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方磐的理想

「孔大人，我這是低調，可不是什麼扮豬吃老虎，您別聽老房亂講。」

方磐苦笑著對孔穎達解釋道。

「而且，那日之所以打了韋家二公子，也是因為他仗勢欺人，小子實在看不過去才出的手。」

孔穎達擺了擺手。

「我不是來追究這事的，打了就打了，韋家那小子名聲在外，是個什麼貨色，老夫清楚得很。

你也不用擔心他會報復，我聽說宮裡已經去了人，警告過他們家了，想來他們不會再來找你麻煩。

老夫此次前來一是為看看你，滿足一下好奇心。二嘛，就是聽玄齡說你無意入朝堂，想問問緣何如此。」

這尼瑪，房玄齡請來的說客？還是李二的主意？

「小子胸無大志，而且心性不適合混跡朝堂，只想在家賺點小錢，幫幫窮人，教幾個孩子，餘生足以。」

「你有才華，有能力，踏入官場之後可以幫助更多的人，何況你還這麼年輕。將來封侯拜相也不是沒有可能，屆時天下百姓都可受益於你。」

方磐低頭沉默，他感覺孔穎達就是李二請來的，他幾次三番的跟李世民表達過自己不願入官場這事。

自己所表現出來的能力可能真的有些過了，據歷史記載，李世民十分愛才，曾說過「天下英才盡入吾轂」這等語句。

後來的馬周就是最典型的的代表，他需要一批不屬於世家的人才，將來做他的馬前卒，去跟那些世家打擂台。

孔穎達應該就是他派來試探自己的，想到這，方磐很是鬱悶。特么的，看樣子不放點乾貨，皇帝是不會放棄的。

抬頭正視著孔穎達，方磐認真的說道：

「孔大人，我大概猜到您來的目的了，您認為，人為什麼要讀書？」

孔穎達聽到這話，明顯楞了一下，然後陷入了深思之中。人為何而讀書？若是讓他人來說，肯定會回答為了將來入朝當官，為民做主，光宗耀祖之類的話。

但他是孔穎達，是孔聖人的後人，他為何讀書？

「老夫自己讀書，是為了繼承先輩的遺志，傳播知識，開啟民智，讓百姓的生活更加美好。」

方磐點點頭，又搖搖頭，又問道：

「那您覺得憑著您祖先傳下來的儒學，做到了這些嗎？」

「！？」

孔穎達不解此話何意，不待他開口說話，方磐接著緩緩說道：

「我認為沒有，準確的說沒有完全做到。儒學，只能提高人們的道德思想層次，標準人們的行為準則規範。對於帝王來說，用這些準則，能更好的管理天下百姓。

所以，當初有了董仲舒的罷黜百家獨尊儒術。

在這之前，學術之爭經常會導致流血事件，那個時代是非常殘酷的。人們為了自己心中的理想道義，常常做出衛道之舉。

儒學，可以作為人們豐富精神思想的一套學說，但是！有了思想還不行啊！我們拿什麼去豐富咱們的物質生活？儒學做不到啊！

您看看我的曲轅犁，看看我的水泥，看看我的那些冶鐵技術。這些東西，靠儒學能做到嗎？」

孔穎達從驚恐，到驚訝，到現在的沉默，他仔細的咀嚼著方磐說的話，腦海之中此刻已經是電閃雷鳴。

這小子想推廣其他學說，所以他不想入朝堂，因為他知道，現在所有的官員都是儒家弟子。若是一旦露出一點苗頭，必將死無葬生之地，陛下也護不住他。

「你意欲何為？」

方磐看著孔穎達，笑了笑。

「我並沒有說儒學不好，這一點希望孔大人弄清楚，小子只是覺得，不夠！

若想要做到您剛才說的開民智，讓百姓生活更加美好，那麼只靠儒學，不夠！

孔大人，我所認為的人之所以讀書是因為。」

說到這，方磐頓了頓，一字一句的說道：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孔穎達如遭雷擊，獃獃的看著方磐，口裡不斷的重複念著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好！好一個為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好一個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這才是吾輩讀書人為之追求的目標，這才是讀書的真諦！

小子！就憑你這番話，足以讓天下讀書人為之頂禮膜拜！」

方磐淡淡的笑了笑，並沒有因為剽竊了一句名言而驕傲，繼續說道：

「只是一句話而已，還不至於如此。

我所說的往聖，可並不止只有儒家的那些聖人，還包括了其他學說之中的先輩。

正因為有了他們，我們的生活才變得豐富多彩，才能讓百姓有飯吃，有衣穿。

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我的目標不在廟堂之上，而在這最底層的百姓之間。可能這麼說會讓別人覺得我很偉大，但這，才是我所追求的。

我希望老百姓們老有所養,幼有所教,貧有所依，病有所醫。這一切都需要無數人，無數的學派，一代一代的努力奮鬥才能實現。

而我，希望盡我最大的努力播下一顆又一顆的種子，在這大唐廣博的土地之上讓他們生根，發芽。

而這些，孔大人，麻煩您回答我，在廟堂之上，面對著那些世家之人，能做到嗎？」

孔穎達再次沉默，不是回答不出來，而是答案過於明顯，做不到！世家之人敝帚自珍，壟斷了幾乎所有的教育資源。寒門難出貴子，就是緣於此。

「所以，這才是我不願入朝堂的真正理由。因為這樣不但不能幫助我更好的實現我的理想，反而會成為我的掣肘。

麻煩您轉告陛下，我方磐就在朝堂之外，做一個低調的商賈，但是我也會為了大唐的繁榮昌盛添磚加瓦。」

孔穎達詫異的看了一眼方磐，見到對方正露出一口大白牙朝著他笑。這小子還真箇是明白人，知道老夫是陛下派來的，

「那你具體打算如何做？」

「嘿嘿！這個就請恕小子不能透露了，我只能說待我出遊回來之後，會再次向陛下買一塊地。

屆時我打算建一座城，一座專門用來學習的城池，那裡將會成為這個世界上，所有學子的聖地，將來所有學說最頂尖的人才，都會從那裡走出來！

孔老先生將來若是有興趣，小子想請你到那裡任教，畢竟您老是儒學正宗。」

孔穎達哈哈大笑，起身拍著方磐的肩膀說道：

「如此，那就一言為定。

老夫今日的目的也算完成了，雖然結果與那位的要求有些出入，不過想來他會認可的。」

「老先生不多留一會？」

「不了，老夫還要回去復命，下次再來與你暢談。」

「小子送您出去。」

送走孔穎達，方磐總算鬆了口氣，這個李二，聽了這次的回復應該不會再打我的主意了吧。

老子以後可是會專門給你輸送人才的，就不要總盯著我了。

「你說的可都是真的？」

身後突然傳來聲音，嚇得方磐一個激靈，回頭詫異道：

「你又偷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