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報到

熙熙攘攘的公交車站，突然傳來一聲尖銳的叫喊，「抓小偷，抓小偷啊！」一位懷抱嬰兒的婦女，邊喊邊費力的追著一個年輕男人。一個女人怎麼跑得過年輕男人呢，何況女人懷裡還抱著孩子。眼看距離越拉越大，婦女絕望地馬上要放棄時，從剛到站的公交車上跳下來一個身材高大的年輕小伙，可能是在公交車上就發現狀況的緣故，他從車上跳下來，就沖著被追的年輕人，狂奔而去。當抱小孩的婦女看到有人超過她，並向著小偷追趕時，她稍微放下點心來，順勢喊道：「抓小偷，他偷了我的錢包。」

後面的年輕人絲毫沒有減速，喊了聲等著，就繼續奔跑起來。前面的小偷，本來以為可以輕鬆甩掉女人，馬上就可以得手了，沒想到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一個男的，對他狂追不舍，他么的多管閑事，關鍵還那麼能跑，感覺自己都快要被追上了。情急之下小偷拐向小巷，想依託熟悉地形的優勢把後面的人甩掉，但追趕的小夥子速度實在太快了，估計再有個幾秒鐘小偷就被追上了。小偷回頭一看不行了，跑不了了，索性不跑了，停住轉身然後從身上掏出一把匕首，拿匕首指著追他的小夥子，邊晃邊色厲內荏地喊道：「站住，別過來，過來我弄死你。」

小夥子減下速來，但沒有停滯不前，而是小心的一步一步邁向小偷，小偷一看來人根本不害怕，慌了，他是個賊，是求財的，不是害命的。於是就裝作求饒的口氣說道：「這位大哥，我與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放過我吧。」那個小夥子說道：「可以，你把刀子放下，把偷人家的錢交出來，我就饒了你。」小偷玩的是拖刀計，假裝求饒，實際上憋著壞呢，他先是假裝彎腰把匕首向地上放去，看小夥子離他也就一米左右了，猛的一個縱身就向對方扎去。

可萬萬沒想到的是，那個小夥子居然會功夫，他早防著小偷的壞招呢，只見他猛地一側身避過匕首，右手順勢就抓住了小偷握刀的手腕，然後用勁一擰，小偷哎吆一聲就扔了匕首，接著小夥子左手掰住小偷的手肘，兩手一起用勁，就把小偷摁到了地上。這時抱孩子婦女也趕了上來，後面還跟著好多看熱鬧的人，人家喊抓小偷時不見有人上前，可看熱鬧時卻來了一大片。婦女抱著孩子不方便，小夥子找了個看熱鬧裡面的一個年輕人，讓他把小偷身上的東西全掏出來。好傢夥，一下從小偷身上搜出十來個錢包，這下就不能私了了，再說這個賊還動了匕首，必須送派出所里去了。於是小夥子讓人用布墊著把刀子撿起來，然後大家一起去了派出所。

到了派出所，人們才知道抓小偷的小夥子叫王俊才，是今年剛畢業的大學生，他今天是來報到的，他快下車時，在車上就看到了，小偷偷完婦女的錢轉身就跑的情況，他立馬跳下車就追起來。抱孩子的婦女正準備感謝的當口，王俊才突然發覺已經過了要報到的時間半個多小時了，就說了聲再見，嗖的一陣風不見了。

現在是一九九二年七月，王俊才從江東工業大學機電專業本科畢業，他被分配到與學校一路之隔的江東酒精總廠。

王俊才今年二十二歲，身高一米八，小伙長的濃眉大眼，國字臉型，非常帥氣。因為從小跟隨爺爺習武的關係，他雖然看上去不是那麼強壯，但也是非常的協調，屬於那種穿上衣服顯瘦，脫下衣服有肉的類型。上大學期間他不但學習成績優異，而且還是校足球隊和武術隊的雙料主力，吸引了無數妹子的追求，但都因為謹遵父親上學期間不許談戀愛的法旨，而一一拒絕了。

江東酒精總廠屬國家大型二類企業，固定資產一億元，職工總數一千人，下設酒精分廠，動力分廠，機修分廠，以及科研所。江東廠始建於日本殖民時期，前身為製糖廠，解放后改造為酒精製造廠，在行業內處於領導地位，尤其在酒精蒸餾工藝這一核心技術方面處於絕對領先地位。八十年代以來，各省紛紛上馬酒精項目，不但在市場份額上蠶食江東廠的份額，而且不斷高薪從江東廠挖人，使得江東廠人才流失嚴重，這都造成了江東廠競爭力不斷下降。在江東廠自身方面，由於計劃經濟時期積累了大量的三角債，造成流動資金越來越緊張，不得不賒賬採購高價原料，甚至採購摻了沙石的原料，同時國營老廠人員冗餘的現象嚴重，這些因素都導致了生產成本大幅提高，削弱了成品的競爭力，江東廠的酒精除了在純度方面控制的比較好的以外，基本沒有其他優勢了。可以說江東廠面臨著岌岌可危的不利處境。

王俊才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到江東廠報到的，九二年國家還包分配，作為工業大學的大學生，畢業分配到工廠算是專業對口的。王俊才背著上學時買的軍綠帆布書包，包里裝著學校給開具的派遣證來到了江東廠辦公樓三樓的人事科，門開著，從外往裡看，門在辦公室的西北角，人事科大約有三十平方大小，分南北各擺著兩個緊挨著的辦公桌，辦公室的東牆佇立著四個高兩米左右的文件櫃裡面密密麻麻的擺滿了各種文件。此時只有靠北面對著門的辦公桌有人，此人男性，留著分頭，帶著黑框眼鏡，年齡約摸三十歲左右，正在伏案寫著什麼。王俊才輕輕敲了一下門，沖著那人說到：「打擾了領導，我是來報到的」。那人聽見動靜抬起頭來沖著王俊才笑了笑說道：「你好，歡迎，請進。」王俊才趕緊走上前，沖著那人輕輕鞠躬行禮，然後把派遣證雙手遞到那人面前。那人接過派遣證打開看了一下，嘴裡念到：「王俊才，江東工業大學，好啊好啊，歡迎歡迎。」同時伸出手來，王俊才一看趕緊雙手握住，同時說道：「謝謝，謝謝領導！」那人笑道：「我不是領導，我叫鄭浩，金科長去開會了，走前交代我今天會有新同事來報到，你就聽我安排就行了。」王俊才連忙道謝說：「謝謝鄭老師。」接下來鄭浩給王俊才辦理了入職手續，辦了工作證，領著他到總務科領了宿舍鑰匙，最後陪著他來到兩層高單身宿舍樓的二樓206房間門口，對王俊才說：「這就是你的宿舍，我就送你到這了，以後有什麼事到辦公室找我就行，記得明天上午八點半到辦公樓二樓會議室開會，到時會公布你去哪裡實習。」說完拍了拍王俊才的肩膀，轉身就下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