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章 拜見主母
他們兩個一出去,崔淑妃便向古嬤嬤招手。
「秀娘,你快過來坐著,給我說說昨兒王府的事。」
古嬤嬤臉上露出笑容,這才端端正正的在錦凳上坐了。
「娘娘問的可是昨兒王爺與王妃圓房的事?唉......今兒奴去收元帕,王妃的陪房嬤嬤才告訴奴。王爺昨夜飲醉了酒,一夜都酣然高卧,哪裡有圓房。」
崔淑妃頓時拉長了臉,這孩子也真是,好好的洞房花燭夜喝那麼多酒做什麼。
原來兒媳被兒子在新婚冷落了一整夜,一點兒怨懟都看不出來,真正是家教良好。
也罷了,左右羅氏才不滿十五歲,還未及笄。
看著嬌小玲瓏的,身子也柔弱,稍微遲一些也說得過去。
崔淑妃忽然想起兒子說起祝麗華高挑矯健的模樣來。
有這樣一個成熟豐美的奉儀在府里,只怕兒子對兒媳一時還生不出什麼興趣來。
她伸長了脖頸問古嬤嬤。「煥兒那個祝奉儀今年究竟多少年紀了。」
古嬤嬤略微回想了一下,便肯定地道,「祝奉儀入府的身契上寫著十五歲,翻過年四月便十六歲了。」
居然才不到十六歲就能殺虎擒熊的,本宮還以為有十七八歲了呢,哪裡知道比煥兒還小了兩三歲。
「那女子進府也有幾個月了罷,王爺去她屋裡去的可勤?」崔淑妃搖著扇子問古嬤嬤。
哪裡是去得勤,王爺分明是長在了綺梨居好吧。
除了上朝當值,兩個人早上吃也在一起,校場習武也在一起。
晚上回來吃也在一起,連沐浴都不回自己正院,就在綺梨居蹭著,碧雲和碧芝兩個近身伺候的丫頭都快閑出痱子來了。
古嬤嬤想起整天滿臉幽怨的碧雲她們兩個,在心裡嘆了口氣,王爺不喜歡你們有什麼辦法。
每天傍晚不是挽著手兒在碧清池畔黏黏糊糊的散步,就是去馬場跑馬,簡直活成了一個人。
可自己不能說呀,若是說了,娘娘發怒,祝奉儀今後的日子可不大好過。
古嬤嬤斟酌著說了幾句,王爺喜好習武,恰好祝奉儀也是個有兩把功夫的,倒是常跟著王爺習武射箭。
老奴也曾說過幾回,王爺說是老娘娘恩準的,奴就不好多言了。
崔淑妃倒是知道老娘娘是喜歡祝奉儀那個大腳女子能跑會打的,或許真答應了煥兒也未可知。
「那女子怎麼到現在還沒有身孕?」
先前的胡奉儀是北堂煥吩咐了古嬤嬤要賜避子湯的,那時候王爺還年青,早早的弄出個庶子來也不合適。
後來王爺大了兩歲,胡奉儀的邊都不碰了,更別說懷孕生子了。
碧雲和碧芝是淑妃娘娘親自說了要賜避子湯的。兩個曉事宮女而已,身份低微,王妃還未入府,豈能容她們藉機上位。
只有這個祝麗華,身子又結實健旺,年紀又合適。
看古嬤嬤和碧雲她們的神情,顯然是日日都和煥兒在一處的。
自己沒發話,煥兒更不可能讓人給她賞避子湯,怎麼也還沒有身孕呢?
崔淑妃的秀眉皺了起來,二皇子的陳妃再過幾個月都該生產了,溫婕妤便要做祖母了。
若是陳妃給二皇子生了個兒子,那溫婕妤豈不是要尾巴翹到天上去。
別看聖人因為老娘娘的事惱了她,至今還沒複位份不過是做給老娘娘看罷了。等皇孫一出世,必然是要升回原位去的。
自己的兒子還剛剛成親,新婚夜連個房都沒圓。自己想當祖母,還不知道孫子孫女在哪棵樹上飄著呢。
她鬱郁的嘆了口氣,古嬤嬤心領神會,趕快打起精神來安慰崔淑妃。
「娘娘,王爺雖然與祝奉儀走得近些,也不過是志趣相合,少年人圖個樂呵。
若說同房好像不多,這女子懷孕也是有機緣的。有些一夜便得了喜事,有的三月半年也是有的。」
那倒也是,像本宮懷煥兒就懷得遲,崔淑妃點頭贊同。
「如今王妃入了府,雖然昨夜王爺是吃醉了,但也不會日日如此。
老奴看王妃溫柔和順,只怕也就是這一兩日的事。
待王爺王妃圓了房,奴再給王妃設個小廚房,每日精心湯水伺候著,不出半年娘娘就可以聽著喜信了。」
這番話說得崔淑妃眉開眼笑,連連點頭。「秀娘,你行事是穩妥的。有你在煥兒府里本宮放心。
就照你說得辦吧,這孩子心性率真,今年比去年瞧著大有長進了。這裡又成了親,以後有了兒子,自然就懂事了。」
兩個人又家長里短了說了一陣子話,北堂煥和羅文櫻也從各宮裡回來了。
碧雲和碧芝手裡多了一堆各宮娘娘贈的禮物,大盒小盒的捧著。
崔淑妃對羅文櫻這個兒媳是怎麼看怎麼喜歡,容貌秀美風姿清雅,性情又溫柔孝順,笑盈盈的招手叫上來,拉著她的手左看右看。
正顏向北堂煥叮囑道。「要好生待你媳婦兒,夫妻兩個恩愛和順。
你是大燕一等親王,要為上下做個表率。切不可寵妾滅妻,冷淡了媳婦,知不知道?」
北堂煥只好滿口答應,好端端的扯上寵妾滅妻做什麼,難道我還會把您心愛的媳婦兒攆出正院去不成。
羅文櫻只含笑說北堂煥的好,讓崔淑妃更加喜歡起來。
夫婦二人在靈犀宮陪著崔淑妃用過午膳,這才帶著古嬤嬤等人告辭出宮回府。
在宮裡折騰了一天,北堂煥推說累了,要在外院歇歇。
讓羅文櫻自己回正院去好生休息,等晚上再來陪她吃晚飯。
羅文櫻正好也要回去好生歇會,晚些姬妾們便要來拜見主母,自己得養足了精神給她們立一立規矩。
見北堂煥不回內院,求之不得。他若在房裡,倒是不好收拾那兩個小蹄子了。
古嬤嬤趕著去吩咐給正院設小廚房的事,也告辭離去。
羅文櫻看了看碧雲和碧芝道。「你們兩個原是內院近身服侍王爺的,現在便留在正房和蒹葭她們一起當值吧。
王爺的飲食起居你們都是熟悉的,蒹葭她們是我的丫頭,以後王爺若有什麼喜好忌諱也跟她們說說,免得惹王爺不喜。」
碧雲和碧芝正擔心王妃來了,便要將她們打發得遠遠的。
聽說要留她們在正院使喚,頓時喜出望外,嬌滴滴的拜謝了王妃,跟著一同回正院去了。
王爺和王妃回來的消息傳到綺梨居里。
蘭萱姑姑和司柳忙著幫祝麗華收拾整妝,等會好和胡奉儀一起去拜見王妃。
司柳和司桃是經歷過柱國府荷花宴那場風波的,深知羅氏不是好相與的,因此十分謹慎。
「娘子盡量穿得素凈些,這胭脂粉就不抹了,首飾用這套素銀的就好。」
司柳拿出一套淺藍色的羅裙與青緞子比甲服侍祝麗華換上。
頭上簡簡單單的挽了個反綰髻,帶上兩朵碎米珠花並兩根銀簪,耳邊素銀鈴鐺耳環,看著清爽簡潔。
胡奉儀帶著丫頭搖搖擺擺的進了綺梨居,看見祝麗華的妝扮會心一笑。
她平時就穿的素,今日穿得更加難看。套著一件秋香色的直裰,頭上帶著珠子抹額,打扮得老氣橫秋。
兩個人並肩出了綺梨居,祝麗華帶著司柳,胡奉儀帶著貞兒,四個人裙裾款擺來到正院,請丫頭通傳拜見王妃。
過了小半個時辰,白露才慢吞吞的走出來回話。
「王妃午睡初醒,方才正在梳洗,因此耽擱了些時候,兩位奉儀請進來吧。」
祝麗華與胡奉儀對視了一眼,這就要給下馬威了么。
兩個人逶迤進了正房,羅文櫻已經穿戴整齊,高高的坐在內室的玫瑰椅上。
身旁侍立著蒹葭和兩位嬤嬤,還有碧雲碧芝垂手站在一邊。
羅文櫻顯然好好打扮了一番,頭上梳了飛天髻,顯得人頓時高了一截,明晃晃的赤金七鳳寶釵斜插髻上。
一張小巧的臉上眉目如畫,紅唇宛然,乍一看倒像偷了大人脂粉打扮得老相的孩子。
身上穿著只有正室才能穿的大紅灑金羅緞寬袖通袍,袍袖裙擺都綉著大朵盛開的牡丹。
她端端正正坐著,挑起兩道細眉看著面前的兩個妾室。
見祝麗華穿得素凈簡潔,心裡冷笑了一聲,又看向胡奉儀。
不由嚇了一跳,這個妾也太老了些。
看那薑黃抹額和秋香色的直裰,簡直和母親打扮差不多。
看相貌也十分平常,連白露的姿色都趕不上。這北堂煥到底是什麼口味,這樣的丫頭也能收用,真是匪夷所思。
燕嬤嬤板著臉用紅漆雕花托盤端了兩盞茶上來,「請二位奉儀給王妃奉茶。」
祝麗華與胡奉儀端了茶盞,恭恭敬敬的舉起來屈膝半跪。
「妾祝氏,胡氏,拜見王妃,請王妃用茶。」
羅文櫻心裡十分舒暢,你這賤人在柱國府不是很傲氣嗎?現在還不是要老老實實跪下給我奉茶。
她饒有興味的看著兩人,胡奉儀那碗茶是尋常的熱水,祝麗華那碗可是燕嬤嬤特意倒的剛燒開的滾水。
便是在茶盞里耽擱了片刻,也依然燙手得很。
祝麗華手裡端著茶盞高舉,只覺得手指一陣灼燙。
羅氏果然在使壞,她臉上神色不變,暗暗的運轉氣血,讓指尖血流加快運行,免得被灼傷肌膚。
羅文櫻拖拉了一會,見祝麗華還穩穩的端著,不由覺得奇怪。難道燕嬤嬤打錯了水?
她裝模作樣的咳嗽了一聲,「兩位妹妹有心,日後當上下一心服侍王爺,早日為王府開枝散葉才是。」
這才伸手先端了胡奉儀手裡的茶,揭開蓋碗假做喝了一口遞給蒹葭。
胡奉儀早就覺得手臂酸軟,只能強忍著,終於放下胳膊鬆了一口氣。
羅文櫻又慢慢伸手端向祝麗華手裡的蓋碗,觸指灼熱。
燙得她哎呀一聲,茶盞頓時跌落,濺得滿地都是熱水騰騰冒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