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無法接受

頭頂的轟隆聲越來越劇烈。

聶瑜琛似終於下定了決心，他眼眸深深的看向明珞。

「師父，您跟我來！」

他帶著明珞快速來到一個地方，那裡放著一口棺材。

打開棺材，裡面赫然是另一個「聶瑜琛」。

「他的身體里儲存著許多靈力，是之前我為師父準備的。」

他口中說著，手指快速掐訣，「聶瑜琛」身軀里潛藏著的靈力，便如同江水一般快速湧入到明珞的身軀里。

很快，「聶瑜琛」的黑髮變得雪白，硬朗俊美的面容爬上了皺紋。

而此時的明珞，境界則在不停的往上暴漲，短短的功夫，就已經強行提升了十個境界。

眼看著再繼續下去，「聶瑜琛」就要魂飛魄散，明珞快速掐訣打斷了施法。

「夠了！」

聶瑜琛氣息一窒，他眼眸深沉的看著明珞，用漫不經心的語氣說著。

「師父，他只是一具分身，一個容器而已。」

明珞心一緊。

她黑眸緊緊盯著「聶瑜琛」安詳的面容，他對於聶瑜琛來說，或許的的確確只是一個一模一樣的容器。

為了一個容器，不值得如此。

可她腦海中驀然想起，曾經和「聶瑜琛」相處的點點滴滴。

他們曾經一起在黑市裡買東西，一起吃過小吃攤，一起去酒會，一起找過律師……

平日里不起眼的小細節，在這一刻突然被放大。

一想起，「聶瑜琛」會在這個世界上消失，她心裡一股莫名的不舒服。

她的心沉了沉，瞬間明白了一些東西。

她手指堅定的蓋上棺材，緩緩道：「他不是容器，他是一個獨立的人。」

在漫長的歲月中，形成的一個有自己獨立人格的人，而不是某一個人的容器。

她抬眸，冷靜的看著聶瑜琛。

聶瑜琛唇角露出一絲苦笑，心裡酸澀難明。

真的讓「聶瑜琛」成功了。

「他」竟然真的在師尊的心裡有了一席之地。

何其可笑。

他都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嫉妒另一個自己，明明他是真實的在師尊的面前，可師尊永遠都看不到他，明明為師尊澆了一萬年的那個人是他啊。

他眸中陡然湧起一股殺機，他手指微抓，一股狂暴的力量在指尖纏繞，只要這一掌下去，棺材里的人就會灰飛煙滅。

明珞嗤笑一聲，似笑非笑的看著眼前的聶瑜琛，也毫不猶豫的釋放自己身上的玄力。

她的力量並不比聶瑜琛磅礴，可她經驗豐富，她清楚的知道自己這些弟子有什麼軟肋。

她手指快速掐訣，一聲「醒神咒」讓聶瑜琛的靈台迅速清明。

聶瑜琛回過神來，神色複雜的看著她。

那一眼中的刻骨纏綿和悲恨讓人記憶猶新，她開始深深的反思自己，是不是錯了？

為什麼一個弟子，兩個弟子對她都如此？

但很快，她就搖頭，將這亂七八糟的念頭甩掉。

錯的人不是她！

錯的是那個不尊師重道之人。

她淡淡道：「你該走了。」

「是！師父……」聶瑜琛深深的看著他

明珞沒有說話，她只是靜靜的看著聶瑜琛。

聶瑜琛終於垂下眸子，輕聲道：「師父，再見無期，你保重……」

「轟隆」一聲，嚴真的身形從天而降，他眸色憤怒，如在噴火，一掌向著聶瑜琛打去。

明珞和聶瑜琛相視一眼，明珞下意識的站在聶瑜琛的面前。

嚴真惶急之下，急忙收手，而聶瑜琛則趁機偷襲嚴真，將他一掌拍飛出去。

巨大的響動震動的這一片空間動蕩起來，靈力形成的空間壁上形成一條條的裂紋。

明珞抓緊時機，拿出一堆靈符向著嚴真束縛而去，將嚴真固定在地上動彈不得。

她稍稍鬆了一口氣，這才回身抓起聶瑜琛，將他扔向水鏡，目送他撞入那時空通道。

她傳音道：「回去吧，別忘了我交代的事情，若你能順利毀我屍身，便還是我的好弟子。」

聶瑜琛心頭一澀，「師父，你放心，我會重新找到你，我一定會回來帶你重回神界。」

明珞笑了一下。

茫茫星海，定位一座星球並不容易，但想要抹去一座星球的痕迹則太容易了。

若聶瑜琛真的能重新找到這裡，恐怕那時的她在這個星球上也早就已經死了。

即便她不死，能跨越星河而來的聶瑜琛恐怕早已經到了創世神境。

那時的她，在他眼裡，同樣孱弱。

她不想再聶瑜琛也重步嚴真的後塵。

不過，這些沒必要和聶瑜琛說了。

她平靜道：「好，我等你。」

她看見聶瑜琛似乎受到了鼓勵，露出會心的笑容，動手將兩界之間的通道徹底毀去，又抹除所有定位痕迹。

如此一來，即便是聶瑜琛自己，想要重新再找到這一顆星球也難如登天。

而嚴真更不可能再憑著這條途徑回到神界。

她看著聶瑜琛做完這一切，被時空之力拉扯著回去，她還看見到他的面容變得不舍和悲傷，然後徹底消失不見。

她悄悄鬆了一口氣，解決了一個。

現在，只剩下另一個了。

她看向嚴真，而嚴真也看著她。

意外的是，嚴真並不抵抗，他反而平靜下來，唇角掛著一絲邪氣的笑容，意味深長的看著困住自己雙手雙腳的靈符。

「師父，沒想到你喜歡這樣的，若你早如此說，弟子無不從命。」

明珞眸色複雜的看著他，長長一嘆。

「我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麼你會變成這樣，是我做錯了什麼嗎？」

嚴真臉上的笑容漸漸消逝，他苦笑一下。

「你沒有錯，錯的是我，是我大逆不道，肖想自己的師父。」

「你救了我，教養我長大，還讓我成為神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若是尋常人，或許會感激涕零，終身侍奉師父左右。」

「我曾經也如此……」

他說到這裡，意味深長的看一眼明珞，平靜道：「可人的慾望是會被餵養大的。」

「見過了師尊這樣的人物品貌，其他一切都不會看在眼中。」

「若要說，你有錯，大概便錯在，為何世上除了一個你，再無其他任何一個人如你這般。」

「師尊，你別怪我！」

他說著，手指一動，只略一用力，便將那纏繞束縛住自己的靈符爆掉了。

只在一步之間，就到了明珞面前，伸手攔住她纖腰，將她緊緊的擁在懷裡，發出長長的滿足的喟嘆。

「師父，師父，我好想你……」

那一聲聲喟嘆刻骨纏綿，讓明珞的心一顫一顫。

她從來不知道，嚴真對他的愛戀竟已到如此地步。

她沒有動彈，仍由嚴真歡喜無限的將自己摟住，只是平靜道：「你回不去了。」

嚴真頓了頓，旋即寵溺一般地說道：「沒關係，師父在哪裡，我便在哪裡。」

明珞抬眸看向他，只見他眸色深沉，她旋即明白一個事實。

恐怕嚴真另有辦法回到神界。

他已經到達了創世神境，那個境界是她都未曾到達過的，傳聞中創世神境的識海已經大稱得上一個小宇宙，聯絡自己的本源星球或許根本毫不費力。

嚴真笑了。

他低聲在她耳邊道：「師父，你真聰明，你和聶瑜琛的小把戲，我一清二楚，他要毀了師父的屍身便毀去。」

「方才，我想明白了，肉身和靈魂比起來，還是靈魂更有趣一些。」

「更何況，這裡的靈力，足夠師傅修鍊到仙境，到時候，這一具肉身強勁，足夠支撐得住時空跨越。」

「我和你在這裡一起生活的天荒地老，我都情願。」

明珞心一驚，默了默。

「你要將我囚禁在這裡？」

嚴真抬抬手，靈力充裕的空間里，盛開了一朵又一朵的許願花，那些靈力結成的紅色花朵向著明珞飛舞而來，在她頭頂紛紛揚揚的落下。

他眼眸中一抹驚艷神色，更有無限歡喜。

「不是囚禁，我也在這裡，我陪著師父一步一個腳印的往前走，就像從前我們那般好不好。」

「不好。」明珞抬眸靜靜的看著眼前人。

她還記得他是一個嬰孩的樣子，所以，永遠也無法將他不當做弟子看，也無法接受這深情。

她緩緩的走到一面靈力牆壁前，將自己的手指放了上去，輕輕敲了敲。

「嚴真，我記得從前交給你一個道理，我宗門弟子，生來自由，寧可死，也絕不受人脅迫。」

嚴真面色一變，緊抿著唇，不說話。

明珞又道：「你喜歡我，到底是喜歡我的容顏，還是我不朽的容顏，若我如這般，你還喜歡嗎？」

她口中說著，快速的潰散著自己的靈力，用盡全身靈力去敲擊這靈力的牆壁，一道道細紋，在這牆壁上蔓延。

而失去靈力的支撐，她的身體快速衰敗下去，整個人幾乎在片刻之間，就從一個嬌媚鮮活的明媚女子，變得衰老。

時間在瞬間疊加到她的身上，讓她整個人成了一個中年婦人，然後是一個垂垂老矣的老人，很快就會魂飛魄散。

而靈力的牆壁終於承受不住，轟然見潰散。

整個空間快速的垮塌下來。

嚴真被這變故驚住，他怒喝一聲：「不要。」

他不去管這動蕩潰散的空間，反而似乎不要命一般的向著明珞奔去，將一個靈力球打入明珞的體內。

這靈力球原本是他用來帶明珞回去的，現如今卻用來維持明珞的生命。

明珞眼眸微深，靈力一落入她的身軀，就快速的修復她的身體，而她凝聚全身之力，一掌朝著向自己飛來的嚴真打去，將他徹底打到了空間之外，暴露在天道之下。

嚴真一時不察，跌落在外。

天空中風雲突變，天道察覺了嚴真這一遠超過此間世界力量的存在，九道天雷幾乎在片刻間疏忽而至，將嚴真重重的擊落在地。

嚴真徹底癱死在地上。

明珞稍稍鬆了一口氣，她緩緩走到嚴真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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