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抱病
下午庄妃和佳嬪來了雲霆軒。
見我神色倦怠，並未久待，將帶來的人蔘交給素秋，囑咐她好生照料我便回去了。兮弱坐在床前陪我說著話，打發著時間，更是不顧身份的替我端茶喂葯。我嫌棄太醫開的葯苦澀難聞難以入口，她便又命玉河回緲音閣取了一碟子自己做的蜜餞來。
才喝過葯，外頭就傳來了祁宣的聲音：「你們小主可醒著？」
六全答著：「回皇上，小主醒著，趙常在正在裡頭陪著小主說話。」
祁宣掀了珠簾走進來。
兮弱忙起身道了萬福，我沒起身，只躺在床上懶懶地：「皇上萬安。」
「身子可好些了？」祁宣徑直走了進來，坐在床邊，握著我的手：「手怎麼還是涼得厲害？」他眉頭緊鎖，看向一旁站著伺候的素秋：「你們伺候得也太不仔細，如今天涼了，該給你們小主加床被子才是。」
素秋屈膝道了聲「是」。
我笑著看向祁宣：「不過晚秋時節，就要蓋那麼多，若是到了冬季，只怕嬪妾要抱著那炭盆子才行了。」
「還能與朕講這些玩笑話，看來也沒有大的問題，只是後頭仔細調養著。」祁宣道。
餘光瞥見兮弱還低著頭屈膝跪在一旁，便朝祁宣說道：「嬪妾好得這麼快，都是多虧了趙常在，這葯實在難以入口，她還特意給嬪妾備了自個兒做的蜜餞，皇上可要嘗嘗？」
祁宣的眼神這才落在兮弱身上，柔聲道：「辛苦你了，快起來吧。」
兮弱盈盈起身：「嬪妾與淳貴人情同姐妹，照顧姐姐是嬪妾該做的。」祁宣打量著兮弱，閉著眼想了片刻，才說道：「你的父親是永州知府趙奉吧？」
「是。」
「趙奉倒是教養了一個好女兒。」
兮弱的面染緋紅，低著眉眼，看著讓人心中憐愛。我心中沉了沉，面色未改：「皇上可用過膳了？」祁宣將視線從兮弱身上收回，答道：「忙完便來瞧你，還未用膳。」
「那可如何是好，嬪妾如今身體有恙，只能吃些清湯寡水的。」我苦惱的皺起眉，又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笑道：「不如皇上移步緲音閣用膳吧，兮弱的手藝可了不得。皇上得好好嘗嘗才是。」
兮弱面上紅霞更甚：「兮弱做的都是些入不了眼的家常小菜，不敢獻醜。」
祁宣目光重新回到兮弱身上，目光炯炯：「吃慣了御膳房裡的那些，倒著實想嘗些家常小菜。也罷。」他拍拍我的手，道：「那朕用過膳后再來看你。」
「是。」我笑意不減，乖巧的應了下來。
兮弱跟在祁宣身後出了暖閣，我怔怔地看著房門出了神。
阿蠻伸手在我面前搖了搖：「小主發什麼愣呢？」我回過神，只覺得心神俱疲，便乾脆整個躺了下來。
「小主是要歇息了么？可是待會皇上不是要過來嗎？」阿蠻問道。
素秋沖她使著眼色，讓她不要再問。
「他今晚是不會過來了。」我像是喃喃自語一般，說給阿蠻聽，也是說與自己聽。
阿蠻這才明白過來，也沉默了下來，走到窗前放下窗子。
祁宣當晚便宿在了緲音閣。
我心中煩悶，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素秋見我煩得厲害，便坐在一旁陪我說著話：「小主為何要將皇上推去緲音閣？」
「兮弱一直到如今都未侍寢，宮裡那些人早就明裡暗裡給她臉色看，日子過得並不舒坦。她待我親厚，我也總得幫幫她才是。」我悶悶道，想將自己心中的不適壓下去：「再說了，她總歸是要侍寢的，我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
「小主若是真的這麼想，便不會這麼晚還睡不著了。」素秋嘆了口氣，起身吹滅了一盞蠟燭，房中光亮暗了幾分。
我瞪著頭頂的月色紗帳：「想不想得通是一回事，心中難不難過，又是另外一回事。」我滿以為自己已經坦然接受了祁宣三宮六院，可如今是自己的好姐妹承寵了，還是自個兒親手將心上人推過去的，便覺得心像萬蟻噬心一般難受。果然啊，我也不過是個再尋常不過的女子，逃不過爭風吃醋這一關。
素秋將香爐蓋打開，往裡頭加了些香料：「奴婢給您加些安神香，小主還病著，得早些安歇才是。」
屋中香氣瀰漫，腦中鼻中都是一股子讓人昏昏然的氣味。
雖並不想入睡，卻也被香氣熏得起了些子困意。
......
翌日一早，兮弱卻並未去景仁宮請安，倒先來了我這裡。
她穿著一襲銀紋綉百蝶度花宮裝，頭上的兩支三翅鶯羽珠釵隨著她的動作輕晃，像是在她發間活了過來一般。眉目含情，紅唇未泯，面上還有几絲潮紅。以往只覺得她清麗脫俗，如此打扮下，才發覺兮弱竟貌比西子尤甚幾分。
在與她相比下，此刻我面色蠟黃，實在是上不得檯面。
我理了理有些凌亂的發，說道：「時辰不早了，今日你該去景仁宮給皇後娘娘請安才是。」
兮弱卻跪倒在地，朝我恭恭敬敬地行了個大禮：「兮弱多謝姐姐成全。」
心下苦澀，卻又不得表露出來，只得讓素秋將她扶了起來：「你我何須這麼客氣。快些請安去吧，可別誤了時辰落人口實。」
「姐姐急著趕我走，是在怪我么？」她急切地問道。
我擠出一絲笑容，想讓她安心：「這後宮里的女人都是皇上的女人，昨兒你不侍寢，也會有別人。有什麼怪不怪的。你如今已經是個正經的小主了，日後我們也好有個照應。你不要多心。」
兮弱見我說得誠懇，終於放下心來，這才帶著玉河離開，去了景仁宮。
興許是心情不爽快，又加上餘毒未清，本是早該痊癒的身子，竟然拖沓得纏綿床榻已一月有餘。
直至快到入冬時節了，身體才算好。
在這一月的時間裡，祁宣偶爾會在午後時分過來小坐片刻，礙於我身體欠佳，並不留宿。
庄妃與佳嬪得空時也會來探望，佳嬪有時會帶著明鈺公主，如今皇上的子嗣只有明鈺公主和皇后所出的青鸞公主，是以對她們格外寵愛。明鈺公主生得明眸皓齒分外可愛，說話也格外討人喜歡。教我在休養時光里才不覺得乏味。
我足不出戶，後宮里的消息倒聽佳嬪講了個七七八八。上次選秀冊封的秀女已經都侍過寢了，如今最受寵愛的，除了王貴妃，便是兮弱與沈顏沈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