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第 18 章

心愛之人就在懷中,薛宣唯有將李沁陽抱得再緊一些,才能以此肯定這一切不是夢。

李沁陽居然會為了他做出那樣的事,這是他從來都不敢去想的,他猶如夢中囈語一般喚著她:「公主,公主。」

李沁陽靠在薛宣懷裡,摟著他的腰,柔聲回應道:「廣逸,我在。」

兩人抱了多時,薛宣終於逐漸平靜下來,與李沁陽對坐在燈下,卻忽然不敢去直視她的眼睛。

他過去在她面前卑微,但總還能維持穩重沉靜,此時他卻如坐針氈,連手都不知應該往哪兒放,目光游移著從李沁陽的這一頭裙角轉到那一頭裙角。

李沁陽見他這般促狹,低低笑了一聲,伸手輕捧起薛宣的臉,看著臉上那些觸目驚心的傷口,道:「蘇未道為難你了嗎?」

薛宣緊了緊拳頭,鼓起勇氣裹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虔誠地親了她曲起的手指,心裡更安定了幾分,道:「沒有,陸大人及時趕到,把我帶了回來,也跟我說了所有事。公主……我何德何能……」

他只要能陪在李沁陽身邊就已經心滿意足,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能以國婿的身份與她在一起。即便那只是李沁陽用來就他脫困的借口,可她當著眾人的面這樣說過,對他而言就已是意料之外值得被一生收藏起來的驚喜。

「你願意離開這裡嗎?」李沁陽還是將謝晏行告訴她的話說了出來,「此時離開,我會給你安排好新的身份,也許還會有危險,但只要小心一些,應該不會有問題。如果你留下來……」

「我不要離開公主。」薛宣堅定道,再不似先前唯唯諾諾,神情堅毅,握緊了李沁陽的手,鄭重道,「公主已經告訴了別人,我是你的國婿。既是國婿,哪有丟下公主的道理?我本就漂泊無依,若不是公主當年好心相救,我早客死異鄉。外頭沒有我要去的地方,唯有公主是我此生歸宿。」

她再次覺得自己當年救薛宣或許真是錯的,也許她狠一狠心,不去理會他,就會有下一個好心人帶他離開當時的困境,那麼他之後的人生不會像現在這樣糟糕。

說到底,是她一念之差,而薛宣太重情義。

燭火映在薛宣眼中,那一躥一閃的火苗便是他在這世間的掙扎,即便只是為李沁陽點亮了周圍一小片的光,即便這光只能維持短暫時光,他也會奮不顧身。

「你真傻。」李沁陽感慨道。

薛宣往李沁陽面前坐近了一些,手掌貼上她的頰,又怕碰到她嘴角的傷口,道:「我這算是傻人有傻福吧。」

李沁陽忍俊不禁,蹭了蹭他寬厚溫暖的手掌,倒真是碰到了嘴角,疼得她當場低叫了一聲。

「公主。」薛宣急得就要宣太醫。

李沁陽忙攔住他道:「不礙事,我小心些就好。」

視線落下,薛宣瞧見李沁陽腰間的匕首,問道:「公主,這匕首哪來的?帶著這麼鋒利的東西,當心傷了自己。」

「謝晏行給的。」李沁陽拿出匕首,沒注意到薛宣瞬間變了的臉色,道,「他讓我帶著防身的。」

薛宣矮身在李沁陽跟前,按住她拿著匕首的手,抬頭懇請道:「這東西容易見血,公主帶著實在危險。」

李沁陽用另一隻手覆上薛宣的手背,道:「我試過了,這匕首上有暗扣,平時鎖著,拔不出來的。」

薛宣黯然,他確實擔心匕首傷了李沁陽,但他更在意這匕首的來源。

李沁陽去見過謝晏行后才來救他,而她如今還帶著那梁國質子送的匕首,就好像曾經她帶著蘇未道送她的小金扇一樣。

見薛宣若有所思,神情悲傷,李沁陽只以為是他為自己不聽勸而不高興,但她覺得謝晏行說得沒錯,如今她和蘇未道算是徹底決裂了,將來再遇見不知會發生什麼情況,帶著這匕首她或許還有反抗的餘地。

為了安撫薛宣,李沁陽主動在他嘴角親了親,卻不料他突然偏過頭,直接吻住了她的唇。

高大的身影將李沁陽罩在燈火的陰影中,薛宣托著她的後頸,不讓她從這一刻的深吻中退開,極力討好且富有技巧地吻著她,如過去一般,想借這樣的親密讓她知道他有多希望能與她親近。

李沁陽享受著來自薛宣的拳拳熱情,身體與他貼得更近,逐漸沉浸在這無比熟悉的男性氣息中,渾然不知窗外吹過的風中閃過一道黑影。

那黑影踏著夜色在行宮中快速掠過,最終潛入謝晏行的住處。

聽見聲響,謝晏行將原本握在手裡的東西藏進袖中,待黑衣人入內時,他已將獨處時遠遊的思緒收回,恢復一貫的冷峻,問道:「都安排好了嗎?」

「蘇言和蘇未道正忙著給趙康成和趙爾如交代,薛宣已經安全回到長公主身邊。」

袖中的手不由收緊,謝晏行合眼,眉頭一蹙又強迫舒展開,藉以自欺他並未因為薛宣和李沁陽的衝鋒而有任何不悅,又問道:「陸淵渟那裡呢?」

「上次我們送到他手裡的東西還被他拿捏著,不知他要等到什麼時候才會出手。」

陸淵渟正在收集蘇言和幾位邊關大將私通的證據,謝晏行的人也花了不少功夫才找到一些實質性的材料,都已經通過各種方式送到了陸淵渟手裡,就是為了讓他去揭發,以此繼續挑明和深化他與蘇言一派的矛盾。

「陸淵渟做事小心得很,他早就有了疑心,哪怕給他的證據足夠卸了蘇言的重要勢力,他也不會貿然出手。」謝晏行琢磨道,「繼續盯著吧。」

「是。」

「兄長最近沒有消息送來嗎?」

黑衣人搖頭。

謝晏行雖有事先安排的屬下保護在越國的安全,但他究竟遠離建康,一旦謝晏游長時間不給他送來家書,他就無法得知那邊的情況。

他在越國施離間計,雖被人輕怠,但總比謝晏游在梁國的水生火熱中掙扎要安全。一想到那些舊宗族的手段,他無法不為謝晏游擔心。

「想辦法探一探建康那邊的情況,我擔心兄長出事。」

「明白,屬下這就去辦。」

待黑衣人離去,謝晏行才將袖中的東西拿出來。

是一塊還沒刻完的木牌,上頭刻了一半的是梁國代表平安的「流雲」紋。他本不信這虛無之說,可當牽挂之事無法由自己掌控時,尋找寄託才能讓心獲得起碼的平靜,所以他來越國前,特意給謝晏游刻了一塊,讓兄長隨身帶著。

早前李沁陽來時,他便是在刻這東西,若不是他警覺,只怕當時就漏了底。

謝晏行將木牌反過來,燈火照著的那一處空缺的地方也還沒刻上贈與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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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過於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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