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齊延和周叔一起離開后,溫以菱閑來無事,便要求齊渺渺帶著她在府里逛逛。
雖說這處宅子馬上就要易主了,但溫以菱興緻不錯,拉著齊渺渺問這問那。
齊渺渺一一介紹著。
溫以菱見她說話時,眼裡總是透著懷念,便道:「房子賣了,你肯定很捨不得吧。」
齊渺渺默默地低下頭,過了一會,才道:「還是賣了好,這樣大哥或許就能開心起來了。」
溫以菱聞言很是錯愕。
齊父齊母出事時,齊渺渺還不怎麼記事,對當時的狀況並無什麼印象。不過大哥一夜之間大變,她卻是一輩子都忘不了。
齊渺渺抬眸,看著眼前的院落:「要是沒有銀子,我大哥每日就得受苦。思來想去,還是把宅子賣掉才好,爹娘肯定也是這樣想的。」
溫以菱忙問:「你可知道你大哥是怎麼個疼法?」
齊渺渺照實說道:「我大哥的腿不能受風,聽周叔說,是膝蓋那處疼。要是遇上下雨,那就更遭罪了,晚上疼得直冒汗,壓根睡不著覺。」
溫以菱本以為齊延的雙腿是完全沒有知覺的,此時一聽,心中琢磨道:既然覺得疼,那說不定還有救。
一提起齊延的病情,齊渺渺也是一臉擔憂:「如今賣了房子,想必家裡的銀錢還能撐些時間,不過這次再用完了,那可就糟糕了。」
溫以菱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安慰著:「車到山前必有路,你還是個小孩子,莫要擔心這個。」
這個話題有些沉重,正好兩人說話間,走到了後面的灶房。
溫以菱眼前一亮,探頭往裡瞧了瞧,除了該有的用具以外,最為顯眼的便是那兩個並排砌了的大灶台。每個灶台上都放置了兩口大鐵鍋,足以可見,齊家當年人丁還是興旺的。只是現如今人少了,靠里的那個灶台便被棄用了。
溫以菱好奇地走了進去,一踏進,沒有聞到油煙味,反而全是清苦的中藥味,和齊延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
在門口的牆角處,還放置了好幾個用來煎藥的葯爐子。
此時太陽已經西斜,溫以菱估摸著快吃晚飯了。
她不知府上的習慣,便扭頭問齊渺渺:「家裡如今是誰做飯?」
齊渺渺誠實道:「都是周叔一人在做,有時候周叔忙不過來,我就會提前過來把菜洗了。」
溫以菱聽后,小聲念叨著:「周叔一大把年紀了,家裡大大小小的活都是他在做,實在辛苦。」說到這裡,看向齊渺渺,「要不今天我來吧。」
齊渺渺搖了搖頭,躊躇道:「周叔不會答應的,我以前也提過,不過被他一口回絕了。」
溫以菱聞言,並沒有被打消念頭,她想了想,說:「你還是小孩子,這裡又是刀又是火的,他自然不會放心。如今家裡又添了我,周叔一個人定是忙不過來的。」
齊渺渺也覺得溫以菱說得有些道理,只是面上還有些猶豫。
溫以菱不待她勸,直接問她米缸在哪,齊渺渺指了后,她便徑自去看了米缸。
和春杏之前所言一般,家裡的白米確實已經見底,不過在一旁的櫥櫃中,倒是發現了好幾條已經被處理過的鯽魚。
鯽魚不大,不過手掌長,但已經被人處理得極為乾淨,溫以菱猜測,這應該是周叔準備今晚上做的。
溫以菱將它端了出來,問道:「渺渺,你跟我說說你們的口味,或者有沒有什麼忌口的?」
齊渺渺老實答道:「我大哥吃得比較清淡,其他人倒是都可以,並沒有什麼忌口的。」
溫以菱輕輕點頭,又看了看灶房裡現如今有的食材,在心中盤算著做點什麼。
等周叔過來時,人還未到,就先聞見了那陣撲鼻的香氣。心下一凜,疾步趕了過去,正好瞧見夫人和小姐齊齊站在灶台前。
周叔一臉驚訝:「這是……」
溫以菱此時手上還拿著鍋鏟,聽到聲音當即看了過來,一見是周叔,忙招呼著:「周叔,我閑著沒事,便做了幾個菜。你過來瞧瞧,看看分量夠不夠?還要不要再添個菜?」
周叔腳步沒停,嘴上還說道:「這怎麼可以?哪有做主子的在灶房裡忙活。」
現如今齊家都這樣了,哪還有什麼主子下人之人。
溫以菱聳了聳肩,不以為然道:「我和渺渺一邊說話,一邊做飯,並不怎麼費事。」
齊渺渺接話道:「是呀,周叔你在外面跑了一下午,也該歇歇了。」
周叔神色減緩,知曉小姐這是體諒他,可是偷偷瞥了一眼一旁的夫人,這入口的東西是最容易出差池的……
溫以菱絲毫沒有發覺他的目光,待周叔走近了,她便掀開了自己面前的鍋蓋。
一開鍋,蒸汽直往人的面門上躥,溫以菱早有預料,提前便招呼著齊渺渺避讓開來。
香氣頓時漂浮在整個灶房中,周叔之前聞到的那股香味就是從這裡而來的,此時走近了,香氣更為濃郁。再看鍋里,那幾條鯉魚早已經被煮得不成形了,湯汁呈乳.白色,上面還撒了一些切成小段的細蔥,賣相極好。
周叔又扭頭看了看一旁的檯面,除了那一鍋鮮香撲鼻的魚湯以外,溫以菱還另炒了一個蘿蔔絲,一大碗黃澄澄的炒雞蛋。
雖都是些家常菜,但色香味俱全。
周叔心中咂舌,實在想不到眼前這位養在深閨中的嬌小姐,有這麼一副好手藝。
溫以菱對自己的廚藝還是挺有信心的,穿越前,她忙著上學,做飯的機會並不多。但每年過年,她也會試著做幾個菜。
家人也都十分捧場,不過溫以菱自己也明白家人吹噓的成分居多,但她做的菜,味道也絕對不差。
只是現如今食材有限,她目前也只能做出這樣的菜式了。
想到這裡,溫以菱捋了捋袖子,說:「也是今日沒什麼準備,等明天多買些菜,我再給你們露一手。」
周叔擦了擦額角的汗,忙應和著。
幾人一起將飯菜端去飯廳,此時齊蒙早已經從學堂里下了學,正在書房裡被齊延盤問功課。
周叔過去招呼了一聲,幾人這才從書房裡出來。
齊延已經知道今天的菜式都由溫以菱所做,臉色晦暗不明。
溫以菱性子有些大大咧咧的,倒是沒覺出不對勁來,反而很是高興地看向齊延身旁的小男孩,打招呼道:「你是齊蒙吧。」
齊蒙和齊渺渺同歲,但個子要比齊渺渺高了半個頭,此時已經初現少年郎的模樣。
只是他的長相和齊家人不太像,齊渺渺和齊延無論是相貌還是氣質,都更加偏向於氣質溫潤的南方人,一看便知道是兩兄妹。但齊蒙卻不盡然,四肢健壯,五官已經能夠瞥見長大后的堅毅了。
齊蒙站定,朝溫以菱拱了拱手,喊道:「大嫂。」
溫以菱今天已經被齊渺渺喊了一下午的大嫂,早已經對這個稱呼免疫了,此時便從善如流地叫他不必多禮。
把齊家所有人都認識了一遍后,溫以菱連忙招呼大家落座。周叔雖是下人,但現在家裡也沒剩幾個人了,所以都在一處用飯。
只是坐下后,大家神色各異,都沒動筷子。
溫以菱有心待齊延好,此時便道:「我問了渺渺,你是可以吃魚的,嘗嘗我做的這個鯽魚湯怎麼樣?」說話間,溫以菱拿起湯勺,給齊延舀了一小碗魚湯,又貼心地備上了勺子,放到了齊延的面前。
就在此時,齊蒙突然站了起來:「今日我在學堂里餓得狠了,還是先讓我來嘗嘗大嫂的手藝吧。」話畢,直接伸手,打算將齊延面前的魚湯端了過來。
只是他的手還未摸到碗沿,齊延便毫不留情地用自己的筷子抽在了齊蒙的手上,斥道:「沒有規矩。」
齊蒙眼中似是有些著急,手懸在空中,不願放棄的樣子。
齊渺渺並不明白髮生了什麼,此時也站了起來:「二哥,這裡熬了一大鍋,我來給你舀吧。」
齊延薄唇緊緊地抿著,在眾人的目光下,他放下筷子,用湯勺舀起魚湯,慢慢放入口中。那魚湯的火候極好,一入喉,半點腥味也無,味道極其鮮美。
溫以菱面露期待地看著他:「怎麼樣?」
齊延和她對視一眼,只輕輕點了點頭,說:「不錯。」
溫以菱嘴角勾起,臉上有些小得意:「我就知道味道不會差,來來來,大家都吃吧,等明日多買些菜,我再給你們做幾個其他的。」
齊蒙見狀,長舒一口氣。
齊延作為如今的家主,他已然動筷,這就代表其他人也能開動了。
眾人吃慣了周叔做的飯,今日突然換了一種口味,都很捧場,尤其是那個魚湯,喝得乾乾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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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足飯飽后,溫以菱便打算洗個澡。灶房的鍋里她提前燒了熱水,周叔此時便幫忙把熱水抬了過去。
齊家有專門的浴室,裡面該有的東西都有,溫以菱不僅在浴桶里泡了個舒舒服服的澡,還順便把頭髮洗了。
她今日飯做得較早,所以等她洗完澡后,天色還未全黑,夜深了她是不敢亂走的,此時便急急忙忙趕回了房。
齊延吃完飯後,又領著齊蒙重新回了書房,如今還未回來。
卧房裡除她外,再沒有其他人了。
溫以菱點上了燭台,心裡這才好了一些。她一邊用干帕擦著濕發,一邊在房中溜達,索然無味地打量著架子上僅有的幾件擺設。
直到她的頭髮快乾時,齊延這才回了卧房。
溫以菱現如今已經沒有昨日那般緊張了,只是齊延話少,兩人又不甚了解,一見面便是相顧無言。
幸好有周叔在,伺候著把齊延躺下后,又見溫以菱坐在外間發獃,便道:「夫人,大爺已經睡了,你也早些歇息吧。」話畢,依舊同昨日那般退了出去。
溫以菱如今也是一回生二回熟,她對爬床並不怎麼抗拒,更何況齊延是最不可能會對她做什麼的人。
溫以菱又在外間坐了一小會,待頭髮全部干透了,才端著燭台往裡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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