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葉歸仁

第十九章 葉歸仁

「他就是你的堂哥葉淳?」凌霄一把拉住葉玄徹,問道。

「正是。」葉玄徹皺了皺眉,凝視著凌霄的神色。

「腿怎麼了?」

「莫家坡一戰為了拖住程競天被其碎了腿骨。」

頓了頓,凌霄摸著下巴自語:「不知道黃婆婆能不能讓他站起來。」

葉玄徹有點意外,「我以為你會嫌棄他。」

「嫌棄?」凌霄覺得這個想法很好笑,抬起自己的手道:「我妹妹也是身殘,我也是,有什麼資格嫌棄別人。」頓了頓又問道:「他認識我妹妹的時候腿斷了嗎?」

葉玄徹搖頭,眼底劃過一道難以捉摸的光。

「那不就得了嗎?他身強體健的時候沒有嫌棄我妹妹眼盲,他腿斷了我妹妹亦沒有離棄他,如此我還有什麼資格嫌棄?我不僅不會嫌棄,我還要找天下最好的醫修醫好他的腿,這樣他就沒有保護不了我妹妹的借口了。」

「你果然還是你。」葉玄徹低聲喃喃。

「你說什麼?」凌霄沒聽清楚葉玄徹說的話。

「我說堂兄的腿好得差不多了,不出兩年便能恢復行走能力了,你不必擔心。」葉玄徹答。

凌霄剛想開口問具體一點,就聽到裴少櫻喊自己,快步走了過去,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葉玄徹看向自己異樣的眼神。

而這一幕,卻落在了葉宸玉的眼中,讓他看向凌霄的眼神多帶了幾分探究。

「哥,他就是淳哥哥,淳哥哥,這是剛尋到我的同胞哥哥。」裴少櫻像所有的小女兒一樣,激動又羞澀地把自己的情郎介紹給家人。

「歸仁兄是吧,在下凌霄,凌景鳶。」凌霄拱了拱手,並沒有像對葉沁那般親熱的態度。雖然她不歧視腿殘之人,但是不代表她已經認可了這個妹夫,這葉淳人如何,還需要她觀察一下才能下定論。

葉歸仁還禮,笑道:「一看景鳶便知你是少櫻的哥哥。」

「你們個個都說我們長得像,但是就我看不到。」裴少櫻撅嘴。

「你很快就能看到了,來,拿著。」葉歸仁說著從儲物指環中拿出一根竹笛,「你的『塵囂』我已經幫你做好了,以後你學習『通靈』音用這支笛子會事半功倍。」

「紫魂竹?」凌霄瞥了一眼那紫色的笛子。

「正是。沒想到景鳶竟然認識此竹。」葉歸仁有點訝異。

「我對植物比較感興趣。這紫魂竹很是嬌氣,並不容易尋獲,而長得足夠做一根笛子的更是難上加難,歸仁兄怕是跑了不少地方吧。」

「也沒跑多遠,紫魂竹成竹難尋但竹筍卻不難找,我直接移植了幾根到我的院子了,用了五年時間就種成了。」葉歸仁笑道。

凌霄這下可真對葉歸仁另眼相看了。

這紫魂竹可不是一般的嬌氣,自己外祖也種上了紫魂竹,不僅在那周圍布了防毒結界,還日日找君叔叔問長問短的,不是要君叔叔看看竹子營養夠不夠,就是問他結界有沒有泄露毒氣,煩得君叔叔後來都不想理他了。最後他那一排竹子養了快十年還沒有一根長得比她凌霄高。

而這葉歸仁竟然能在五年裡養得如此好,確實令人佩服。

「好了,堂兄,他們趕路都累了,先為他們安排房間吧,今晚我們再聊。」葉玄徹走過來,微笑著提醒。

「對對!我去叫廚房今晚準備多點好吃的,房間的事就交給老淳了。」葉沁一拍手,馬上跑去廚房。

「那三哥和四弟就先回房休息吧,我帶景鳶和少櫻去院子。」葉歸仁朝葉宸玉和葉玄徹點頭,裴少櫻十分熟稔地握上輪椅的把手,按照葉歸仁的提醒往一處庭院走去。

看著凌霄他們離開,葉玄徹也走向自己的「小雅苑」。

「三哥不回自己的『小風苑』看看自己的古玩,怎麼跟來我這兒了,莫不是對刀劍感興趣了?」葉玄徹見葉宸玉跟著自己進了院子,不由開口詢問。

「我對你那些破銅爛鐵沒興趣。」葉宸玉大搖大擺地坐到院子的吊椅上,用了嗅了嗅園中各色蘭花的香味后,才繼續道:「我感興趣的是你和凌霄的關係。」

看到葉玄徹神色一動,知道自己猜得沒錯,葉宸玉沉聲問道:「在裴家你說要收他做弟子的時候,我就覺得蹊蹺。你那點小心思還想瞞過你三哥我?快說,你們到底什麼時候認識的?」

凌霄和裴少櫻跟著葉歸仁來到一處院子,還沒進門,裴少櫻和凌霄就聞到一股濃郁的花香。

「櫻花?」二人異口同聲。

「是。」葉歸仁笑道。

果然,院子內種滿了櫻花,此時剛到花季,滿地的粉紅花瓣雖然沾染上了些許塵埃,但依舊嬌柔得讓人不舍踐踏。

葉歸仁手輕輕一揮,地上的櫻花被一股柔和的風捲起,形成一片花風悉數吹向院子邊上的一個簍子內。

凌霄隱在袖子內的手指微轉,聽多了弱水的添油加醋的渲染,她今日就試試這位本尊是否如傳言那般厲害。於是,那原本懶散的花瓣突然變得凌厲,宛如綿里藏針,片片挾帶著勁風倒飛向葉歸仁。

葉歸仁依舊穩穩地端坐在輪椅上,只是袖子揚起的幅度不動聲色地重了些,將所有勁風納入其內,站在他身後的裴少櫻甚至頭髮絲都沒動一下,所有的花瓣又瞬間恢復了柔順的樣子,搖曳著落入簍子,一片不落。

略微看了凌霄一眼,葉歸仁指著那一簍子櫻花對弱水道:「弱水,這些花清洗一番可用作沐浴。這裡的天井我封了,院後有一弔掛著的竹筒,只要掰開擋在竹口的擋板就有泉水流出,你們就在那打水。」

「唉!」凌霄長長地嘆了口氣,看向不明就裡的裴少櫻,「妹子,你快快跟你的淳哥哥學『通靈』音吧,你自己親眼看看他為你布置的滿院櫻花,我是沒眼看咯。」說著搖頭晃腦地走開了。

凌霄合上房門,轉身開始打量起房間。

幾乎清一色檀木的傢具,室內瀰漫著一陣若有若無的檀香,房內沒有多餘的擺設,只有一個白瓷花瓶里插著幾根觀音竹,整間房子顯得古樸素雅,凝神細聽,有潺潺的水聲從外面傳來。

凌霄瞳仁微微變成銀白,透過那隔著的牆,只見後院原是應該開鑿天井的地方吊著一根竹子,此刻正嘩嘩地流著清澈的水,弱水正按照葉歸仁的吩咐洗著那一簍子櫻花。

瞧著那隻到女子肩膀的吊竹,凌霄有些訝異,這樣的設計,既免去了女子打井水的不便,又不會讓少櫻這雙眼不便之人有失足落井的危險,這葉歸仁確確實實是個心細周到之人,難怪裴少櫻會喜歡他。

摸著手上的針線口,凌霄不由陷入沉思。

剛剛的試探她用了近六成的功力,此人抵擋起來毫不費勁,甚至能做到靈力內斂,不讓少櫻察覺到半分,如此縝密的心思、沉穩的性格,若不是因為腿斷了,只怕他才是這葉家的當家人

同樣都是深藏不漏,但葉玄徹尚有一絲稜角,而此人,面對自己突然毫無緣由的偷襲,看向自己的眼神甚至沒有透出半分波瀾……

葉歸仁,要麼是一個真正的老好人,要麼就是一個城府極深的陰謀家。只不過,不論他是那樣的人,若是敢負了少櫻,她凌霄就要他的命祭天。

小雅院,那位半吊子的家主正悠哉游哉地擺弄著花草。

聽完葉玄徹的話,葉宸玉嚯地從吊椅上彈起,瞪眼瞧著還在那搗鼓蘭花的人,開口的聲音都變了調:「螫毒島?他是當年那個鬼島上的人!」

「沒錯。」葉玄徹咔嚓一聲,剪掉乾枯掉香蘭葉。

「你知道那你還敢把他往家裡帶?!」葉宸玉跳腳。

鬼島是什麼地方?神秘!殘忍!

鬼島進入四大陸的視野不過數十年,但可謂是一鳴驚人。當年陳、唐、徐三大世家勢頭猛烈,本來不出兩年便可擠入十大世家的行列,卻在一夜之間,相繼染上了一種怪毒,此毒無人能解,且傳染性極強,三家幾近被滅門。

隨後又有幾個名聲鵲起的家族突然滿門被屠,百餘人無一活口,而且死狀極其凄慘,有全身腐爛的,有斷手斷腳的,總之沒有一具完好的屍體。

當年的四大陸除了萬戶宗,沒有一個家族有這個實力能夠一夜滅掉這排得上名號的修仙世家,而萬戶宗當年門內正出現內鬥,根本沒有心思去管這些事,所以唯一的可能便是極南之海上的鬼島人所為。

有不少舉著復仇旗號的正義之師前去討伐,四大陸不少家族紛紛加入,因為誰都說不準下一個被血洗的會不會是自己家族。結果去的時候浩浩蕩蕩千餘人,最後只有三個回來了。這三個一個瘋瘋癲癲,一個身染怪毒不久也死了,而還有一個不知所蹤。

幾年後,一直岌岌無名的西陸卻突然冒出一個解家,眾人這才知道,這位解家家主便是當年那個不知所蹤的人。他當年是置之死地而後生,將所中之毒內化為己用,並一手創辦了解家。

這個家族一出來就遭到了凌駕於十大世家之上的萬戶宗的反對,原因是解家很有可能會是日後存在於四大陸的鬼島。

解家家主也是個狠角兒,憑藉過硬的本事,活捉了當年滅門陳、唐、徐三大世家的鬼島人,將她凌遲於萬戶宗門前。

這事讓當年這三家的殘部以及那百餘人的家屬深感快意,這些人不乏有手段之輩,便將開始大肆宣揚鬼島之狠毒,而解家便是能抗衡鬼島的大家族。解家家主解雲海便靠著這些人和一身毒功平步青雲,不到五年就躋身十大世家之列。

而鬼島,在這一番粉飾下,瞬間變成了四大陸上人人恨極的存在。

「有何不敢。」葉玄徹淡淡道,「當年若不是凌霄,我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再說了,我若不告訴你他是鬼島的人,你會覺得他危險嗎?」

「我……」葉宸玉一時語塞。

「鬼島不過是解家和萬戶宗爭鬥的犧牲品罷了。你我都從未見過除凌霄以外的鬼島人,所有對鬼島的描述都不過是百家對未知的過分恐懼和神化罷了。」

葉玄徹終於從蘭花堆里走出來,為葉宸玉倒上一杯茶,笑道:「有空問這些,還不如去看看你的寶貝們。」

葉宸玉總覺得葉玄徹今日哪裡怪怪的,但想著凌霄的確並不像傳言所謂鬼島人那般殘忍,也就點點頭道:「那我回去了,你以後對著凌霄還是要小心一些。」

葉玄徹笑而不答,目送葉宸玉離開后,召出骨笛「赤芒」,輕輕撫上笛身,眼中閃過久違的亮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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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負紅塵不負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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