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得救
如果你沒有當上偶像會是怎麼樣呢?
如果你沒有遇見我,又會是怎麼樣呢?
時間當然不可以倒退重來,這些問題按理來說也沒有答案。
不過眼下這種情況,一旦停止說話保持清醒,某人便有可能一不小心永遠睡去再也不會醒過來。因此即便是這樣看起來幾乎沒有答案的問題,西野七瀨依舊是努力地思考著該如何回答。
一是為了讓白雲山保持清醒,希望能堅持到救護車的趕到,至於其次的話...這很有可能就是他們最後的對話了——
不過對於第二種可能,女孩卻刻意地不去思考。
「如果沒有當上偶像的話...娜娜我現在大概是去當護士吧——」
安靜的空氣里響起了少女軟糯的嗓音。
雖然是為了讓對方保持清醒的對話,但是回答起來,西野七瀨自己的臉上也是不由得浮現出了複雜與感慨,小聲說道:「畢竟在成為偶像之前的想法,就是去當護士,家裡也贊同我的意見。不過這樣一來,就沒有辦法遇見白雲桑了吧......」
「也許沒有遇見我,反而更是件好事也說不定呢。」
白雲山虛弱地咧嘴一笑。
沒有遇見他,也就不會發生那麼多難過的辛酸的事情,那些個日日夜夜裡,女孩自然也不用被這些瑣碎的情緒所困擾。相應的,他們也不會在今天,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方了。
而即使沒有自己,面前的少女同樣能夠度過那些她成長中的難關,一步步成長,直至八單一飛衝天,成為那個萬眾矚目的center,往後許多年裡,乃木坂46里當之無愧的ace!
這看上去也很不錯。
至少比起現在來說要好得多。
但是——
「但是我還是想遇見你啊白雲桑。」
西野七瀨喃喃道:「就算再來一次沒有當上偶像變成了護士,我也還是想遇見你,不過那個時候,肯定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了。既然是護士的話,那麼和白雲桑你的第一次相遇,就一定不會是在後台,而是在醫院裡。」
「那個時候你是病人,而我是照顧你的護士,我們就這樣巧合的相遇了。這一次娜娜我不是小偶像,而白雲桑你也不是我的經紀人,就算喜歡也沒有關係,所以我們就理所應當的在一起了——」
西野七瀨靜靜地貼在他的胸膛,臉頰輕輕摩挲著他發涼的手指,憧憬地描繪著另一種可能:「我們相處的時間並不算多,白天的時候要上班,所以一般在晚上的時候你會來接我,我們可以一起約會。不用擔心會被人看見,也沒有任何的顧慮,一起去遊樂園,一起去看電影,一起逛街一起散步。」
「就算天氣不好不能出門,我們也能一整天都待在家裡,靠在一起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一起打遊戲,我告訴你我最近碰見的有意思的事情,你告訴我你最近發生的有意思的事情,就算是這樣說上一整天都沒關係——」
「哦對了,白雲桑你還有什麼興趣愛好嗎?」
西野七瀨忽然發問。
「興趣嘛...除了看書遊戲之類的之外也沒什麼了,釣魚勉強算吧。」
「釣魚嗎?正好呢,我爸爸也喜歡去釣魚,你們應該很有共同語言,而且關係很好,回大阪的時候有時也會結伴一起去釣魚。而等你們出去的時候,我就和媽媽兩個人在家裡準備晚上的晚餐,做的都是你們喜歡吃的料理。」
「偶爾回來的晚了,媽媽會絮絮叨叨地抱怨爸爸,我們就一起幫忙勸架。晚上特別開心喝的爛醉如泥,我再把你搬到床上照顧一整晚也沒關係,就算是這樣面對面靜靜躺著,數著睫毛也能數一整夜,第二天再一起賴床睡到中午才起來。」
「娜娜我沒有什麼朋友,不過白雲桑卻一直都能碰見很多有趣的人,我們還是一樣會去以前經常待著的小屋。托你的福,我也因此認識了不少非常溫柔有趣的人呢,和大家也變成了好朋友,即使是白雲桑偶爾忙碌的時候,也一點都不會覺得孤獨。」
「他們都是非常了不起的人,要麼是偶像要麼是歌手是藝人,而我只是普普通通的小護士而已,但是大家一樣相處的很好——」
軟糯的聲音輕微地在耳畔響起,女孩說的都是些十分普通的事情,描繪的都是簡單的日常。
可就是這樣簡單到甚至繁瑣的日常,白雲山卻感到心臟狠狠地在抽動,難言的悸動從胸口蔓延開來。
因為這是他第一次明白眼前少女的喜歡。
這股喜歡,是那麼的細膩那麼溫柔,溫柔到令白雲山的神色都不禁柔和了下來,融化在女孩小聲憧憬地未來里,久久難言。
甚至腦海中忍不住想到如果那該是真的該有多好?
畢竟這樣的生活,真美好啊。
白雲山無聲嘆息,似乎感到十分疲倦又或者滿足,一點點緩慢地合上眼睛。
西野七瀨眼神迷濛,宛若蒙上了一層水霧般繼續輕聲說道:「——等到結婚之後,護士的工作大概也差不多辭掉了,我們再一起搬到鄉下去住。如果有了孩子,那個時候,我想養一些小動物,想學吉他想學口琴,想試著種蔬菜種水果,想和你們一起去釣魚。」
「我想手挽著手一起清晨傍晚的時候去散步,我想看雨看雪看雲看花,夏天的時候,我想坐在院子里看月亮,偶爾一起回憶起以前發生過的事情,從我們第一次見面,到認識,到相戀...一直到現在——」
「啊~時間總是過得太快,人生總是太過短暫,如果能夠慢一點就好了,生活真美好啊,因為我還有很多很多想要做的事情呢。」
「白雲桑你還不知道吧,我想,我想......」
說到這裡,西野七瀨已經泣不成聲,哽咽地終於說不下去。
是的,她還有很多想說的,也還有很多想跟眼前之人一起做的事情,可是都來不及了。
在之前她能一邊憧憬地一邊描繪下去,可當意識到這個橫亘在眼前冰冷的事實時,她卻無法抑制地感到難過。
因為這些所有的想法拼湊在一起,西野七瀨始終想的都只是一件事——
我想你不要死!
但這最簡單的期望,放在眼下卻似乎變成了一個令人絕望的難題,因為即使她哭的這麼大聲,可在她身邊的白雲山卻彷彿聽不見一般,依舊在緩慢地閉上眼睛,如同疲憊到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了,呼吸也開始由粗重變得微弱起來。
這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就在視線模糊到分辨不清,眼前即將全都籠罩黑暗之際,彌留之時的白雲山,卻突然發現眼皮上僅剩的裂隙里突然亮起了一道刺眼的光芒,緊接著,嘈雜刺耳的聲音朦朧地傳進了耳朵里。
之後,什麼都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