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大「喜」之事

蕭童再次看向手中畫卷，那一滴墨跡瞬間在他瞳孔放大，一副山河日月的景象立即出現在腦中，與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樣。

隨著他心念所動，景象不斷變換，山崖之上變到山下，穿過叢林可以看到河流，整個畫中世界他都能一念呈現再腦中，真實的猶如就在身邊。

收起心念，所有景象消失，一副空白的畫卷只有一個墨點，一切又回到原來的樣子。

蕭童笑了笑收起畫軸，剛想放進儲物袋，畫軸突然消失在手上，他立即察覺到識海又多了一樣東西，一副畫卷靜靜展開在其中，意念碰觸畫卷，五個大字莫名出現在腦中。

《水月山河圖》。

蕭童意念一動，畫卷再次出現在手中，卻是捲起來的畫軸，他沒有再去打開看，而是收進識海笑了笑，默默自語：水月山河圖，好像是個寶貝。

蕭童朝四周望了望，正要動身，大鍋聲音突然想起。

「少年，你好像有很多疑問。」

蕭童神情立即變得冰冷起來，回道：「沒有。」

大鍋身影再次浮現，一頭白髮的腦袋搖了搖道：「你有，我看的出來，你問吧。」

「不問！」

蕭童瞥他一眼，態度堅決。

大鍋愣了愣，隨即笑道：「是因為我之前屏蔽了你的聽覺生氣吧？」

看似在詢問蕭童，可他卻語氣篤定。

「有些事情你不該知道的太早，沒什麼好處。」

蕭童冷笑不語，大鍋難得露出疑惑，問道：「不是這個，那你說說，看看我能不能告訴你。」

蕭童白他一眼道：「神尊大人挺威風的嗎，你出手那實力可堪稱驚天動地！」

大鍋一愣，隨即沉默不語。

他知道蕭童什麼意思了，他也不想解釋什麼。

蕭童笑了笑問道：「怎麼不說了？你是不是完全有能力在皓月宗出手，卻眼睜睜看著我的朋友發生悲劇？」

大鍋依舊沉默。

蕭童又問道：「塵歸塵，土歸土，萬物規則，生滅交替。所有生與死在你眼裡不過是自然，對吧？」

空氣突然變得寧靜，大鍋依舊沒有回應。

蕭童搖搖頭，自嘲一笑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無非就是這一切是因為我實力不足，怨不得你，呵呵……」

「可我也知道，這一切就是你早就知道的，你知道我身上會發生這些事情，可你就是不說，你不就是要逼我拚命的修鍊么？」

這一次，大鍋終於說話了，他嘆口氣道：「那你知道我活了多久嗎？」

「無盡的歲月讓我已經忘記了時間，我見過多少生離死別，你覺得我會怎麼樣？看到有人要死，我就出手嗎，這只是一片大陸而已，整個三界都算不上滄海一粟。」

「你那些朋友也一樣，他們在這片大陸都算不上滄海一粟，你的路要走下去，我能救多少人？」

一股凄涼襲來，蕭童沉默不語，他知道大鍋有能力出手，可從大鍋的語氣中，他卻感受到了深深的無奈，對於這種隨手之事的無奈。

蕭童明白，大鍋站的高，活的也久，這個世界上每天生死交替太過頻繁，救不救人，管不管這些事情對他而言都沒有意義。

可這些對自己是有意義的，至少目前很有意義，他心裡依舊不舒服。

「那你為什麼要管我？」

蕭童終於將心中最深的疑問提出，他好奇，一個神尊為什麼這樣在意自己，食神釜又為什麼選擇自己。

大鍋笑了笑，說道：「因為你關係到三界生滅，你關係到宇宙還能不能在有生靈繁衍，關心你的也不止我一人，為你而死的天神不計其數。」

蕭童皺起眉頭，隨即笑道：「想當年？」

大鍋愣了愣，語氣深沉，卻又透著悲涼：「洪荒宇宙天神眾多，可神尊卻只有十八人，這些人都在爭奪一樣東西，企圖借他突破宇宙，掌握超脫宇宙的力量。」

「十八人分成三個陣營，我和另外三位神尊是一個陣營，還有五人中立，而我們的對手是九位神尊。」

頓了頓，他又笑道：「就是想當年，我們四人大戰九人，不死不休，最終我們四人身死，九名神尊也被我殺了八名，這一戰要爭奪的就是你！」

你是要說我，還是要說你殺了八名神尊的偉績？

蕭童微笑著沉思。

這是他第二次聽到大鍋說這句話了，要爭奪自己？可自己十萬多年前又是什麼角色？

疑惑的抬頭，他又問道：「我是個什麼東西？」

「咳咳！」

尷尬咳了兩聲，他又問道：「為什麼要爭奪我？」

大鍋笑了笑道：「你覺得我會害你嗎？」

蕭童不假思索的搖搖頭。

「那就行了，你只要記住，這一戰還沒有結束，而是剛剛開始。」

蕭童吃驚的看著他，剛剛開始就打的你死我活，神尊都快死光了，還沒結束？

似乎明白他的疑惑，大鍋笑道：「神尊豈是那麼容易死的，不過是一場生滅交替罷了……」

「我希望你能迅速變得強大，因為你才是我們致勝的關鍵，更是宇宙的命脈，你是洪荒宇宙本源之靈轉生成人，一但被抓去煉化了，宇宙就在也不會有新的生靈出現了。」

「我……」

蕭童頓時腦袋轟鳴，難怪自己出生就沒見過父母，合著自己壓根就不是人，隨即他又陷入沉思，這一切太過震撼，他一時接受不了這些東西。

揉揉腦袋，他一屁股做了下來，一時心煩意亂。

大鍋看了看他，又道：「我出手一次，提前暴露的可能就多一分，我們失敗的可能也多一分，我恢復的希望也會少一分，所以以後不要指望我，指不定哪天出手，就是我們的末日！」

大鍋再次回到食神釜內，蕭童靜靜的躺在地上，抬頭看著天空：封天大陣，這是要把自己封在這裡，等著發現蹤跡就會跑來收取了吧。

黃風谷，紅紅火火的婚事如火如荼的進行著，有滿面春風等著娶溫婉美人的宋俊，有滿臉哀愁，神色悲傷的盧玉，也有一臉憤恨，無奈嫁女的盧江。

盧玉不想嫁給宋俊，寧死也不願意，可總有比死更另她無奈的事情，她不能眼睜睜看著黃風谷上下因為自己的反抗遭受滅頂之災。

盧江看著女兒受委屈，心中懊悔不已，可惜一切都已經脫離了他的掌控。

他突然想起吳月說過的話，自己或許真的會有報應，皓月宗長老也說過，他不認為自己做出了什麼明智的選擇。

看著大殿內紛紛道喜的各路賓客，看著蓋著紅蓋頭卻心如死灰的女兒，他滿心苦澀，卻要強擠出笑容來接受賓客滑稽的道喜。

這一場婚事幾番波折，最初他的確想將女兒嫁給宋俊，可後來他又同意了衛辰的求婚，改主意將女兒嫁給衛辰，誰知如今又被逼要將女兒嫁給宋俊。

看似一切都是原計劃進行，他心中卻十分苦悶，自己苦到沒什麼，只是苦了女兒和自己最得意的弟子衛辰。

掃視一眼熱鬧非凡的大殿，紅菱綢緞掛滿大殿四周，賓客門人的喜笑顏開，掛著喜色的門廳，鋪著喜氣的地毯，擺上桌的喜宴，忙碌接受賓客道喜的宋俊，一切都那麼刺眼，刺痛著他的心。

他明白，同樣被刺痛心的，還有自己的女兒和衛辰，再次扭頭看向大殿各處，女兒就在主位一側靜靜的坐著，可卻沒看到衛辰的身影。

他連忙起身四下尋找，衛辰呢？他哪去了？

一種不詳預感由心而起，這傻小子可千萬別做出什麼傻事！

再看向大殿各處，他不由苦笑一聲，頹喪的做了下來。

如今自己連個可以囑咐的人都沒了，滿堂賓客與門下弟子長老，他卻不知道該讓誰去找找衛辰。

很多人都不知道其中內情，知道內情的吳月壓根就沒來大殿，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解釋衛辰沒有出現的事情，怎麼樣才能不影響喜慶的派人尋找衛辰。

就在他無奈垂首時，大殿突然出現短暫的安靜，氣氛變得詭異。

盧江抬頭看去，衛辰一手提劍，神色漠然，一襲白衣飄然，一步步朝門口走來。

所有人都怔怔的看著這一切，看著這個與喜氣格格不入走進來的青年，看著他滿臉漠然的殺氣騰騰。

「你想做什麼，今天是我大喜之日，也是黃風谷大喜之日，衛辰，你作為黃風谷大弟子，不該坐下來好好陪賓客一同喝一杯嗎？」

宋俊笑著看向他，似乎並不意外這樣的情況。

「大喜？」

衛辰冷笑一聲道：「那也得你有那個資格！」

他一步跨入大殿，抬頭看一眼披著蓋頭的盧玉，眼裡滿是痛惜，片刻，他眼神又變得無比堅定，充滿銳利的目光看向宋俊道：「殺了我，你才可以成親。」

宋俊不禁一笑，這不是找死嗎，自己倒是想成全他，可眼下賓客齊聚道喜，自己卻殺人，他覺得與這歡喜的氣氛有些不太融洽。

「衛辰，你最好能安靜的坐下來，我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若是執意攪亂我的喜事，就算當著賓客的面，我也必殺你！」

宋俊語氣冰冷，他的確想殺了衛辰，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當著賓客的面殺他不是很重要，可當著盧江父女的面殺了衛辰，對他而言是個值得興奮的事情。

「衛辰，你發什麼瘋，給我坐下！」

盧江立即出言制止，他沒想到衛辰竟以這樣的方式出現。

一旁的盧玉身子突然顫抖起來，滿堂歡喜並不能讓她有絲毫情緒，可衛辰一出現，她立即變有些坐不住，掩蓋著的臉頰上流下眼淚，悄無聲息的滴落在胸前紅衣上。

「大師兄，不要這樣……」

她聲音哽咽，顫抖。

她還記得自己做出決定時，衛辰莫名的冷靜，她失望的以為衛辰也認命了，卻不曾想會出現這一幕，大師兄是不想自己為難，他早就決定自己扛起這一切，可他真的能扛得起嗎？

衛辰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扛得起，看著顫抖著身子站起來的盧玉，他笑了笑，一臉的凄苦。

他不能接受這一切，不能眼睜睜看著心愛的女人嫁給宋俊這個畜牲，這是對他最殘忍的事情，殘忍到讓他忍無可忍。

「師妹穿上嫁裝的樣子，很美，真的很美……」

眼角不自覺湧出淚水，他又道：「師兄沒什麼好送你的，就讓師兄鮮紅的血色，再為這大殿增添幾分喜氣吧！」

「師兄，求求你……別這樣……」

盧玉眼淚再也忍不住了，她想掀起蓋頭看著衛辰，可又不想在這時候面對他。

「衛辰，別做傻事！」

盧江正欲開口，大殿突然又闖進兩人，吳月帶著吳嬌跑了進來，她拉著衛辰阻攔，同時氣憤的掃一眼四下賓客，又將目光瞪向宋俊。

「小子，得饒人處且饒人，你別欺人太甚！」

宋俊無所謂的笑了笑：「今天是我的喜事，這話說的有些不妥吧？要是不想把人嫁給我，當初別答應不就行了，何苦弄出現在這種局面。」

「今天人我娶定了，我宋俊堂堂皓月宗內門弟子，也不是你們可以隨便玩弄的！」

「你……」

吳月氣憤的瞪著他，什麼皓月宗內門弟子，這話明顯是仗著聖子的勢，她突然有些語塞，再看看衛辰，她無奈嘆口氣。

「衛辰，我們走，眼不見，心不煩！」

衛辰苦笑一聲道：「若是心不煩，我就不會來了，師叔，衛辰多謝你的好意。」

他朝宋俊走了幾步道：「今日我心意已決，誰都不用勸了，想要娶師妹，必須殺了我，沒這個本事，你就不配娶她！」

「哈哈，好吧，我就如你所願，去外面，別打翻了我的喜宴。」

宋俊笑著走出大殿，衛辰緊隨其後也走了出去，賓客們也指指點點議論紛紛的出去看熱鬧。

很快，大殿只剩下盧江與盧月。

盧江無力的坐在椅子上垂頭喪氣，他知道自己沒辦法阻攔這一切，除非自己也站出來反對這場婚事。

盧月緩緩抬頭扯掉紅色蓋頭，冰冷的面孔已經沒有眼淚，有的只是一抹決然。

「爹，大師兄若是出事，女兒便隨他去了……」

她提起紅色婚衣裙擺，轉身跑向大殿外，盧江心中猛然一痛，隨即一個響亮的耳光抽在自己臉上，嘴角立即被抽出鮮血，五個清晰的指印也出現在臉上。

「我真是蠢，害人害己呀！」

抬頭看向大殿外，他臉色也變得堅定，自語道：「玉兒，爹不會看著你們出事的，大不了跟他拼了！」

他說的不是宋俊，一個一巴掌就能拍死的人不值得他忌憚，可羅鳴卻讓他生不起半分去拼的念頭。

如今這個隨手便能拍死的人噁心到了他，甚至藉助羅鳴的勢壓的他們父女難以喘息，既然悲劇註定要發生，他也就不再猶豫了，實在不行就痛痛快快的拍死宋俊這隻噁心的臭蟲，然後隨機應變吧。

可憐的宋俊並不知道危險正在靠近，依舊一臉得意的在大殿外與衛辰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