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狩獵
去上林苑的那日天氣晴好，一路隨行的女伴除了我，還有王貴妃，兮弱與林常在。除了我們，皇上的兄弟們也各自攜了女眷隨行。
車隊才出宮門，街道兩側早已有重兵把守，怕百姓們衝撞驚擾。
饒是如此，圍觀的百姓們也未減少半分，烏泱泱地跪了一地，口中直呼萬歲。
我與兮弱在一個車中，我掀起帷幔，瞧著外頭，心中直呼壯觀。兮弱沒有多大興趣，臉上倒是有幾分緊張神色。我剛想與她說話，見她這模樣，關切地問道：「見你心事重重的，是有心事？」兮弱捏著手中帕子，黑白分明的眸子瞧著我：「姐姐，皇上會要我們騎馬么？」她的問題讓我啞然失笑。但想來也是，她未入宮時，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小姐，性子又溫柔斯文得緊。
「你若是不會，若是要騎，你便如實回稟便是。可千萬莫逞強傷著自個兒。」我勸慰道。
兮弱點點頭，緊張的神色稍緩。
一路車馬顛簸，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停了下來。
上林苑地貌甚廣，雖比不得草原遼闊，但也別有一番韻味。早有人紮好了帳篷，祁宣的帳篷在整個隊伍的最中心，依次便是各宮妃的帳篷，親王的帳篷則在另一側。
車馬勞頓許久，安排好住處后，我便早早的躺下歇息了。
翌日便早早醒來，天才蒙蒙亮，林風頗涼，阿蠻替我系好披風：「奴婢覺得這上林苑雖好，卻比不得我們草原半分。」她嘴裡嘟囔著，我淺笑著睨了她一眼：「你說的是，在這地兒打獵，哪有我們草原無拘無束。」說著話，我們掀開門帘走了出去。
天上還掛著幾顆殘星，空氣中還夾雜著草木的濕氣。周遭還有侍衛在巡邏，確保沒有刺客和野獸入侵，見了我與阿蠻，點點頭算是行過禮。
「小主切莫走遠了，上林苑周圍野獸數量眾多，若是驚著小主只怕是不好。」帶頭的侍衛說道。
「多謝提醒。」我應道，心中知曉上林苑作為皇家狩獵重地，自然是遍布各類奇珍異獸。於是便只帶著阿蠻在帳篷附近閑逛著。
見四下里無人了，伸出手來懶懶地伸了個懶腰，口中念叨著：「真懷念我的熾焰啊。」熾焰是我在草原時，阿爹在我十四歲生辰時送於我的一匹赤色寶馬，它乖巧通人性，每每草原有賽馬時，我騎著它總能取得好成績。
想到它，我的心情低落了幾分：「也不知它現在如何，阿爹和阿娘又如何了。」
「王爺和王妃若是知道小主如今過得好，想必也會欣慰許多。」阿蠻在我身後說道。
是啊，如今我已在這祁國快三個月了。要是阿爹和阿娘知曉我現在過得還好，心裡應當是覺得欣慰的。我心裡默默想著。
「上林苑景色雖好，卻也比不得草原半分吧？」身後突然想起一道男聲。
我與阿蠻驚了一跳，回過頭來。是樂親王。
他身姿頎長，卻只穿了件薄衫，顯得愈發單薄起來。
「樂親王安好。」他朝我走來，我往後退了幾步，與他拉長了些距離，屈膝行了一禮，便想回帳篷。
樂親王卻突然道：「皇阿瑪還在世時，我曾與他去過草原，草原廣袤無垠，真真是人間少見之美景。」聽他突然提及年少往事，又提及到草原，我停住腳步，朝他望過去：「王爺去過草原？」
他負手而立，微閉雙眼：「皇阿瑪在世時，便想收服草原四十六部，在我十歲時，曾與皇阿瑪一同前去草原出巡，也見過你的父親哲格親王。只可惜，他用盡一生心血，也未能完成所願。」
「草原四十六部，經過這麼些年早已只剩哈納爾部落、古吉爾部落和谷贊時部落。我們哈納爾部落與祁國交好，想必另外兩個部落也遲早會歸於祁國。」我說道，心中又微微一動，有些不解道：「古吉爾部落和谷贊時部落比起我們部落都更為強大，為何皇上會與我們部落和親，而不與他們。」話未說完，我心下就後悔起來，為何要與這個才見過寥寥數次的王爺提這樣的話題。
樂親王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神中有探究，有不解，也有些許我看不明白的深意。我只覺得從頭到腳都尷尬起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良久，他才開口道：「古吉爾部落和谷贊時部落首領兇殘好戰，古吉爾部落又與武國交好，谷贊時部落雖保持中立，但他們首領以好戰出名，並不是個適合和親的對象。」
我聽著他的話，心中卻暗暗覺得，這個樂親王，並不似外界所說，
「按王爺所說，原來我們部落是祁國選無可選的結果。」我自嘲道。
「在軍事上，從來沒有選無可選，只有合適與不合適。」樂親王挑挑眉，解釋說。
在這方面，我哪裡爭得過他，心下不願再與他多說，也不行禮，帶著阿蠻轉身匆匆離去。
又去帳中歇了會，聽著外頭動靜，知曉其餘人都起了身，便才出了帳篷。
祁宣帶著眾親王和隨從去狩獵，我們這些女眷只得留在營地等著。
到了晚膳時分，他們才回來，隨行的侍衛手中提著不少獵物，看來這次狩獵收穫頗豐。
「到底是皇上厲害，在國事上勞心勞力，在這狩獵場上也是無人比肩左右啊。」才下了馬，就有人恭維道。
祁宣很是受用，看起來心情頗好：「許久未出來，朕倒覺得生疏得很。」
站在一旁身著藍色衣衫的年輕男子突然說道：「上林苑今年的獵物怎麼都瘦巴巴的，跑得像那娘們兒似的，是沒吃飽么？」
他的話說得粗鄙難聽，眾人紛紛皺起眉來瞧著他。
貴妃卻緊張得很，嬌聲朝男子斥責道：「說的什麼渾話。」說罷，又朝祁宣訕笑道：「皇上，弟弟不懂事，不要和他計較才是。」
原來是王貴妃的弟弟王冕，難怪他說話如此口無遮攔。
祁宣呵呵一笑，輕瞥了王冕一眼，語氣淡淡：「你素來在戰場上呆慣了，定會覺得在這狩獵場上難以盡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