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凱旋

坐飛機就是舒服，寬大的座椅，整潔的環境，安靜的機艙，關鍵還有美麗的空姐。王俊才想到來的時侯坐火車硬座，折騰了近二十個小時的情景，和現在比簡直是一個地下一個天上，對了，這不正在天上飛嗎。飛機飛行了不到四個小時就落地了，出關時已經六點了，王俊才老遠就看到劉立生的專車司機趙師傅沖他倆擺手，於是快步走到近前和趙師傅握手，趙師傅就準備上來拿他的行李，王俊才哪敢勞煩他啊，領導司機地位很高的，再說還有張洪亮呢，拿了他的不拿張洪亮的，顯得還有個地位高低似的。

晚上六點半多一點，小車就進了工廠的大門，你別說，整天呆在廠里生活工作，多少有點膩煩情緒，可離開這十來天再次回到熟悉的地方，那個親切感不禁油然而生。下車后，王俊才拿出一盒西江特產送給趙師傅，趙師傅也沒推辭，痛快地收下了，看來平時收東西習慣了。

廠長辦公室，劉立生還有賀副廠長財務楊科長等人一直在等著沒有下班，王俊才和張洪亮上去后，從包里拿出那張一百萬的匯票交給劉立生，劉立生接過沒看直接就給了財務楊科長，楊科長仔細看了一下基本確定沒有問題，就沖劉立生點了一下頭，下樓把匯票鎖到財務科的保險柜里去了。

這時已經七點了，該吃晚飯了，劉立生就叫著大家去附近的酒店吃飯。劉立生首先敬了王俊才和張洪亮一杯酒，感謝他倆為廠子做了這麼大的貢獻。賀副廠長等人也依次敬了他倆酒，他倆返回頭逐一敬了各位領導的酒，敬酒的活動算是暫告一段落。接下來王俊才詳細地把前前後後整個過程都講述了一遍，只是在講到救人環節時，本來是他自己救的改成了他和張洪亮兩人，他知道一個人要想干成點事，沒有幾個知心的朋友支持是很難的，張洪亮本來就是一個宿舍的兄弟，能幫一把就幫一把吧。張洪亮平時和大領導接觸的機會不多，今天不但領導敬了他酒，而且因為王俊才的關係，領導還記住了他，他心裡非常激動，心裡暗暗發誓，以後一定和王俊才處好關係，以後有機會一定好好回報他。

吃完飯，大家各自回去休息。第二天本來王俊才可以休息的，但他記掛著熱電籌備組的事情，一大早就按點到了辦公室，半個月沒來，還挺想念的，衛生看來有人打掃，不是很臟，王俊才簡單收拾了一下就乾淨了。按慣例開了李明軍副廠長的辦公室，打掃完衛生，泡上茶，正準備回自己的辦公室，迎面碰上了早到的李副廠長。李明軍看到王俊才親熱的不得了，上來就來了個熊抱，嘴裡喊道：「俊才老弟，你可回來了，我可是想死你了。」王俊才也挺想李明軍的，熱情地說道：「軍哥，我也想你啊，怎麼樣，我不在家這些天，籌備組工作很忙吧。」李明軍招呼王俊才坐下說道：「工作倒不是很忙，就是我習慣了一上班就喝熱茶，你這一出差我不大適應啊。」王俊才笑了笑回辦公室拿來一盒西江特產送給李明軍，對他說道：「這次劉廠長特批我們坐飛機回來的，所以也沒帶多少東西，這盒特產你嘗嘗吧。」李明軍笑著接過特產說道：「謝謝老弟想著我，這次你可是了不起，一下要來了一百萬，出去催款這幾個組目前反饋回來最多的也就要到二十萬，把具體情況跟我說說。」於是王俊才又把前前後後的過程說了一遍。李明軍一邊感嘆王俊才的運氣，一邊佩服他堅持做好事的品質，心裡決定，以後一旦自己當了一把手，一定把王俊才提起來作為自己的左膀右臂。

王俊才回來了，籌備組人馬又齊全了，李明軍就召集所有成員開了個會，首先通報了目前的工作進度，設備正在按部就班的製作，土建部分建築公司已進場，正在進行打基礎的工作。接下來對以後的工作進行了安排，繼續各自按分工聯繫生產廠家和建築公司，王俊才作為助理全面協調，起到上傳下達的作用。散了會，就沒什麼事了，李明軍放了王俊才的假，讓他回家休息兩天，到下周一再正式上班。王俊才沒有急著回家，晚上他帶了些西江特產，去了劉立生家，劉立生沒有回家吃飯，王俊才和王阿姨吃完晚飯聊了會天，就回去了。

回到宿舍，弟兄們都在，王福來也回來了，他這一出去在外面呆了半年多，中間只回來過一次，看上去又瘦了，王俊才就問道：「老二，怎麼又瘦了，是不是在外面不適應啊？」他這次出去，體會到了常在外面跑的艱辛，所以才這樣問。王福來是個樂天派，他笑道：「沒事，我就是這體型，在黃海，整天吃海鮮，泡海澡，吹海風，挺爽的，就是沒什麼朋友聊天，有點孤單。整天沒什麼事，閑的有點無聊，這個工作幹下去沒什麼意思，我中間見過幾個大學同學，他們南下闖蕩混得不錯，我想跟他們去闖一闖。」王俊才聽了嚇了一跳，聽王福來話里的意思，有辭職的打算，九三年的江東省從國營單位辭職絕對是件驚世駭俗的事情。可能兩人都姓王的緣故，王俊才和王福來在四兄弟中最投緣，別看老長時間沒見面了，他倆感情依然很好，王俊才知道，王福來大學交了一個廣州的女朋友，兩人感情很好，可是一畢業分到了不同地方，他女朋友回了廣州，兩人家庭差距也非常大，王福來家在農村，父母都是農民，他女朋友家在廣州市區，父母都是工程師，女方的父母不能接受王福來這樣的窮小子。他女朋友剛開始還經常給他寫信，後來慢慢越來越少，最近有一個月沒有收到信件了，給她打電話也找不到人。王福來就感到不妙了，所以就起了辭職去廣州找他女朋友的念頭。這些事王福來從來沒有和另外兩個弟兄講過，王俊才就決定明天先不回家了，找時間單獨和王福來好好談談。

第二天，盧成功去上班，張洪亮回了老家，王俊才特意讓王福來請了假回宿舍，王俊才拿出昨晚王阿姨讓他帶回來的熟食，又找了一瓶以前別人送給他的白酒，打開給王福來和自己倒上，雖然是上午，但王俊才決定喝點酒，酒後吐真言嗎，喝點酒有利於兩人把心裡話都講出來。王俊才端起酒杯和王福來幹了起來，三杯酒下肚，兩人臉上略微泛出了紅暈，王俊才一看火候差不多了，就開口說道：「老二，說吧，你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說出來我給你參謀一下。」王福來嘆了口氣說道：「老四，我不知道你上學談過戀愛沒有，那種感覺是非常美妙的，可是畢業兩人分開后，那種得而復失的感覺也是讓人非常的傷感。我明明知道我和那女孩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可心裡就是放不下。在黃海這半年，晚上一個人的時候，我總是想起她，越是想就越是想見到她。最近恰巧見了我的幾個大學同學，畢業后沒幾天就辭職去了南方，現在混得還不錯，和他們聊天，讓我心裡一下子熱了起來，我就想著去試一試，人生能有幾回搏，就算女朋友不能回心轉意，我也不後悔，畢竟在這半死不活的國企，也沒什麼意思，出去闖一闖也好。」

王俊才聽了王福來一番演說，心裡也是感嘆不已，虧得老爸不讓他大學談對象，要不然也會遇到王福來這樣的痛苦，不過他不贊成辭職，畢竟國企的編製不是那麼容易得來，一旦辭職，這些都沒有了，如果在外面沒有干好，就沒有後路了。於是他就把他和廠長劉立生的關係跟王福來講了，這件事他一直是保密的，從沒有跟任何人講，這次他對王福來講出，想著用這個關係告訴王福來，意思是我們在酒精廠是有基礎的，留在酒精廠弟兄們肯定會有前途的。王福來聽了后說道：「兄弟，恭喜你找了個這麼好的女朋友，沒想到你小子年齡最小，倒是最先有了女朋友，你好好乾吧，以後前途肯定是光明的。不過，我已經下定決心了，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活法，誰也不能保證他走的路是一定是對的，不走出去親自試一試，看一看，闖一闖，怎麼能體會到外面那精彩的世界呢！」

王俊才看到王福來心意已決，也不再勸他了，人就是這樣，有時越勸反而越會促使他拿定主意。他舉起酒杯對王福來說道：「行，你既然決定了，我也不再說什麼了，來，祝你到南方闖出一番大事業，關鍵把小嫂子再追回來，乾杯！」兩人碰杯都把酒幹了。王俊才接著說道：「老二，這樣，辭職這是個大事，保險起見，我抽空跟我那未來的老丈人打個招呼，讓他給你保留一年編製，一年後，你混得好，就正式離職，混得不好再回來，有兄弟我在，照樣讓你從事好工作。」王福來聽了感動極了，舉杯對王俊才說道：「兄弟，感謝，說實在話，我對於出去闖心裡也沒底，家裡也反對我辭職，有你給我作保障，我踏實多了，這樣我出去就更放得開了，來乾杯！」弟兄倆都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