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算賬
滿桌珍饈擺上台，程嫿剛拿起筷子，對面便坐下一位不速之客，掃了她全部興緻。
「你還有心思吃飯？爸給你打了那麼多電話你居然一個都不接，這次你說什麼也得和我回家！」
剛才在霍霆琛和孩子的面前，程橙兒尚且有所收斂，此刻在程嫿面前便將她高傲的姿態暴露無遺。
程嫿不悅落筷，眉眼微睨著在盤中胡亂翻攪著。
「那是你爸，和我沒有關係。」
早在六年前，她就已經與程遠山斷絕關係。
當年母親病重之際，是她出賣了自己的身體才換來醫藥費，可母親剛下葬，程遠山便迫不及待的迎娶他的初戀。
一同帶回程家的，還有那個僅比她小了一歲的私生女程橙兒！
有錢帶著那對母女花天酒地，卻沒錢給她的母親治病。
這樣的男人，哪配做一個丈夫，一個父親！
「你在國外那三年，可沒少用程家的錢，這個時候想撇乾淨了？」
程橙兒言語譏諷，得意的看著程嫿故作平靜的面容。
她做了二十幾年的私生女，程嫿的一切原本都該是屬於她的！
「原來你們算計的是這些，那我就把帳給你們清一清。」
程嫿摔下筷子轉身出門，程橙兒不死心的跟在她身後，一路回到程家大宅。
那分明是她生活了二十餘年的家，可如今於她而言，卻陌生的可怕。
「爸，媽，快看是誰回來了。」
程遠山不疾不徐從卧室走出，在看見程嫿第一眼時眉頭便緊鎖起來，盡顯不悅。
「打電話也不接，你還把我當成是你爸嗎！」
一改對待程橙兒的溫柔，程遠山對待程嫿永遠只有不苟言笑的苛刻。
但她早已不是三年前那個任人欺凌的程嫿！
程嫿款款落座，斜睨程遠山，「在你把那個情婦娶回家的時候，你就已經不再是我爸了。」
她話語犀利直指趙月，雖然她已經成為了名副其實的程夫人，可「情婦」依舊是她心底最抵觸的字眼！
趙月無辜的可憐神情頓時令程遠山心裡一股火氣升躥，暴跳如雷大喊。
「怎麼說話呢？這是你媽！」
這個字眼刺痛程嫿心臟，令她拳頭緊攥，卻也只故作鎮定嗤笑。
「誰是我媽？那個因為你吝嗇不肯救治，埋在地下的人才是我媽，就憑這個女人，也配？」
被戳穿過往的程遠山惱羞成怒，程嫿卻依舊鎮定微笑，仰頭迎接著程遠山要落下的巴掌。
早已被霍煜折磨得遍體鱗傷的她，還懼怕一個耳光不成？
程遠山巴掌未落下，不經意打翻程嫿的手袋，裡面的文件紛紛揚揚灑出。
「爸，這是她和霍煜的離婚協議！」程橙兒撿起灑在地上的文件，大驚失色地尖叫。
程遠山臉色一變，收起巴掌上前奪過，果然是離婚協議！
「誰允許你和霍煜離婚的？」
程嫿一臉平靜奪迴文件，「這是我的私事，與你無關。」
一旁程橙兒琢磨片刻，突然冷笑一聲，「當年你死纏爛打的非要嫁給霍煜，現在離婚，該不會是在國外認識了什麼野男人吧？要丟也別丟我們程家的臉！」
不料程嫿卻起身，步步逼近，明亮雙眸下的光彩凌厲的瘮人。
那眸中的凜冽寒光讓程橙兒心底忍不住一緊，對面的女人陌生的顯然與從前判若兩人。
正當此時，程嫿蔑笑一聲，「與其說我，倒不如好好盤算一下你的事，人家連大帶小對你都沒什麼好臉色，你還湊著往上貼，我要是你，早就該躲的遠遠的。」
話音落，程橙兒臉色陰沉的難看。
活了這麼多年，她還是第一次受白眼！
不等程遠山發問，程嫿再度開口：「這些年你沒少借著我的關係從霍家撈錢，也是時候收手了，趁現在有時間，好好問問你女兒未婚先孕，生下三個孩子的事吧。」
空氣安靜的黏稠，對面三人怔怔望著程嫿，竟沒一人敢開口。
分明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可她眼角凜冽寒光卻咄咄逼人。
轉身出門，程嫿獨自驅車回家，一頭撲在柔軟的床上，順手拿起手機。
上面顯示一條霍煜的未讀簡訊。
「周末三叔婆回國舉辦家宴，到時我來接你，沒領離婚證前，你都還是我的妻子。」
隔著手機，程嫿也能感受到他強硬的語氣。
程嫿甩下手機嗤笑一聲，就算霍煜不叫，她也會去。
家裡人到齊，總可以開始分配霍家遺產了。
不過算起輩分來，霍煜的三叔婆應該是……霍霆琛的母親？
翌日清晨，霍煜辦公室。
葉雲溪踏步走近，沖著霍煜輕撫頸間項鏈，「阿煜，鑽石我已經做成了項鏈，好看嗎？」
是那顆稀世圓鑽。
飽和度極高的色澤將葉雲溪的脖頸襯得白凈修長，但卻讓霍煜心底的火氣再度升起。
這顆鑽石原本是要帶在程嫿脖子上的，該死！
「好看。」
霍煜不冷不熱地回答，手卻攥成拳狠狠一捶書桌。
葉雲溪又從包里掏出一條玉鐲，「給三叔婆的禮物已經挑好了，你看看怎麼樣。」
作為霍家嫡子嫡孫，這次分割遺產，霍煜自然佔大頭，可籠絡好霍家最年長的三叔婆總不是壞事。
早在兩天前，他便讓葉雲溪去挑選三叔婆最愛的翡翠。
可接過玉鐲，霍煜打眼一看，眉頭便蹙了起來，裡面飄的棉絮雖然只有一塊，卻幾近漾成雪花。
這樣的禮物送出去，不是在打他的臉嗎？
看出霍煜的不悅，葉雲溪心裡一慌，隨即解釋，「時間匆忙，實在找不到品相再好的玉鐲……」
葉雲溪音量微弱，顯然底氣不足，霍煜讓她挑選禮物的時候她沒敢說，她不懂玉。
「算了，我帶你去古董行。」
鴻運古董行在蘭城開了不到一周，可借著海外分行的稱號，名生卻不小。
古樸櫃檯旁，一道曼妙的身姿正細細斟酌著展示台上的玉鐲。
自從得知葉雲溪買了一條品相極差的玉鐲后，程嫿便知道，她一定會再來。
門口腳步聲響起，程嫿自信從容轉身，只是映入眼帘的那道頎長身影，顯然並非她預料。
「程小姐也來買玉？」
霍霆琛眉頭微挑，霍家族人皆知他母親愛玉，只是沒想到程嫿竟然也走上了籠絡他母親這條路。
程嫿旋即端抱雙臂輕笑，「三爺誤會了，我在等人。」
可她望向霍霆琛的一鉤笑眸明艷動人，分明是在說，她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