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敲打
「太婆,阿娘,後日珂姐兒生辰,邀我過府賞梅,孫女想著六姐兒翻年也十一了,也該出去見識見識,不如讓六姐兒隨我一同去王府做客。」
張六娘心裡一震,前世可沒這麼一出,王珂是戶部左侍郎之女,李氏的族妹是王侍郎的繼妻,名下就王珂這麼一寶貝千金。
「六姐兒確實也不小了,出去見見面世也好。」張老太太想都沒想,十分利索的答應下來。
李氏皺了皺眉頭,想拒絕,可老太太都同意了,她沒理由當那個惡人。
「六姐兒可頭一次去王府作客,該備哪兒些衣服首飾,哪些話該說那些話不該說,你作姐姐可得多教教,六姐兒也好好學學,別犯了忌諱,丟了張家的臉面!」
既然是女兒自願提攜,李氏也沒有回駁理由,再加上心情不錯,可就算答應,也不妨礙敲打一番。
這屋子裡可不止大房的姑娘,張老太太想了想,對著張三娘道:「你四妹妹,五妹妹也正閑著,王府的梅林園在京里可算得上首屈一指,你作姐姐的可不能厚此薄彼,讓她倆也跟著去見識見識。」
「我倒沒什麼,只怕四妹妹和五妹妹不……」張三娘不樂意的朝著李氏求助。
張老太太卻瞥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李氏,沖著小四、小五招了招手,「你倆還愣著幹嘛,趕緊給你三姐姐答謝,去王府要聽你三姐姐的話,別給你三姐姐添亂。
張四娘和張五娘對視一眼,乖巧地朝著張三娘答謝。
「行了,也累了一天,李氏留下陪我說說話,其他人都回房歇著吧。」
張三娘樂呵呵的應下。
張六娘趕緊福身,緊跟張三娘退了出去。
隨後,張老太太遣退裡屋里伺候的下人,屋裡只留下李氏一人。
「快過年了,這忙裡忙外的,老二媳婦又是第一次操持家務,難免有不周到的地方,你是大嫂,有什麼事你得幫著多拿主意才是。」
「母親……」李氏急轉頭向安老太太,想解釋一二,可又不知該說什麼。
「今日之事你可知錯?別跟我打馬虎眼,蓉芳什麼樣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你將魯國公府的小姐塞給岷哥,你讓蓉芳如何作想!」
李氏本想反駁一二,可聽著張老太太的語氣很是不滿,忙陪著笑臉道:「母親教訓的是,是媳婦想偏了,光想著陳四娘子長得乖巧,若是能親上加親……母親勿怪!」
「行了,你還是多操心操心三娘子的親事吧,三娘子也十五了,她的親事,你怎麼想?」張老太太提到袁老夫人今日派人送宮花一事。
老太太親自過問三姐兒的親事,李氏不敢大意,打起十二分精神,笑道:「都說好女百家求,三姐兒的親事,自然由母親作主,我是個眼拙的,袁家也好,劉家、寧家也小郎君雖都不錯,可最要緊的還是得看兩孩子有沒有緣分……」
李氏話還沒說完,就被張老太太打斷,「劉夫人教子甚嚴,聽聞劉家三哥兒開年準備下場,此時議親,劉夫人的意思是怕三哥兒分心,想緩上一段日子過了春闈再上門提親,我雖沒回話,可劉家這門親,我卻覺得甚好。
至於袁家還是算了吧,袁夫人是極寵孩子的,七哥又是她幼子,比三娘子還要嬌慣,再加上他房裡的鶯鶯燕燕一個賽一個的漂亮。
三姐兒的性子,你也知道,從小嬌養,性子直爽,要她將來面對一大群鶯鶯燕燕,以及妯娌間的你爭我斗,她可應付不過來。」
李氏心裡一驚,袁家也就罷了,可寧家呢,那可是兵部侍郎府。老太太都沒考慮就直接定了劉家,忙問道:「那寧家小郎君也極為不錯……」
張老太太眼皮一抬,李氏倒底是見識短了些,作為將來的張家宗婦,這見識上還得多指點才行。
「半年前,寧家三娘子入了宮,現在已經冊封為昭儀。」
李氏怔了半晌,沒轉過彎,笑著接道:「母親也知道,半年前我剛懷上哥兒,精神不濟,整日昏昏沉沉,寧家的事我還頭一回聽說。寧家三娘子快二十三了吧,她那一身才氣,再加上她那樣的花容月貌,能配得上的小郎君極少,進宮也是沒辦法的辦法。」
張老太太眼皮都沒抬一下,靠在後枕上,呵了一聲:「好一個沒辦法的辦法!別忘了,皇上也是上歲數的人,六位皇子,已經賜了五位封號在外開府別居,就連長孫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寧家又在兵部,這時候送人進宮,圖什麼?!」
李氏聽了這話,細想著:是啊,寧家這是圖什麼?難道寧家也惦記上那個位子,也想博一博?!
事成,寧家也就熬出頭了,皇家外戚說不出的風光;
事敗,不過只折了一個姑娘!
李氏也不傻,只是有時候轉不過彎,此時想通了,想透,倒吸了一口涼氣,寧家此舉怕是已經把六位皇子給得罪了!
此時,誰還敢輕意與寧家結親。
難怪寧夫人託了娘家大嫂遞話,張家有什麼可圖,無非就是銀子!
李氏倒吸了一口涼氣,尷尬笑了一笑,說道:「我就說我是個眼拙的,三姐兒的親事兒還是母親作主,母親說劉家好,那自然就好的。我與大郎都沒意見。」
婆媳倆正說著閑話,付嬤嬤進來稟報:「二太太來了,說是要與老太太商量關於往各府備制年貨的事。」
這事原本是李氏常年管家做的事,如今她終於又懷有身孕,一門心思都撲在生個兒子這件頭等大事上,實在沒有太多精力管家,管家權自然願意暫時交給張二太太。
李氏苦笑著退出榮萱院,剛回屋歇息,馮嬤嬤便上前事無巨細地回稟今日所發生的事,以及回來的路上六姑娘想吃燒鵝,三姑娘也同意的事。
「畢竟是孩子,寺里素齋,哪吃得慣,幾隻燒鵝,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讓管家去結銀子便是。」
馮嬤嬤欲言又止,也不知該不該說,順手端起丫鬟送過來的湯,遞給李氏,想了想還是說道。「只是還有一事,奴婢覺得有些蹊蹺。」
李氏接了湯,小心移移的喝著:「說吧,什麼事。」
「奴婢今個兒在醉滿樓碰巧看見大少爺跟著喜財,奴婢當時想著既然大少爺也在,得趕緊過去請安才不失禮數。
可喜財卻攔著不讓,說是大少爺正在接待十分貴重的客人,不方便。
奴婢當時也沒多想,轉身離去后,卻又覺得哪裡不對勁兒,便又折了回去,正巧遇上大少爺擁著一位少婦走了出來,關係極為親密。」
「那女得長什麼樣?」李氏愕然,正色地問道:「你沒看錯吧?!」
「奴婢雖是眼拙,但怎會錯認大少爺。那女的帶著面紗,奴婢沒能看清相貌,但那女的身姿妙曼,舉止優雅,想來容顏斷不會差到哪去。
若說那女的是大少爺的相好,那大少爺可真捨得下血本,那女子身上穿著一件白貂皮,跟去年大少奶奶從娘家帶來的一模一樣。」
李氏原本凝重的臉上突然露出了一抹微笑,「這事倒是要仔細查一查,快過年了,喜上加喜,府里只怕更是熱鬧了。」
馮嬤嬤瞬間明了,應下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