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終於外面逐漸寂靜了,一個婢女倉皇失措的跑進來,耿月點亮油燈,見她裙擺處已經被鮮血染紅。
「回稟娘娘!陛下與皇后遇刺了!您快去看一看!」
淑妃從屏風後面出來,肩膀上不知何時出現長長一道血痕,鮮血染紅衣衫,耿月看見她肩膀處的皮肉外翻,顯然是傷的不輕。
刺客一直沒有進來,所以她什麼都明白了,捂著嘴唇,她知道自己看見一場早早便布置好的刺殺行動。
「陛下傷勢怎麼樣?」淑妃娘娘喊道,然後她痛苦的悶哼一聲,她身旁的夏嬤嬤趕忙說道:「娘娘您怎麼樣?娘娘!」
「本宮沒事,快扶著本宮去見陛下!快!」
耿月捂著嘴巴,瞧著她們跑出房間,一股寒意直竄心頭,她抑制不住的打了冷戰。
事到如今,她只有跟著大家一起去看,她清楚的明白自己什麼都不應該說,什麼都應該當做不知道。
耿月終於見到了韓楓。
韓楓身上也帶著傷,此時帶來的太醫正在給陛下檢查,一柄劍插在陛下的胸膛,陛下嘴唇流出鮮血,顯然是傷的不輕,十分痛苦。太醫額頭冒汗,房間內十分寂靜。
三位太醫都在為陛下診治,陛下的傷顯然是最重的,皇后的臉上劃出了長長一道傷痕,鮮血匯成小河,正在順著下巴滴滴答答的往下流,腿上也插著一把短刀。
她身邊的嬤嬤正在為她塗抹藥粉,耿月收回目光,皇後娘娘的臉即便癒合,也不能再恢復如初。
她拿了兩瓶金瘡葯,一瓶給了夏嬤嬤,一瓶自己拿在手裡。
別人她不管,但是韓楓不能不管,她低聲問道:「有酒嗎?」
「有。」韓楓指向桌子,說道:「那壇便是,你要做什麼?」
耿月拎著酒罈子走到韓楓身旁,皇後娘娘此時身痛心也痛,看見耿月還有閒情逸緻拿著酒罈子,她也不管了。
「你忍著一點。」
「嗯。」韓楓手上沾滿鮮血,安慰耿月道:「我沒事,你不要怕。」
「傷口不深,確實沒有事。」耿月將酒倒進小小的銅碗中,端著銅碗,她低聲說道:「會很疼。」
「好。」韓楓應道。
酒灑在傷口上,韓楓咬著牙發出很痛苦壓抑的哼聲,他將頭埋在胳膊上,臉上痛得冒出汗珠。
耿月直到沖洗乾淨傷口,才開始為韓楓包紮撒藥粉。
輕輕的為韓楓包紮好以後,她才有心思去關心其他人的事,「怎麼回事?」
「不知道。」韓楓說道,這時一個護衛,拿著令牌跑進房間中,「回稟和泰殿下,在刺客的身上找到了這個。」
韓楓身後接過,來回翻開沾滿血的令牌,「這是。」然後他看向皇后。
耿月驚訝的看著韓楓手中的令牌,十分疑惑,心想:明明是淑妃娘娘的做的,居然能拿到太子的令牌,這是怎麼回事?
皇室之爭,她不想摻和,可現在事情便在眼前,她覺得有些可怕。
這時陛下終於睜開眼睛,一眼便看見韓楓手中的令牌,滿是鮮血的手對著韓楓一招,「那是什麼拿過來。」
皇後娘娘終於睜開眼睛,看著韓楓將手中的令牌遞給陛下。
她的目光轉向淑妃,「是你!」
然後她便跪下哭訴:「陛下是一定是有人陷害太子,太子是不會做這種事的!懇請陛下明察。」
「回宮!此事不得說出去,將皇后關押,除了太醫以外都出去!任何人不得沒我命令不得過來,違令者殺無赦!」
耿月看一眼陛下,見他臉上的血已經擦掉,但是嘴唇泛白,她趕忙垂下頭,扶著韓楓要出去。
這時陛下叫住她,「耿月,你留下。」
「沒事,好好照顧父皇。」韓楓點頭說道。
耿月跪在床旁,皇后被人押走,淑妃也哭著離開,她回頭看去,見韓楓拎起沾滿血的劍走出門,他出門前,他回頭看了耿月一眼。
這一眼之後,她的心平靜很多,盆中的水被血染得發紅,她端著盆走出船艙,一遍一遍的將血水倒進海中,又打了新的熱水回來。
直到天明,陛下的身體才算穩定,只是失血過多,一直處於昏迷中。
耿月日夜照顧,門口由著陛下的護衛把守,耿月心想見不到韓楓,是一件好事。
她不知道韓楓他們究竟是什麼情況,只是在回宮的前幾日,陛下終於醒了。
陛下醒了,耿月卻病了,她這幾天一直照顧陛下,就連睡覺也是要找空餘的時間。
於是放鬆下來之後,便發起了高燒。
她昏昏沉沉的睡了三天,等她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在和泰王府中。
見到卻草卻莓,她問道:「韓楓呢?」
一出聲,才發現自己嗓音沙啞,還很痛。
卻草給她倒了一杯茶水,耿月小口小口的吞咽,喉嚨痛得她皺起眉頭,她心想:怎麼樣了?
「小姐,皇后太子和丞相,已經被關進死牢了。」
「哦。」耿月穩了心神,然後便聽卻草繼續說:「和泰殿下正在宮中。」
耿月緩緩的點了頭,韓楓確實要忙一忙,不過她現在有些懷疑,這場刺殺,應當是跟淑妃有關係,既然與淑妃娘娘有關,那韓楓。
她一隻手捂住頭,想的腦子裡面昏昏沉沉,心中既擔心韓楓變成淑妃那樣的人,又擔心如果韓楓不變的狠辣一些,那又怎麼能在皇宮過。
耿月長長的吐出一口氣,覺得自己渾身黏糊糊的,吃了一碗清粥,她便提出要洗澡。
韓楓在第二天晚上的時候回來了。
聽聞耿月已經醒了,他先是來看耿月,「你終於醒了,好些了嗎?」
「好了很多,你怎麼樣了?」
「聲音怎麼這麼沙啞,你先不要說話了。」伸手撫摸一下耿月的臉,「你好好休息,我只是回來拿東西,還要去宮中。父皇不太好,太子昨晚毒發,已經死了。你現在什麼都不要想,養好自己的身體。」
耿月點頭答應,韓楓說完幾句話,彷彿有人催促似的,他站起身,「我先走了。」
耿月也站起身,韓楓還穿著上朝的衣裳,眼白處已經有了紅色的血絲,不知道是熬了多久沒有好好休息過,她瞧著韓楓的衣擺。
直到看不見韓楓的背影,她才緩緩的跪坐在矮桌前,手中把玩著一個玉扳指。
半晌她才垂下眼眸,心想:算了,管不了,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