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道士的不對勁
她悠悠轉醒,眼珠帶著一點琥珀色,對著陽光眨了眨眼睛,她正要揮動左胳膊,忽然一股子劇痛從胳膊傳了過來。
她疼的滿頭大汗,硬撐著坐起身,然後便睜大了眼睛。
橫七豎八的到處都是屍體,她看向身後,竟然是有一個泥房子。
低頭看向自己的衣裳,驚呼出聲,「十九歲時候的衣裳,怎麼還會穿在我身上?我不是將它燒了嗎?」
摸向自己的臉,又看向自己的手,以及滿院子的屍體,她幾乎要迷惘了,「這是哪裡?我怎麼從來都不記得自己來過?」
這時泥坯做的房子里忽然傳出一陣孩子的哭啼聲。
宓霜握著劍,從地上劃出一道長痕,「誰,滾出來!」
一個扎著童子髻的穿著一套藍色衣裳的兩三歲的小孩跑了過來,見到宓霜他上來便要抱,「娘親。」
宓霜被小男孩嚇了一跳,小男孩眼睛長著一張肉嘟嘟的蘋果臉,眉毛很濃,眼睛很大,眼珠泛著一點琥珀色,滿臉淚珠的看向宓霜。
「誰是你娘?」宓霜上下打量他一番,警告道:「小鬼,你從哪來了?」
小男孩忽然不哭了,昂頭看向宓霜,宓霜低著頭瞧著他,越看他越像自己小時候,問道:「你是宓權壽的兒子?」
「不是,娘親,司漢是宓權壽的外孫。」
「你叫我娘親?」宓霜左手已經斷了,垂在身體的一側,右手輕輕的放下劍,她並不相信,仍然司漢懷疑是宓權壽的兒子。
問道:「你今年多大了?」然後又看向一群橫七豎八已經死了的人,下巴往那一抬,忽然惡趣味起來:「你看那,怕不怕?」
「三歲了。」司漢眼珠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回過頭,又回頭看向宓霜,臉蛋子上的肉因為晃動而顫了顫,奶聲奶氣的說道:「不怕。」
宓霜揚起一側唇角,「你這小鬼,肉嘟嘟的倒是有點可愛。不過才三歲就已經不怕死人了,長大還不得為害四方,你說你是我兒子,但是我即便到了二十五歲都沒有生過孩子。」
然後她看向司漢,「我可是宓權壽的死敵,我就是要取代他武林盟主的位置的。而我不想平白無故的要個大兒子做絆腳石,我又什麼都不記得,瞧著你又有可能是他的兒子,所以就讓我殺了你吧。」
宓霜越說表情越猙獰,注視著司漢她握著劍,看向司漢肉乎乎白嫩嫩的脖子,心想:只要一下,我就能劃開這個小鬼的脖子。
「娘親,您忘記什麼了?」小奶娃站在陽光下含著手指依舊是奶聲奶氣。
宓霜有些傻了,上下打量一番司漢,她跟他一問一答,發現這三歲的孩子聰明的過分了,於是決定先問問:「那你告訴我,我是怎麼在這,那幫人又是誰?」
她湊向司漢,「你要是能將這些都講清楚,講明白,我就不殺你。」
「他們殺了漢兒的父親,又要殺娘親,娘親就帶司漢跑到了這,將司漢關進了房間里,房間里有好多蜘蛛,還有一位叔叔。」
「還有叔叔?叔叔是誰?你爹又是誰?」宓霜忽然緊張起來,回頭看向泥坯房,罵道:「躲在暗處算什麼本事,出來!」
「叔叔不,不在,裡面。叔叔出來幫娘親。」然後他用一截肉嘟嘟的手指指向地面,「娘親,你看叔叔在睡覺。」
宓霜忽然看見趴在地上的白衣男子腰間有個金閃閃的東西,日頭太盛,她被晃了眼,這回對著司漢軟了說話的態度,「小鬼,你去將他腰間的東西拿給我。」
「娘親。」司漢看向屋檐外,扭捏一下,臉上的肉晃動一下,「外面熱。」
樹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宓霜說道:「這不是有風嗎,你拿到了就給我,不會曬到你。」
「娘親還要殺司漢嗎?」
「小鬼,你再跟我講條件,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說完宓霜劇烈的咳嗽起來。
司漢終於扶著廊柱下了台階,一路小跑到身上還有血跡的男人身邊去拽他的腰牌。
一下沒拽動,又拽一下,這回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宓霜想提醒他用刀子割開,想了想,覺得那刀子比他還沉,於是強撐著要站起身自己去拿。
沒想到司漢竟然解開了,舉著幾乎要比他臉還大的令牌拿到宓霜眼前,小臉肉嘟嘟的沒有要獎勵的模樣,遞給宓霜。
宓霜盯著令牌接過來,將令牌反覆看了一遍,沒看出什麼問題來,於是只得再去問司漢,「這是什麼幫派的?」
「不知道。」
「你之前住在哪裡?」
「漂亮的房子,還有林子,樹洞,還有很高,很高,很多人的地方。」
宓霜看他辭彙量匱乏的樣子,知道實在是問不出來什麼了,便說道:「我雖然是宓權壽的三女兒,但是一直受盡欺凌,性格膽小懦弱,甚至連飯都不敢吃飽。
當年為了逃婚才離開家,在二十五歲的時候好不容易練好了武功。
建立了幫派,要參加武林大會奪得宓權壽的武林盟主之位,卻在練功時被宓若說的話導致走火入魔。」
然後她看向司漢,說道:「看來這輩子,我是沒有逃,或者是沒有逃出來,無論哪種,我都不會帶上你。以我的能力,碾壓現在的宓權壽簡直不要太容易,可帶上你實在是拖累。」
說完這些她便要起身,然後劇烈咳嗽,一下子吐出一口鮮血。
「娘親。」
「不要叫我娘親,我不知道追殺我們的是什麼人,但是等我武功恢復,武林還不是任我擺弄。」自負的揚起唇角,注視著小奶娃,「我說這些你聽不懂吧,你不過是一個小孩子罷了。」
然後她走到司漢前,低頭看向司漢,「人活著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沒有大人撐腰,難免受盡欺凌。我答應不殺你,但是你可以要求我殺你,你說你想死還是想活著?」
關亦陷進坑裡兩次,地面的磚石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被人在下面挖出了坑,她只要陷下去,就還手有些不容易。
紀天逸幾次三番的拉著她的手臂防止她完全掉下去,將她拉了出來,二人背對背的看著奶娘與管家,紀天逸對奶娘的說道:「卑鄙!」
「這可不是我做的,是防賊的。」奶娘頭歪了歪,慢吞吞的摸了摸自己的手指甲,「我終於不用再剪自己指甲了。」
紀天逸看著她那黑長的指甲不由得翻了一個白眼,「你嫌不臟嗎?」
「你不懂,你還年輕,到了我這個年紀,你就知道活著的好了。」
「活著確實是好的,但是若是永遠要藏匿在黑暗之下,我寧願做個普通人。」紀天逸說道,隨即他雙手抱在胸前,側頭看向關亦,他雖然會點功夫,但是和關亦一比是差的老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