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風雲突變
考察組兵分兩路一組由動力分廠張廠長電氣技術室張主任加上王俊才共三人，負責與省建電機廠商定合同的具體細節。另一路由設備科王科長團委孫書記鍋爐技術室胡工負責與江州鍋爐廠的談判。全部完善後，先經考察小組全體成員審議通過，然後報廠務會審核批准，最終由劉立生與對方法人代表簽訂正式的合同。
從江州鍋爐廠考察回來后，劉立生向相關的市領導做了彙報，表態願意把鍋爐的採購交給江州鍋爐廠。領導把鍋爐廠的高廠長叫到辦公室，告訴了他這個好消息，並叮囑他一定把好質量關，高廠長表態絕不辜負領導的教導，道謝而去。當天晚上，高廠長就特地宴請了酒精廠劉立生廠長和全體考察組成員，吃喝完畢，每人奉上一個大禮包。
經過來來回回得磋商，歷時差不多半月的時間，兩個小組都完成了合同的初步細節。其實，如果按照私企的效率，有個兩三天，合同差不多就能搞定了，合同條目都有相關的範本，設備的技術標準都有固定的國標，唯一可討論的也就價格和交貨期這兩件事。價格方面大領導都拍板定了個大概範圍，可議的空間有限，再說了錢是國家的，省下來也到不了自己手裡，最後就剩下一個交貨期可談了。作為國企來說，效率不是第一要追求的，價錢也不是關鍵，關鍵是領導對你的工作怎麼看，如果和私企那樣兩三天搞定，領導會認為你工作不細緻，態度有問題，這對下屬來說可是個很嚴重的問題。所以說把簡單的問題搞複雜，才是上策，既能給領導留下好印象，又能體現自己工作的辛苦，這可是兩全其美的好事。
兩份合同經過全體籌備小組成員審定通過，交廠務會審議。廠務會提出了幾個需要修改的地方，再和對方協商修改後，最終大功告成。時間來到一九九三年四月二十八日，江東酒精總廠熱電分廠設備採購合同暨工業建築設計及土建工程發包合同簽字儀式在大禮堂隆重舉行，劉立生特地邀請了主管市領導蒞臨致辭。領導首先對簽字儀式表示了祝賀，對相關各單位表示了感謝，最後特別表揚了以劉立生為代表的江東酒精總廠全體職工，工廠能取得如此大的進步離不開眾人的辛勤工作，希望大家再接再厲，再創輝煌！
劉立生對領導表示了十分的感謝，感謝領導百忙中抽出時間來酒精廠指導，我們一定遵照領導的教導，繼續努力再創輝煌。接下來劉立生作為法人代表分別於四方簽了字，併合影留念。簽字完成後，全部人員移師酒店，江東酒精總廠設宴招待市領導和所有嘉賓。市領導做完祝酒詞后，和相關單位領導一一碰完杯就撤了。市領導一走，大家徹底放開，宴會氣氛很快達到了高潮。
合同規定，鍋爐和汽輪發電機交貨期均為三個月，土建和安裝工期一年，設計早在設備考察前已經完成，簽字儀式只是走個過場。合同總金額三千萬，其中設備總金額一千八百萬，土建和安裝一千萬，設計費兩百萬。設計費已支付，土建和安裝由承建方墊資入場，設備款先期支付百分之三十定金五百四十萬，設備安裝到位后支付百分之四十七百二十萬，全部竣工投產驗收合格后支付百分之二十三百六十萬，剩餘百分之十作為質量保證金自投產之日起算一年後支付。土建及安裝按進度支付款項。
項目正式啟動，在支付了預付款后，籌備組靜待設備製造完成。然而，就在大家翹首以盼之時，一件改變酒精廠氣數的大事發生了。
在遙遠的莫斯科貨站，工人正在忙碌地卸貨。一個叫做伊萬諾夫的工人熟練地解開一捆酒精，用牙咬開鐵皮蓋，也不兌水直接就這麼來了一口。他不是第一次這麼幹了，這傢伙是個酒鬼，掙得工資還不夠他喝酒的，自打來自中國的酒精源源不斷的往莫斯科運送開始，伊萬諾夫得了機會，隔三差五的打開一瓶酒精解饞，剛開始還兌上水喝，後來索性直接打開瓶就喝，酒精度數太高了，他不敢大口大口喝，只是一點一點慢慢下咽。這批剛來的貨物，標籤的顏色形狀和以前略有不同，伊萬諾夫沒有注意，只是習慣地邊喝邊裝卸貨物。喝了幾口，伊萬諾夫感覺有點刺喉，味道不像以前純正，他也沒有太在意，繼續不停的喝著，突然他感到一陣頭暈，接著胃裡翻江倒海起來，他想使勁瞪眼晃腦袋甩掉不適的感覺，卻發現視力變得模糊起來，緊接著頭也劇痛起來，他一下摔倒在地，手裡的瓶子被他扔到地上，發出砰的一聲，碎了。附近的工友發現伊萬諾夫摔倒，趕忙跑過來，一看他這麼難受的樣子，趕緊抬著他送往醫院，可惜還沒到醫院，伊萬諾夫就停止了呼吸。
醫院初步判斷是酒精中毒，於是報了警，經法醫驗屍確定，伊萬諾夫死於甲醛中毒。警方查封了所有涉事酒精，抽檢結果顯示，該批次標識為食用酒精中甲醛含量超標百分之二百一十八，為不合格產品。經查證，該批酒精的貨主是莫斯科的一家叫做亞歷山大的酒行，來源地為中國南陰。原來自從薩莎進口酒精勾兌伏特加大賣后，吸引了很多的商人效仿，其中就有一些不法商人採購劣質酒精以次充好，這個亞歷山大酒行就是這麼個玩意。經查這次被查封的酒精不是亞歷山大酒行進口的第一批貨物，已經有一批被兌成酒銷往了各地。消息陸續反饋回來，這批劣質酒共造成十一人死亡，近百人重病的惡果。
消息層層上報，很快就彙報到總統葉利欽的案頭。葉利欽總統喜歡喝酒，不過對勾兌酒衝擊民族工業很反感。正好這次酒精中毒事件給了他一個整頓的機會，他宣布全面禁止從包括中國在內的任何國家進口酒精。薩莎給劉立生打來越洋電話，宣布取消以後的所有訂單。這一下打了江東酒精總廠一個措手不及，港口還有一千噸酒精未裝船，這批貨物還未付款，國內一時半會找不到相應的買家，存放在港口，每天會收取不菲的租金，只好裝車運回，這又花費了不少的錢財。更為嚴重的是，熱電分廠項目的籌建所需資金，完全建立在持續出口俄羅斯酒精的利潤基礎上，沒有從銀行申請貸款。現在出口停了，熱電分廠項目還面臨著近兩千五百萬的資金缺口，劉立生急火攻心，一下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