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章 小院徘徊

以王堯臣為首，王家的一群少爺小姐們終於出現了，大大小小，總共有接近十人的樣子。ＷＥＮｘｕｅＭＩ。ｃＯｍ這說明王家家大業大，人丁興旺。他們的到來，使老太太的大廳里略顯冷清的氣氛驟然熱鬧了很多。

李仕不知道王堯臣有沒有看到他，或許沒有注意到，或許看到了也當他是空氣。總之，看起來王家的大少爺是不記得那天的事情了。他只是負責領著弟弟妹妹們給老太太請安，然後給那兩個神秘人士行禮。

這時候，李仕才知道今天的神秘嘉賓姓張。好像不管哪朝哪代姓張姓王姓李的人都很多，雖然百家姓裡面把姓趙的擺在了第一位，可那是因為百家姓就是宋朝的人搞出來的緣故，李仕實在也不知道這位張嘉賓是哪一位神仙。

有嘉賓，有一群熱熱鬧鬧的青少年兒童，老太太的屋子裡顯得很熱鬧，很和諧。老人家也非常的高興。老人家一高興，就叫大丫環拿出了她的一些私房錢來，人人有賞，其樂融融。這樣的氣氛，一度有那麼一點，讓李仕覺得在這樣的大家庭里也不錯。

可是很快他就發現他這個想法完全只是一廂情願的。

李仕以為大少爺已經忘掉他，忘掉那天的事情，可是他錯了。等到大少爺抽了個空的時候，趁著老太太沒注意，走到了李仕的身邊，小聲的對他說：「小雜種，你是沒有被打夠，又跑到這裡來丟人現眼了？告訴你，老祖母給的賞錢里沒有你的份，識相的話，待會悄悄的給我還回來，要不然，後果你自己去想。」

大少爺說這話的時候，別人都沒有怎麼注意他，而且遠遠的看起來，他像是和李仕很親近的樣子，說話的時候也是笑著的。只有李仕和他自己才知道他說話的內容。

李仕有點煩悶，看來這傢伙還真不是個善茬。老太太給他的賞錢有多少呢？兩貫，兩貫是多少？這個李仕不是很清楚，但是來到這個世界以後，他爹李鈺曾經給過他幾次零花錢，每次都只有幾文銅錢。一貫是一千文，可以想象，老太太打賞的這個錢還真是相當豐厚。而且，老太太給他的錢是特別增加的，別的少爺都還只是得的一貫呢，大概是表揚他今天在張嘉賓的面前表現良好吧。雖然張嘉賓和二少爺兩個人打啞謎，李仕的小令寫得好不好，李仕自己和老太太都是沒底，只能說大概是好的。

後來，隨著李仕在這個時代生活的逐漸深入，他通過自己的換算，發現老太太給的兩貫銅錢摺合人民幣大概三百塊。而一個縣令一個月的俸祿也就15貫。對於一個少年來說，這完全就是一個天文數字了。可是，這些錢都被大少爺王堯臣搶回去了，每次一想到這點，李仕就相當的肉痛。他甚至想，那天大少爺本來可能都沒有想起他來的，實在是老太太給的賞錢太誘人了。

大少爺和李仕之間的對話，在王家的人看來，似乎就是兩個兄弟之間很親密的對話，只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當時在大廳里伺候著的丫環箜篌。在那個場面，她並沒有對李仕說什麼，但是，李仕感覺到了她對自己的關心。因為在李仕有意無意的用眼神尋找到箜篌的時候，箜篌用唇語告訴他，不要得罪大少爺。

其實箜篌哪裡會什麼唇語，李仕也根本不會讀唇，只不過他就是知道她的意思。

好吧，李仕對自己交待說，這是給周周面子，要不然他寧可和王堯臣干架了。其實如果是單挑，儘管他要比王堯臣小几歲，他也未必不敢。可是，人家是大少爺，是不會接這個茬的。也是在趁別人不注意的時候，李仕把老太太給他的賞錢悄悄的遞給了王堯臣。

那一刻，他的心在滴血，屈辱和心痛像刀子一樣絞割著他。這個時候他發誓，如果盜版可以幫助他考取一個進士，那他一定會把盜版進行到底。其實就算是盜版，他可以用的材料也並不多，他知道更多的，還是要靠自己的努力。而瘦金體書法雖然也是盜版，可那種盜版就更需要自身的努力了。

李仕帶著一顆破碎的心回到他們家的小院里，他很想在第一時間裡，就把自己的遭遇向小后媽杜素箋傾訴出來。

可是，回到門口的時候，他冷靜了下來。傾訴又有什麼用，現在，除了增加小杜和他老爹李鈺的煩惱，這樣傾訴有什麼用嗎？

人，終究都要靠自己的。

小后媽房裡的燈還是亮著的，按照慣例，這是因為他老爹李鈺還沒有回來，她在等著他。

李仕站在門外看著，他還沒有弄清楚這兩個人到底是不是一對正常的夫妻。他倒是沒有聽房的習慣，可是這個院子就這麼大，而且房子與房子之間的隔音並不好，阿貴在茅廁里放個屁，李仕都能聽到的。而他爹和小后媽的房間，一直就很安靜。可要說他們沒有夫妻的感情吧，每一次，不管李鈺多晚回來，小杜總是要等到他，才肯睡覺的。李仕不懂，真的不太懂。

李仕倒是不介意聽到他們的房裡傳出一些和諧的聲音，也許，給他增加一兩個弟弟妹妹，他在這個世界上，也不會那麼寂寞了吧。

「是仕兒嗎？」小后媽確實是沒有睡，她也似乎發現了門外站著一個人，就很自然的問了一句。

李仕走到門邊，問了一句，我爹回來了嗎？

小杜拉開了門，她只穿著一件單衣，在肩上批了一件棉質的背心。李仕看了一眼，覺得杜素箋身上這件背心，甚至還不如箜篌身上那一件好的樣子。而箜篌，只不過是老太太屋裡一個並沒有多少身份地位比如像玉箏那樣的小丫環。

驀然間，他就覺得鼻子有些酸。

小杜姐姐比較敏感，幾乎在瞬間就感覺到了李仕的情緒，問：「怎麼了？又受欺負了？」

李仕揉了揉鼻子說：「沒有，等我有錢了，第一件事，就是給你買一件貂皮的背心。」

小杜明顯的對他這句話沒有準備，儘管她一向都那麼沉靜，但是這一刻，她的眼睛也一瞬間就紅了。然後，她就笑，笑得有些酸澀，也有些空寂，第一次，她伸手摩挲了一下李仕的臉龐，說：「行，我等著呢。」

李仕裝作不在意的擦了一下眼睛，說：「對了，今天來了一位姓張的，王家的少爺們都管他叫張世伯，不過看起來他恐怕要比王家大老爺要年輕吧。他好像很有學問的樣子，和東京回來的二少爺好像早就認識。姑姑知道他是什麼人嗎？」雖然覺得這個稱呼很神鵰，但是叫啊叫的，李仕也已經習慣了。

小杜淡淡一笑，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個人應該叫張覺，和王家是世交。本人很有些才氣，如今應當也是在東京城裡做官的。」

張覺？李仕想了想，完全沒有聽說過。李仕對他沒有多大的興趣，倒是更加的覺得，小后媽似乎有點無所不知的樣子了。

他們都沒有再去深入的討論這個問題，而是把話題轉移到了李鈺的身上。李鈺這一次出門，到應天府城去給王家採買籌辦大老爺五十大壽所需的物品，按時間推算，昨晚就應該回來了。可是，直到現在，似乎都還沒有什麼動靜的樣子。

他們兩個人，就都難免有些擔心，可是為了怕對方擔心，又都表現得好像不怎麼在意的樣子。可是突然間相視一笑，就又都知道，對方什麼都知道了。

「你和你爹爹是不是給我隱瞞了你的年紀？」小杜半開玩笑的說：「我怎麼覺得跟你說話，就像和一個平輩人一樣呢？我不是說你沒大沒小，可是我覺得你好像就和我差不多大了。甚至，似乎還要大一些。」

李仕有點無語，「如果真這樣，就我這個個頭，豈不是成了侏儒了。」

小杜呵呵一笑，說：「那倒也是。」

就在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讓對方寬心的話的時候，他們突然聽到小院的木門上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霎時間，兩人的心裡都突然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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