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章 入宮問診
北堂煥心情再焦慮,看到祝麗華這一笑也稍微好了一點。
他三兩步衝上前拉住她的手疑惑的問。「梨兒,你是怎麼知道老祖病重的。」
祝麗華笑而不答,先向呂大公公點頭謝過,對北堂煥道「先進房再說。」
一頭霧水的北堂煥跟著她進了內室,祝麗華端了一杯梅湯送到他手裡。
「太皇太后的病,咱們府上安大夫能治。」
北堂煥驚訝的一口喝乾酸甜冰涼的梅湯,舒了一口氣。
「你怎麼知道老祖病重,安大夫能治老祖的病?到底是怎麼回事,梨兒你快和我說清楚些。」
祝麗華輕聲道。「你先別問這個,我只問你,老祖可是突然昏迷,至今未醒?」
北堂煥更驚訝了。
「不錯,老祖昨日傍晚病發,太醫院多方救治,並不奏效。」
「」那妾這個夢就准了!」祝麗華把素手一拍。
她神秘的對北堂煥說。「妾中元節前夜頭痛,夜裡輾轉反側,睡不著覺。
恍惚的夢見你進宮去一夜未歸,還託人捎信回來說太皇太后重病,藥石無效。
我頓時便從夢中驚醒了,一夜忐忑。
昨兒一早你一進宮我就把安大夫請來診脈,問他可曾見過老年人突然昏迷不醒的病例。
他說自然見過,無非是心腦肝臟有疾居多,若查清病因,也還能治。」
北堂煥張大了嘴巴,匪夷所思的聽著祝麗華的話。
祝麗華繼續編造。
「我聽了也沒多想,橫豎都是夢裡的無妄之事。誰知道你真的一去未歸,我才想起來。
便請了呂公公上宮中打聽,我說若無事呢就當我夢裡胡言。
若是有事,安大夫能治病,就趕緊請你回來商議。」
北堂煥聽得目瞪口呆。
這種夢中所得,聞所未聞的奇事居然讓自己碰見了。看小梨兒一本正經的樣子,又不像開玩笑。
而且和宮裡發生的事完全對的上。
他結結巴巴的問。「那,那你夢裡可有夢見老祖病情是否痊癒了?」
祝麗華嘆了口氣。「妾恍恍惚惚,哪裡夢得那麼清楚。
不過今兒安大夫的確說可治,我又做不得主,這不是請你回來商議了。」
安大夫能治老祖的病,這自然是件好事,即使沒有安大夫,父皇也已經下旨廣尋名醫,若是安大夫能治,那當然再好不過了。
他躊躇著說道。「這當然是天大的好事,不過安大夫年紀好像還沒有本王大。
尋常的病或許好醫,連太醫院都束手無策的奇症,他能有把握?
這給老祖治病不是尋常市井問診,治好了也罷,治不好只怕有大風險。」
祝麗華拉著他坐到椅子上,伸手撫平他緊皺的眉頭斟酌著說道。
「既然你剛才說聖人已近下旨求醫,那不妨先看一看,若是有良醫能治好太皇太后,那自然好。
若是眾多名醫都沒有辦法,再讓安大夫去試試不遲。所謂病急亂投醫,就算不成,聖人也能寬宥幾分。」
這倒也是個法子,梨兒還是聰明。
只是這一來二去,老祖拖的功夫可就長了,萬一因為耽擱了救治時間病危可怎麼好。
北堂煥在椅子上擰來擰去,愁眉不展。
祝麗華也不多說,只靜靜的陪著他一塊發愁。
最後北堂煥噌的站起來一拍手。「就再等一日看,若是沒有良醫,我即刻派人送信回來,你便讓呂公公將安大夫送進宮去。」
祝麗華點頭,「那王爺吃點兒膳食再進宮去吧,看你眼眶青紅,定是一夜都沒睡。」
說罷出去吩咐司柳等人讓小廚房送湯羹點心上來。
京中往城外安家莊的路上,北堂昭和王先生正揚鞭催馬一路狂奔。
北堂煥吃過了點心便匆匆的又回宮去了,這回帶上了何伴伴,方便來回傳話。
午後,果然京中各處都有差役鳴鑼通報,貼上了招醫榜文,許多人圍著擠擠插插的看。
還有許多背著榜文的小卒快馬加鞭,往京外傳送張貼。
零零散散的便有人上去揭榜。
直到天黑時分,已經去了幾波京中有名的大夫。或用針灸,或用獨門偏方,或用藥草熏灸。
一樣一樣的用過去,老娘娘毫無反應,臉色卻漸漸的更加灰敗下去。
皇后哭哭啼啼的勸諫聖人,若是再這樣下去,老娘娘鳳體受苦不說,只怕到了明日就更危急了。
溫婕妤已經得了北堂昭命人留的口信,嬌滴滴的走上來進言。
「陛下,臣妾聽昭兒說他府上有位幕僚認識一位名醫,只是住的離京有些遠。
昭兒今日午時便快馬趕去尋那位名醫去了。只怕最遲明早就該回來了。」
我說二皇子怎麼早上出宮一去不回呢,她們母子都是最能殷勤顯孝心的,這一去一天原來是這個緣故。
劉皇后心裡暗想,不過也好,萬一尋到良醫治好了老娘娘,也是一件極大的功勞。畢竟老娘娘都這般狀況了,本宮也盼著他得了這功德。
聖人依舊愁眉不展,憂心忡忡的說道。
「來了這許多庸醫都沒有法子,也不知道那名醫什麼底細。
若是真能治好老娘娘,朕封昭兒為仁孝親王,以茲其孝心功勞。你亦有功,擢複位昭儀,免去罰俸,朕再另行賞你。」
溫婕妤頓時喜形於色,又趕緊收斂神情,滿臉憂慮的道。
「只要能醫好老娘娘便是天大的喜事,哪有什麼功不功勞的,那都是臣妾母子應該做的。」
呵,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八字還沒有一撇就邀功獻媚,真是可笑。
劉皇後面無表情的坐在一邊,眼睛只看著床上的老娘娘,半點都不想看溫婕妤那張臉。
北堂煥走進老娘娘的寢殿時,正好聽見溫婕妤的話,他哪裡想得到北堂昭去尋的神醫,此時就坐在自己府里。
反而有些歡喜,二哥向來辦事妥當,或許真尋到什麼神醫也未可知。
只要能治好老祖,管他誰的功勞。
京郊安家莊,北堂昭幾人幾騎,馬不停蹄的狂奔,終於在入夜時分趕到。
進庄便命人尋了當地的村正來詢問。
村正剛吃過晚飯,心想可是奇了,安杞母子在莊裡的時候無人問津。
這一進了京城,一波一波的人來尋。
他一邊手忙腳亂的整理了衣裳,屁顛屁顛的跑來。
王先生高高的坐在馬上,扔下一塊銀餅子問他。
「莊裡可是有一位安大夫,往年曾給家母瞧過病。醫術十分高明,現在可還在庄中居住?」
村正喜笑顏開的拾起銀餅,入手沉重。
歡天喜地的說。「回這位老爺,本庄先前是有一位安大夫在,不過已經去世了,只剩下一位小安大夫。
老爺的母親若是早年生病,當是老安大夫給瞧的,現在是他的兒子小安大夫。」
安大夫竟然已經死了,北堂昭心裡就是一沉。
「那小安大夫今年多大年紀,醫術可好?」王先生失望的問村正。
「回老爺,小安大夫年方十六歲,醫術么倒是很高明的。前陣子因為給貴人瞧得好,母子兩個都被接入京城去了。」
村正想想又說。「那位貴人可是王府的人,小安大夫如今應該是在王府伺候。」
王府?!北堂昭就是一愣,哪個王府。
「這小人就不知道了,月前來了輛高頭大馬的車將小安大夫一家接走的,都說是王府來的小哥兒。」
難道是老三?北堂昭心裡急轉。王爺,除了老三再沒別人,老五還年少。
也許是哪位郡王也未可知,這村正蠢頭蠢腦,鄉野愚民,聽岔了也是有可能的。
他冷哼了一聲,一連氣快馬奔波疲憊不堪,卻跑了一場空,真是晦氣!
王先生也沒有辦法,幾個人只好怏怏的撥轉馬頭回城。
大夫攆出去一波又一波,老娘娘絲毫沒有蘇醒的意思,漸漸的連氣息都微弱起來。
聖人紅腫著眼睛長吁短嘆,公主妃嬪們已經哭得眼淚汪汪。
北堂煥咬了咬牙,終於下定決心上前稟報。
「回父皇,兒臣府里有一名大夫,雖然年少卻醫術高明,可否讓他來試試。」
「三王爺既然府藏良醫,為何不早些說?」溫婕妤頓時大驚小怪的叫起來。
崔淑妃瞪了她一眼。「煥兒剛才不是說了,年少的大夫。
自來名醫都是年高望眾,經驗豐富,煥兒也是情急無奈才舉薦罷了。」
聖人打斷兩個妃嬪的爭辯,問他。「你那府醫多大年歲,曾在哪裡坐堂,可有醫好的病例名望。」
北堂煥撓了撓頭。「就是兒臣的奉儀在西郊獵場被熊擊傷久治不愈,府里僕從出去尋葯偶爾遇見。
年紀與兒臣相仿,只是在家行醫並未坐堂,但醫術還是很高明的,奉儀服了他的湯藥,身子便很快康復了。」
「三王爺真是兒戲,十五六歲的鄉野遊醫,不過治了個跌打損傷便醫術高明了。
你那奉儀是什麼身份,老娘娘是何等身份,竟然也拿來相提並論。」
溫婕妤一臉看傻子的表情,不屑一顧的嘲笑道。
崔淑妃心裡也很煩惱,這孩子又開始胡鬧,溫婕妤雖然尖酸,道理卻不錯的。
再說老娘娘這會子已經垂危,萬一別的大夫趕上不好也就罷了,這萬一在他舉薦的大夫手裡去了,聖人豈不遷怒。
她心裡急的沒法,只好揉搓著手帕不出聲。
皇后也不好做聲,只有看著聖人等他定奪。
北堂煥大聲道。「父皇何不讓兒臣府里的大夫試一試,若有差池,兒臣願意領罪。」
這個不知輕重的混賬東西!崔淑妃心裡急的冒火。
聖人皺眉沉吟了片刻,點頭應允。
「便讓那大夫來試一試罷,你危急之時敢一力承擔,倒也算有孝義擔當。
朕將話放在這裡,若你府里的醫士治好了老娘娘,仁孝親王的封號朕便給你!」
崔淑妃眼波微亮,又垂下頭去。
這麼多良醫都無能為力,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能治得了什麼。也罷了,讓煥兒盡一份心也好。
自己若是攔著,日後老娘娘不在,煥兒還不知道如何怨自己這個當娘的呢。
北堂煥跳起來跑出去吩咐何伴伴,火速回府請安大夫入宮診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