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塵歸塵，土歸土

秘境內，蕭童疑惑的看著陌生的環境，自己是出來了，可是怎麼離開秘境又成了問題。

無奈搖搖頭，他又將主意打到萬能的大鍋身上。

「大鍋，我們怎麼出去？」

「急什麼，閉眼，向前一里地有靈材，先拿了再說。」

蕭童詫異，靈材？會不會又是有主人的？

「要不算了吧，萬一……」

大鍋不滿道：「別啰嗦，一點都不像個男人。」

蕭童怒了，拔腿就走，最討厭別人說自己不像個男人。

「別胡來，這裡規則錯亂，一里地夠你死上數百次。」

蕭童立即頓足，不男人就不男人，相比而言，能做個活人顯然更重要。

「哈哈，臭小子，你倒是聽話！」

大鍋被他的果決逗笑了，說道：「邊走邊感知，鍛煉一下自己的感知力，你再世界軸困了那麼久，這些錯亂的規則之力你就算無法明顯察覺，也該能感知到危險。」

蕭童自信一笑：「這個你還真說對了，我還真能感知到危險。」

隨即，他為了證明自己，隨手在地上撿起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朝著右側甩手扔了出去。

「砰！」

「哎吆！」

蕭童捂著後腦勺怒罵：「那個……」

看著地上掉著的石頭，他愣愣的罵不下去了，這是自己扔出去的沒錯，怎麼會從後邊冒出來了呢？

大鍋笑了笑，說道：「怎麼樣，是不是挺有趣，總聽人說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你這可是升級了的，扔石頭砸自己的腦袋。」

蕭童撇撇嘴，對大鍋的嘲笑，他早就免疫了。

再次撿起石頭，朝右側扔出去，他立即蹲下身子，石頭果然從他頭頂呼嘯而過，轉眼便消失再了前方。

蕭童笑了笑站了起來，這次沒砸到自己。

「哎吆！」他捂著屁股跳了起來。

「哈哈……」大鍋頓時樂的大笑。

好一會兒，他才停止笑聲說道：「時空錯亂，你找不對方向，扔出去石頭只要還沒落地，隨時有可能砸到自己。」

蕭童再次撇撇嘴，看了看地上的石頭，他覺得不能再玩了，這表演可一點樂趣都沒有，可大鍋卻來了興趣。

「繼續，臭小子，聽我指揮，保證砸不到你！」

「算了吧，咱時間寶貴。」

蕭童打死也不願意陪他玩，一是因為他真不想浪費時間，二是因為他怕自己再次出醜。

第三點才是最重要的，自己剛剛出醜了，憑什麼讓大鍋裝逼。

蕭童揉揉似屁股慢慢向前走，大鍋急了。

「玩玩又沒什麼，有本尊在，豈會讓你再被砸到？」

蕭童腹誹：就是怕你裝逼才不玩了。

他繼續慢慢感知，前面空間的確有問題，似乎走過去就是另一處地方。

蕭童微微側身，憑藉自己對這些空間規則的莫名熟悉感開始向前走。

「哎……」

良久，大鍋失落的嘆息聲傳來，蕭童心頭輕顫，一絲不忍湧上心頭。

他已經沒有肉身了，只剩下殘魂躲在食神釜里，連基本的自己尋找樂趣的能力也沒了。

相處這麼久，雖然對大鍋常常說起的「當年」噬之以鼻，可他知道大鍋沒有吹牛，那些事情的確很遙遠，那種境界也的確難以想象，可大鍋一定經歷過，他一定是那個當年在神界叱吒風雲的食神。

相比眼下這種情形，他又何止是可憐，這種悲慘怕是再也沒有第二個人了吧。

嘆口氣，蕭童又撿起一塊石頭，說道：「你說的，不會砸到我，不許騙我。」

大鍋沉默片刻，他不記得自己活了多久了，不過蕭童的心思他還是看的出來，心中略微感動，也有一絲欣慰。

這小子還算有良心，不枉自己因為他落得如此地步，不過這些事情還是永遠不要讓他知道了，至少在回道神界之前不能說。

「扔吧。」

大鍋突然沒有玩的心思了，可他依舊讓蕭童將石頭扔了出去。

「氣出足陰，神聚百會。」

「身若千鈞，形似虛無。」

「左弓……屈膝……躍前……」

隨著大鍋指點，蕭童突然覺得身體變得微妙，似乎擁有著強大的力量，卻又如枯葉般輕盈，心念所至，身形同隨。

每一次變換動作，他拋出的石頭便從他剛剛挪開的地方飛過。

「取刀，凝神……」

菜刀出現在他手上，蕭童凝神等待。

「意虛神清，右弓斬……」

「刺！」

一聲尖銳響起，蕭童睜開眼看去，剛剛飛來的石頭已經被自己平整的斬成兩半。

抿抿嘴，他有些震撼，並不是因為自己斬到了那塊石頭，而是因為自己突然能迅速察覺到周身變化，準確的斬出那一刀。

正在沉思，他腦海突然出現一本書籍，蕭童立即查看，蒼勁有力的四個大字，如同透著萬鈞之力。

《游龍九擊》

「身法奧妙萬千，都是對規則的感知使用，看看這個，自己慢慢練吧。」

蕭童神識翻看書籍：身若游龍，氣若驚虹，力拔山河千鈞勁，氣隨神行虛無影……

蕭童仔細看了一會，又撿起石塊扔出去，開始苦練，沒有大鍋幫忙，的確是在苦練，石塊總能詭異的出現砸到他。

隨著時間推移，蕭童終於可以察覺到石塊瞬間飛來的軌跡，他的身子如騰空游龍一般，隨意避開石塊攻擊。

突然，他身子迅速掠動，同時一刀斬出。

「刺！」

石塊應聲而裂，蕭童得意的笑了笑，收起菜刀。

大鍋也滿意的笑了笑，卻又開口道：「扔兩塊，三塊，增加數量。」

蕭童頓時皺眉，這可就有些難了，若是再外界，他還有些把握，外界的石塊飛來的軌跡能很遠的時候就暴露出來，這裡空間錯亂，石塊出現的太過詭異迅速，自己一定來不及避開。

見他猶豫，大鍋笑道：「不想練也行，放下仇恨，天大地大，總有地方能讓你逍遙。」

蕭童撇撇嘴撿起兩塊石頭扔了出去，開啟了下一階段的苦練。

幾個時辰過後，他坐在地上喘著氣，兩手在全身上下的揉著，眼睛盯著地上一些碎石滿是興奮。

他已經可以同時扔出六七塊石塊來躲避，並且能夠尋到機會一一斬碎。

正得意間，大鍋笑著問道：「扔出去幾塊？」

「七塊！」

「嗯。」大鍋低聲沉吟，蕭童突然臉色一變，立即站起身。

「砰！」

一個拳頭大小的石頭正中面部，頓時砸的他鼻青臉腫。

「……」

一聲怒罵，蕭童氣憤的取出菜刀，一道寒芒閃過，「砰！」的一聲響起，火星四濺，石塊絲毫無損。

愣了愣，他詫異的撿起石塊打量，又疑惑的看看自己的菜刀。

「別看了，收起來，你砍不碎的。」

蕭童收起菜刀，卻沒有收起石塊，邊看邊問道：「什麼東西？」

「我怎麼知道，反正不是神界的東西，不過是塊好的煉器靈材，你先收起來吧，時間不早了，我們該辦正事了。」

他摸了摸，又將石塊收進儲物袋，開始向大鍋說的方向小心翼翼走去。

半個時辰后，眼前竟出現一塊葯田，靈藥與雜草叢生，一點都不像人為培育的葯田。

蕭童看著眼前靈藥，一種也認不出來，都是些沒見過的東西，正要伸手去摘，大鍋突然制止。

「別亂動，這裡空間規則更亂，而且隨時都會變換，這些靈藥也是假的。」

「假的？」

蕭童有些失望，費了半天勁，找到的居然是一塊假藥田。

突然，他眼前出現一道虛影，一個黑袍人靜靜浮現，衣袍自然披落，一頭白髮垂落在衣袍上十分顯眼，虛影漸漸凝實，透出一股飄然洒脫的氣息。

「呵呵，有點意思，總算沒有白跑一趟。」

人影有些興奮，聲音卻和大鍋如出一轍，蕭童怔怔的看著人影道：「你……你能出來？」

黑袍人轉身看著他笑了笑道：「好不容易見到熟悉的東西，當然要出來。」

蕭童看著他一頭白髮下的面孔，卻怎麼也看不清楚，使勁揉揉眼再看去，清晰俊秀的面孔在他眨眼間又變幻了起來。

「別看了，神尊面容是天地規則之外的東西，你怎麼看的透。」

蕭童收回目光，問道：「你說的熟悉的東西是什麼？」

大鍋詭異一笑，身影突然變得虛無縹緲。

「借你身體一用……」

突然，蕭童感覺身體有些異樣，他趕緊查看，卻發現自己好像旁人一般看到了自己的全貌，後背面容甚至獃滯的眼神他也能看到。

他連下意識朝腳下看去，的確是自己的腳，可此時的他站在什麼角度看到的這一切，他卻不知道了。

蕭童明白，這就是身體被借走了。

「你能徵求一下我的意見嗎？」

莫名其妙的產生這種感覺，他有些心裡發毛，如果借走自己身體的不是大鍋，他無法想象一幕將會多麼恐怖。

蕭童眼看著自己張口，卻聽到了大鍋淡然的語氣：「你有意見嗎？」

蕭童無語，還能有意見嗎，你都這樣了，那就盡情表演吧。

「別弄壞我的身體，尤其是臉。」

蕭童無奈的說著，突然看到自己抬手拍了拍臉，大鍋的聲音再一次傳來：「你這玩意兒也叫臉？我怎麼沒發現你有臉？」

你才沒臉，你沒身體，你什麼都沒有，就知道搶我的。

「意念分離，食神釜借我用用。」

「不借！」

「呵呵。」

大鍋嘲笑一聲，食神釜便出現在手上，蕭童頓時傻眼了。

「這是我的食神釜？」

「是你的沒錯，可我也做了它幾百萬年的主人，搶過來用一下也不需要你同意。」

蕭童動了動意念，食神釜突然震顫起來，大鍋急道：「別亂來！」

蕭童立即意念分離，看來還是自己為主，只要自己動動念頭，大鍋也沒法掌控食神釜。

不過他也知道這時候不能亂來，於是分離意念，有將注意力放在那片靈藥田上，問道：「你要做什麼？」

大鍋沉默，他的身體突然散發出強大氣息，食神釜也隨之懸起，一陣陣的氣流波動，衝擊著蕭童髮絲飛舞。

仔細看去，蕭童此時的眼眸深邃空虛，似乎能吞噬人的目光，面露微笑，神色傲然的挺立。

「萬物尋規，空間歸位！」

淡漠的聲音響起，周圍空間驟變，從地面開始，草木橫飛，土石翻湧，接著便揮灑而起，飛竄在空中。

突然，空中似乎有一道道無形的利刃出擊，漫天的草木土石瞬間被粉碎，暴亂的氣流衝擊下帶起漫天煙塵。

蕭童震驚的看著這副場景，這是他第二次看到大鍋霸氣出手，震驚的同時，他心中生出怨氣，頭腦突然變得異常清醒。

直到大鍋停手，周圍不再混亂，一切塵埃落定，變成了一塊數百丈方圓的空土地。

「塵歸塵，土歸土，萬物規則，生滅交替！」

大鍋依舊淡然，面色冷漠，似乎所有的變化都無法在他心中掀起一絲波瀾。

他再次抬手，食神釜迅速飛出，眨眼便沒入塵土中，土層突然翻滾，似乎有什麼東西要冒出來。

「不……！」

一聲凄厲的慘叫驟然響起，隨即食神釜迅速飛回，慘叫聲也沒了動靜。

蕭童識海卻突然震動，凄厲的慘叫聲雖然短暫，卻有餘波不斷震顫在他識海。

他清晰的感受到那一聲慘叫所傳遞出的悲鳴，似乎遇到了最恐怖的東西，發生了最悲慘的事情。

「靜！」

大鍋冷漠的聲音響起，蕭童識海立即恢復平穩，他的身體也突然傳來知覺，如刀割裂的痛覺愈演愈烈。

「啊……」

「啊啊啊……」

蕭童突然倒地翻滾，雙手使勁的擠壓頭部，企圖制止這種撕裂感傳遍全身，然而他的手臂同樣疼的用不出一絲力氣，只能痛的滿地翻滾。

此時，大鍋也如同消失了一般安靜，蕭童沒有喊他，他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更沒有一絲動靜。

不知道多久，蕭童昏迷了過去，因疼痛全身冒出的冷汗將身上的灰塵變成了泥土，整個人變成了一個泥人靜靜的躺著。

識海中，食神釜突然轉動，一絲絲氣息溢散，逐漸擴散至蕭童全身，從內而外的自行遊走，他的筋脈丹田，腑臟骨肉漸漸變得堅韌，散發出強烈的生機。

隨著時間過去，蕭童全身上下的泥土變的烏黑，裂開的口子露出白皙光滑的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