晶獸的量子幽靈行事真是肆無忌憚，甚至影響到了鄰居，幸好他們看著都沒有大礙。

他現在倒是可以肯定，他的家人們應該已經看到那些奇怪的量子幽靈了。

家人們一聲不吭，倒也讓他稍微心安，至少幽靈沒有傷害到他們。

當然，也讓他更加的疑惑了。

親愛的家人們啊！你們到底有什麼秘密呢？

車開了十多分鐘，經過了幾個紅綠燈，就回到了他們居住的街道，駛過楊婆婆家時，楊婆婆從窗戶邊露出半個身子。

她靜靜地看著車駛過，直到車離開視線，從這裡再也看不到了，才拉起窗帘，轉身走到會議桌前，在主位坐下。

會議桌邊還圍著一群人，他們緊張地站著，心中充滿了驚慌與與迷茫，又無法宣洩出來，現場氣氛壓抑到了頂點。

他們都是這一條街的居民，都是凌術的鄰居，聚集到這裡只為商量一個多次擱置又不得不提的問題——如何對待凌術一家。

葛大爺叩擊了幾下桌子，率先開口道：「要我說啊，現在和之前也沒多大不同，不就是吸引了些惡魔的靈魂嗎！現在那些魂也散了，太陽，地球也沒見被惡魔吞噬，明天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那一家一直以來也沒見對我們做啥事，我們也沒必要恐懼他們。」

「哼！惡魔都把你嚇得趴窩了，好一個沒必要！」正對面的一個白眉老人不屑的冷哼著。

他們對白晶獸十分恐懼，哪怕那只是白晶獸的量子態幽靈。會引來白晶獸的凌術一家自然而然的讓他們避之不及，而且他們根本就不知道對方為什麼會引來白晶獸。

葛大爺滿是皺紋的臉微微抽搐，有種衝過去把他拍躺下的衝動，但想來和他一直不對付，鬥了那麼久也沒分出個勝負，現在不教育他，他都忘了自己不是老大了！

他猛拍桌子，一躍而起，瞬間便倒掛在天花板上，翻過了會議桌，手成鷹爪之勢直指白眉腦門。

白眉心中驚訝，這葛老頭還真出手啊！他手腳也不含糊，一個後撤，退到眾人身後，看到對方一個後空翻追了過來，只能抬手捉住他的手，匆忙應對，但是葛大爺另一隻手早已做好了準備，一掌落下，結結實實的拍到了白眉臉上。

葛大爺一個後空翻，穩穩地站在白眉剛才的位置，看著白眉揉他那印上大紅掌臉頰，哈哈大笑。

「哼！」白眉明顯不服，一甩袖子，就要衝過去和葛大爺拚命，但是一道聲音讓他不得不壓下心中的不忿。

「咚咚。」楊婆婆輕輕地往地板戳了兩下拐杖，聽到聲音，起衝突的二人只能悻悻地回到了原位，相互瞪了對方一眼后，開始等候她這位領頭人的指令。

「現在，當務之急是弄明白，那些惡魔為什麼能出現在這裡。」她向一個默默站在桌角的老婦人問道：「小蝶啊，監控站那邊有什麼消息嗎？」

被叫做小蝶的老婦人彎下腰來，從腳邊拿起了一個在菜市場里買菜的籃子，放到桌上后，竟然從裡面拿出了一份紅頭文件，文件的蠟封處蓋滿了紅艷艷的章印，不過已經被打開過了。

她顫顫巍巍地拿出了眼鏡，戴上后，才伸手進去取出了裡面的文件，在眾人面前，一張張地數了起來，數到最後兩張，抬起頭來疑惑地看著眾人，嘴裡念叨著：「數到哪啦？我數這幹嘛來著？」

葛大爺急得一把搶過了她手裡文件，「我說碟妹子啊，你這老年痴獃越來嚴重了，監控站的事就放心讓你家小子去做吧！」

說著就急不可待地翻閱起了文件，眾人急切地圍了過去。

老婦人還憑空托著手，許久沒反應過來，楊婆婆看了她一眼，輕輕地嘆了口氣，沒有人察覺。

眾人此刻的注意力都在那份文件上，拿著文件的葛大爺一遍又一遍地看著文件內容，許久后，隨便遞給了身邊一個人，自己則難以置通道：「沒有異常，所有時空數據都沒有異常，怎麼可能呢！那麼多的惡魔出現在我們眼前，單單是它們的質量都足以讓這個星系崩潰了！」

「備戰，備戰！」第二個看完文件的是白眉，他向來好戰，驚恐之下，他唯一想到的是孤注一擲的戰爭，與他不對付的葛大爺這次卻出奇地沒有站出來反對他。

白晶獸出現，卻沒有在空間里留下任何痕迹，這不符合他們的常識，哪怕是量子態幽靈也會在空間里拖出一條尾跡。可是現在就是什麼也沒有，唯一的解釋就是和白晶獸能在這裡出現的原因有關，和凌術一家有關。

驅逐他們！

為了星系安危，驅逐他們！

哪怕他們神秘莫測，不惜代價也要驅逐他們！

楊婆婆對他們的態度早有預料，不緊不慢地說：「如果小術的存在，還有他家人的存在威脅到這個星系的安危，我會堅持把他們趕出這個世界，哪怕是與那兩個小傢伙為敵。」

「星系安危事關重大，惡魔的任何蹤跡都應該引起我們足夠的重視。我們絕對不能放任任何一個潛在的威脅啊！楊隊，我這把老骨頭願做先鋒官，掃除一切威脅！」好戰白眉壓抑著聲音的顫抖，憤慨地說著，說出了在場不少人的心聲。

她把拐杖往桌子上一擺，冷眼看著眾人，站起身來，把窗帘又拉了起來，讓夕陽的一縷餘輝照進了房間，正好照亮了會議桌，「可是現在沒有任何數據表明，他們是這個世界的一個潛在的威脅！」

她繼續向眾人徐徐說道：「十年前，那對夫婦突然出現，我們以為是聯盟的追兵，驚恐的我們緊急進入了戰爭狀態，時刻提防，戒備了一年，他們卻一直對我們毫不理會。最後我們舉手表決，決定與外界取得聯繫，探知來者身份。當與外界的通訊路線開通的那一刻，我們才收到了那條遲到了一萬年的消息：聯盟首都星被毀，高層盡數隕落，聯盟已然覆滅！」

眾人聽到這裡，全部神情黯淡，眼裡滿是淚花，哪怕是好戰的白眉，此時眼裡的瘋狂也一下散去，眼淚止不住的留了下來。

楊婆婆也抹了一下眼淚，繼續說：「我們當時至少可以肯定，他們不是來追捕我們的。到了第二年，那妻子懷孕，十月後生下了一個小女孩。那小女孩有時機靈聰慧，有時又呆傻可愛，與普通人的孩子毫無差別，讓我們漸漸地放鬆了警惕。也讓我們不禁懷疑他們只是一對普通人，信息缺失可能是日積月累的量子效應導致的。」

其他人低頭沉默，只有葛大爺還敢低聲念叨：「當時的判斷是多麼的草率！」

「是啊，聯盟的消息讓我們一度崩潰，哪裡還有精力管他們是什麼人啊！」楊婆婆點頭認同，「可是當那妻子再次懷孕時，整個星系竟然出現了不明原因的振動，隨著她肚子里的孩子慢慢長成，星系才逐漸穩定，世界就好像是在為他的降生歡呼。」

「呵呵……」她扶著桌子呵呵一笑，「那小傢伙有時看著獃獃的，但眼裡卻時刻有著光，明亮得很。說實話，我挺喜歡那兩個小傢伙的。」

她拿起拐杖拄著，平靜的聲音卻有力的在眾人心中捶打，「好好想想吧，你們在害怕什麼？」

「死亡，還是未知？」

「你們覺得那些，會是他們一家給我們帶來的嗎？」

她沉默了一會後，最後輕聲的問了一句：「你們還聽我的指令嗎？」

一語激起千層浪，眾人連忙點頭，紛紛表示願意聽令。

葛大爺露出了一貫的笑臉，不失尷尬道：「楊姐，瞧你說的，我們好歹也一起作戰了大半輩子，你是隊長，我們當然聽你的，誰不聽啊，我跟他過不去！」

「那就好。」楊婆婆點點頭，「那我的指令只有一個，一切維持原來一樣，他們是什麼身份已經不重要了，我們過好自己的生活就好。」

她向門外緩緩走去，這個會議在她看來完全沒有開的必要，在離開前說道：「我還是那句話，我們已經老了，我只想安靜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