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殺人者

第五章 殺人者

無論如何,殺人就是殺人,都是一種罪孽。可是,如果殺一個人,可以得到一群人,那麼不用遲疑,殺之可也。

——《寫在前頭的話》

夜幕悄然降臨,灑下一片黑色的寶石。絢麗的華燈閃爍著點點星火,在時間的流逝中漸漸消散。

午夜,體育場。滿目的破敗,廢舊的器材,掉著漆的鋼鐵滿地都是。

「五爺,最近有些人圖謀不軌,肆意挑釁,灌滿了滿肚子壞水。五爺,不會不知道吧!」一個頭上光禿禿的中年人惡狠狠說道,牛山濯濯在朦朧的夜色中分外顯眼。刻意將「有些人」說的很重伴隨著「咯吱」的齒音,感覺像從地獄裡邊冒出來的。

「是嗎,我怎麼不知道?」對面的文質彬彬的青年邊點著煙,邊笑眯眯地望著他。

「你***別裝孫子!我四平平生最噁心的就是敢做不敢當得傻逼。做了,就***老老實實地承認」四平怒目瞪著五爺,伸出右手手指,使勁搗在五爺的胸口處,似要把胸口捅破。

五爺悠悠吐出一個煙圈,依舊笑著,用充滿陰惻惻的音調一字一頓地說道」我最討厭的就是別人用手指指著我,最恨的就是別人罵我是傻逼。很不幸,四平兄兩條都佔了。我可以對你做個警告。若果你再不縮回你那顆漂亮的手指頭,我敢保證,下一秒鐘它就會從你身上脫離,成為一個獨立的個體「

」哈哈」四平怒極反笑,忽然目露凶光「快要死的人,竟然還有閒情逸緻來指摘他人,若果不是你叫五爺,我肯定和你是朋友。可惜,今天我們註定要陰陽相隔。告訴你,誰才是真正的地頭蛇,誰才是真正的天王老子吧!過河卒子,始終是過河卒子」怨毒的聲調,將那張臉扭曲的看起來分外猙獰。

「那你再給我指指試試」被稱為五爺的人要緊牙關,使勁說道,雙目射出陰毒的寒光。

氣氛凝固了一瞬間,四周死一般寂靜,風吹動衣服呼呼作響。

「哐啷」一個輕微的聲音突然響起,只見五爺身後的滿臉笑容的彪形大漢肩膀一抖,一把鋒銳發光的匕首滑入手中,作勢欲撲。

「狂門,幹什麼這麼激動,我平時怎麼教你的。遇事要鎮定,不要衝動。我們可是始終后發制人的。人家是主,我們是客嘛!」五爺娓娓而談,話是給剛才抽刀的狂門說的,臉卻一直對著四平。

【狂門,五爺手下的得力大將,為五爺當年黑道爭霸中屢立戰功,為人口蜜腹劍,蛇蠍心腸,看似粗魯野蠻,實則心細如髮。】他深知,當他牢牢捏住刀柄時,一個黑洞洞的槍口同時已經對準了五爺。

狂門斜眼咪笑,輕輕地揮了揮手中的片刀,刀鋒與四平若即若離。**間,只見握槍人面對狂門不加掩飾的**裸的挑釁,無動於衷,一雙眼睛猶如固定一般,看都不忘這兒看。

【握槍人,厲天,為人古井不波,面色終日陰沉,猶如死潭,微瀾不起,就在狂門抓住刀柄之時,迅速探手入懷,舉出一把銀灰色的鋥亮手槍,冷峻以待時】

狂門依舊微笑,瞳孔收縮成一條細縫,打量著厲天,言語相加「閣下身手好快,不過我不保證你的槍比我的刀快哦!」音調如用糖塊哄小孩,希望讓對方生出一點空隙,自己好趁機動手。只可惜,動機不太純,加上語調不善,對方除眉頭微微一皺外,他自巋然不動。

兩邊的小弟望著四人僵持著,一動不動,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氣氛又一次僵固。

「大家好啊!」楊曉磊從黑暗處的一顆楊樹後走出,悠閑的猶如逛街一樣,臉上掛著揮之不去的微笑。

狂門,厲天齊齊一動,都暗自提高了警惕。四平的臉上像結了花一樣,趕緊走過去低頭低頭哈腰地打招呼。「楊副局長,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你看看,這荒郊野外的也沒有什麼美麗的景物敬獻給您。反倒有一條狗在這兒汪汪狂吠,像是要咬人啊!您可不能不管啊!」見楊曉磊抽出煙,趕緊拿出打火機,淡藍色的火焰無聲無息地竄出,像四平壓彎的腰肢對楊曉磊點著頭。

吸進一口煙,楊曉磊目不斜視地望著五爺,似笑非笑,五爺回以意味深長的微笑。

緩緩地伸出的手指,「你想咬他?」伸指劃過一段弧線從五爺身上移到身後的四平。

五爺看著四平臉上的微笑,點點頭。可是,很快四平就不笑了。來不及擦掉嘴角的緩緩流下來的液體,他疑惑地望著眼前笑眯眯的楊曉磊,「為什麼,為什麼,...錢....」雖然四平說話斷斷徐徐,可是楊曉磊當然明白他想說什麼。楊曉磊笑了笑,俯首過去,親切地望著昨晚一起喝酒,視己為朋友的四平,顯得更加友善了,「好朋友,不要以為五十萬就很多。記住,錢什麼也不是,只是一堆廢紙。我想,你可以瞑目了。唉!殺人如此簡單,扎進去,抽出來,僅此而已。」猛地拔出深陷四平小腹的匕首,無視雪白的刀刃上點點血跡,對著緩緩倒下的四平,晶瑩的雙手揮一揮做個「拜拜」的姿勢。

「結束了嗎?」五爺饒有興趣地說道,長長地睫毛上下飄忽。

「當然。還.....」楊曉磊迅速轉身,匕首的刀尖閃電般直刺五爺前胸。「沒結束」楊曉磊的聲音與刀身劃開虛空的呼呼聲交織著飛向五爺。

「唉!人,為什麼這麼貪婪呢?豈不聞,貪多嚼不爛嗎?」五爺不慌不忙地提起雙手,緊緊握住楊曉磊握著刀把的手,顯是對此有所防範。

抬首,望著長發披將下來遮住眼角只留下嘴角一縷笑容的五爺,楊曉磊眨著眼睛,笑道:「為什麼這麼聰明,豈不聞聰明反被聰明誤。」

「彼此彼...」五爺的「此」字尚未說出口,一記大力拳頭掛著風打過來,臉部重拳的五爺踉蹌著倒退了幾步,右拳如影隨形,左拳早已化拳為掌,「呼哧」抓起五爺引以為傲的長發,右拳撩起了滾圓的扇形悄無聲息地猛擊向胸部。

連綿不斷的拳擊過後,望著胸部凹陷成盆地的五爺,頭沉沉低下,一臉委靡無力。

「是不是聽慣了別人叫你爺,這次讓你去見見真正的爺,是閻王爺!」接過楊曉磊拋過來的半截煙,吸了一口,罵道「靠,你他媽這是什麼煙,又是五毛錢一包。」說完,右腳朝著五爺的頭部不停地踢過去。牛皮鞋堅硬的鞋跟與頭骨撞擊的聲音在滿眼飛舞的煙圈中美妙響起,不絕於耳。

「你,你是哪路人?」五爺吞吞吐吐,說完咳嗽出幾顆牙齒。

「靠!果然是千錘百鍊啊!真經打啊!」斜叼著煙,看都不看,猛地抬起右腳,離地大約五分米高,猛地加速下落,五爺直覺得天都暗下來了。「咔嚓」一聲脆響撞擊音又一次響起。

「楊曉磊,給我買皮鞋!不上千不要!」一臉冷酷的周冰,憐憫地望著鞋底濺了一地的血跡,「顫聲道」「我的皮鞋啊!真可憐!」

「笨蛋,白痴,有匕首都不用,否則又省了幾張鈔票。看著,殺人,是要用刀的,不是光用蠻力的」刀尖精妙地如燕滑翔,「對不起,你慢了」楊曉磊的刀尖在狂門的下巴上冒著寒光,月牙形的刀身宛如一輪新月,映的狂門的眼睛睜不開,「靠,楞什麼楞,說的就是你。還動,你還真不怕死啊!」抬手一打,哐啷,狂門的匕首落在地上,直到此時他才發現脖頸處竟然是刀尖。

「對不起。不過,你的手腕也太無力了吧!」幾乎在同一時刻,周冰側身踢腿踢在厲天握槍的手腕。「啪」槍支掉在地上,清晰地聲音將目瞪口呆的小弟喚醒。

眾人紛紛開始聳動,抽出了隨身攜帶的片刀,鋼棍,以片刀居多。

「唉!真沒想到,你們這些沒有頭腦的人,竟然是我楊曉磊的同類!」楊曉磊忽然莫名其妙地嘆了一口氣。

望著嘆息的楊曉磊,兩邊的小弟愣了愣,想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朦朧的夜色像一團稀薄的陰雲慘霧緊緊籠罩著楊曉磊,這個瘦削單薄的身軀,猶如層層掩飾不住的濃郁悲哀在包裹著一個受傷的靈魂。

眾人剛才想要大幹一場的豪情頓時隨著這種來自眼前人內心深處折射出來的東西,淡淡的憂傷,或者不屈的靈魂而銷聲匿跡,只想獃獃地聽下去,或者沉默下去。

「用你們的心靈去聽聽那轟隆隆的飛機聲,聽聽陸路上為正義而忙碌的咕嚕咕嚕的車輪傾軋大地的聲音,更去聽聽那美妙的很可能馬上就浸染鮮血的巨艦的清鳴聲。當你們還在用殘忍的手段想著如何幹掉自己的同類時,他們,那群你們永遠遺忘的戰士,正在用體內的熱血揮灑著熱情,去維護你們這些人還見不得人的勾當。這實在是....」楊曉磊忽然像是哽咽了一般。

馬上要抽泣的身軀忽然一激動,「砰」一拳擊在夜風中微微搖晃的楊樹上,「握緊你們的拳頭!我不管你們以前都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我只知道,此時此刻你們是我楊曉磊的同類,是我永遠可以依賴,可以憑仗,可以給以信任的朋友!可能,我現在還摸摸不聞,一文不值,可是,我依然為是一個可以仰不愧天,俯不愧地的中國人而自豪」

「越是古老的國度,就越是一柄無堅不摧的利劍!就越是堅不可摧的剛矛!儘管歲月與歷史可能會給它蒙上一層層灰塵,可是當我們用自己的雙手輕輕地、溫柔地、充滿愛心與虔誠地為它拭去這層灰埃時,它將更加光芒四射,更加輝光萬丈,更加流光溢彩,更加可以犀利地刺進敵人的胸膛!」

「來吧!讓我們的雙手彼此地握在一起吧!我們都是有血性的人,那麼為什麼不能用這顆滾燙的心臟去創造一個神話呢?」

望著閃爍著異樣色彩並帶有一絲深遠憧憬的瞳孔和可能是由於激動而懸吊在半空中平展起來看著微微顫動的手掌,那群人低下了頭,他們很想用手掌與這個與他們流淌著同樣血液的人緊緊握著手,那應該會是一個非常玄妙的時刻把!可是,根本就沒有人動,四周靜悄悄的,好像荒蕪的毫無一絲人煙的茫茫沙漠,只有微風在飄動著......

不知是誰輕輕地喊了一聲:「先生,哦不,將軍,我們很願意跟隨您,可您.....」他抿了一下嘴唇,繼續說道「您,偉大的將軍,願意接納我嗎?」

「為什麼不呢?只要是中國人,只要都懷著一股熱血,我們就都是朋友,就都站在一條戰線上。可是,有一點,我想你們是誤會了,我不是什麼將軍,我跟你們一樣,之時一個有血性大的剛剛幡然醒悟的中國人」

「嘩啦啦」一群人擁過來要握住那隻在他們心中近乎神聖的手掌。

「喂!大家都輕點輕點,弄疼我啦!可是,將軍,我們該怎麼聯繫您呢?我們可是跟定您了啊!」誠懇夾雜著微微呻吟的聲音從先前的那個打破沉默的人嘴裡傳出,飄向不知何時離開的隱約可見的黑影。

「哦!明天到公安局吧!我相信,遲早有一天,我們都會成為英雄的!」可能,英雄總是孤孤單單的吧,兩片孤獨的身影,像樹梢上的不由自主的樹葉一樣,不知道飄向何處。

眾人這才尷尬地抽出手來,面面相覷,過了一會,紛紛嚷道「阿生,原來老子剛才握住的是你啊!靠!難怪,剛才沒有一點熱血沸騰的感覺,看來,回去又該好好用肥皂好好吸收啦!」

「靠,小兔崽子,真晦氣!」

當一群人熱熱鬧鬧地亂叫時,阿生看著剛才的自己的那隻手,彷彿變成了閃閃發光的珠寶。厲天與狂門立在那兒,獃獃地,心裡象風一樣虛無縹緲,誰知道在琢磨著什麼呢?

遠處,「挺會煽情啊」

「哈哈,你還不是一樣,又耍酷,是冷酷!」

「靠,你敢說我,小心我擰斷你的脖子,不是因為你這小子來這一杠子垃圾事嗎,這簡直是高射炮打蚊子,小材大用。」

「不對,是,大材小用,可我,剛才是真心的。」

望著楊曉磊深邃如潭的幽深雙眸,周冰心裡猛一哆嗦,忽然生出一種不安的情緒,不知其所以然。可是,不管如何,一天又過去了,周冰心裡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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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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