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區的蛇總

手機鈴聲響起的時候，林赴寒看了眼來電顯示，標著「林友月」的名字，在他印象里，林友月的確這個時候給他打過電話，因為明天是林父的生日，而且林家想要讓林赴寒辦件棘手的事情。

他看著手機鈴聲響了兩遍，第三遍的時候，才接通了電話，問道，「姐，怎麼了？」

林友月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有些頤氣指使，她道，「明天下午來家裡一趟吧，明天爸爸過生日，可別遲到了。」

「我……」林赴寒本想拒絕，但一想到這次林父所求的事情，思慮了一下，話鋒一轉，道，「好，你放心，我會準時到的。」

說完，他便掛斷了電話。

這一夜，他和往常一樣坐在書房，翻看著這些年記錄下來的妖怪名單，而上面有些妖怪還欠著他報酬，有的跟隨著他……還有的，這是恩將仇報，背叛了他。

人心有好有壞，妖怪也是一樣，貪婪這東西並非是人類特有的。

書房裡的老擺鐘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林赴寒靠在書房的沙發上小歇了一會兒，再次睜眼的時候，已到第二天了。

林父的生日，到了。

林家作為S市出了名的豪門，林老爺子過生日自然來了不少人，只是他們都圍在了林家兩個得寵的少爺小姐身上，林赴寒的出現並沒有引起什麼關注。

和往年一樣，走個過場而已，只是這次生日宴后，林赴寒準備離開時，林友月卻叫住了他，道，「赴寒，爸爸找你有點事情。」

林赴寒頓住了腳步，他轉頭看了眼林友月，微笑道，「好。」

桌子上擺著各種菜式，林家人圍在了一起，和上輩子的樣子重合了起來，林赴寒進來的時候，稍稍恍惚了一下，旋即便立刻回過神來，他溫聲道，「爸，生日快樂。」

林老爺子應了一聲，林赴寒便坐在了屬於自己的位置上。

「赴寒。」林友月在一旁低聲道，「等會會來一位貴賓，不要失禮了。」

「貴賓？」雖然已經知道來的會是誰，但是他還是微微挑眉，稍顯詫異道，「姐，能透露一下是誰嗎？」

「說了你也不知道，就別問這麼多了。」林友月的眼神微微躲閃了一瞬，而後道，「記住了，今天是爸爸的生日，你可別在爸爸生日上惹得他不高興。」

林赴寒倒不在意她說的這些話，隨意吃了幾口，桌子上的人一副其樂融融的模樣，林赴寒也並不准備參與其中，終於林友月有些憋不住了，她道，「我聽說赴寒開了一個專門幫妖怪渡劫的公司……赴寒啊，姐姐有件事情，想要跟你商量一下。」

「什麼事情？」林赴寒模樣清俊，他轉眸看著林友月，可眼底卻不帶半分笑意。

「你知道的，現在這個社會，妖怪和人類已經共處，合作是必不可免的，我們家和A區的一個大妖怪是友好合作，但是最近他的天劫快到了。」林友月一邊說，一邊注意著林赴寒的神色變化，繼續道，「如果你能幫他度過天劫，他會和我們家進行一場合作，這筆交易很划得來。」

「我能得到什麼？」林赴寒放下筷子，他問道。

林友月愣了一下，她倒是沒想到林赴寒會問這樣的問題，以往林赴寒都是直接答應下來的，她想了想，道，「你想要什麼？」

「沒別的，就現金吧，我一般普通大天劫五百萬一次，有危險程度的，視危險程度高低而增加報酬。」林赴寒他頓了頓后，笑道，「看在姐姐的面子上，我倒是可以給這個A區的大妖怪打九折優惠。」

「五百萬？」林友月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她道，「你缺錢缺瘋了嗎？」

即使對於林家而言，五百萬也不是隨手就可以拿出來給人的。

「無論是什麼妖怪，一旦渡天劫失敗，非死即傷，輕者化為原型，重者灰飛煙滅，五百萬保這位A區大妖怪的一條命，不虧。」林赴寒指腹輕輕摩挲在茶杯口，他撩起眼皮看了眼林友月，「對於林家而言，這是一筆很划得來的生意。」

林友月還未聽出這話裡面有什麼問題，可林老爺子卻已經將目光落在了林赴寒的身上，本來熱鬧的晚餐因為這一小插曲，眾人都安靜了下來，老爺子開口說道，「這件事情，我們答應了沒用，得讓那位A區的大妖答應。」

「我只是說一下價格，要不要接受，取決於你們，或者……那位大妖。」林赴寒喝了一口一旁的清茶，而後起身道，「我吃完了，等會還得趕回去……今天是您的生日，那就祝您生日快樂。」

林家在S市的確很有名，如果能和妖怪聯手，那必定會更上一層樓，無論是林老爺子還是其他人，都是抱有這個想法的，更想藉此賣這個大妖怪一份人情。

上輩子林赴寒分文不取，直接答應下來了，拚命為這個大妖怪度過了天劫，甚至後來以朋友相稱，結果這個妖怪，就是在他死亡當天，第一個攻擊他，給他致命一擊。

林赴寒倒是想過拒絕這件事情，但他又擔心這妖怪在沒有他幫助的前提下度過了天劫，那以後對付起來將會更加困難。

是的，他就是擔心這個妖怪死的不夠徹底。

所以，他要親眼看著這個妖怪的消亡。

林赴寒出門的時候，正好遇到了林老爺子他們口中的大妖怪，這上輩子一樣，這披著人皮的妖怪看上去溫文爾雅，甚至還提著小禮物，只是和林赴寒擦肩而過時，他頓了頓腳步，眸光落在了林赴寒的身上。

有那麼一瞬間，野獸的天性讓他感覺到了危險，可當他再次查探的時候，卻沒有了那種感覺。

「蛇總來啦，請進請進……」

「蛇總這還帶了禮物？太客氣了……」

「來的路上看到的，用來做個寵物也不錯。」被稱為蛇總的人笑了一聲，「隨便玩玩，這種東西，我那裡還有，喜歡的話可以多捉幾隻過來。」

身後的談話聲響起，林赴寒出門離開的時候，聽到身後微弱又暴怒的撕咬聲，像是什麼野獸被激怒了一般。

他腳步稍稍頓了一下，上輩子這條毒蛇似乎沒帶禮物……不過這個小插曲也是只在他腦海里匆匆掠過一遍，林赴寒並未深思。

*

林赴寒回到家后，匆匆洗了個澡，換上了一身清爽的衣服，他解開手腕上的繃帶，露出了小臂猙獰的傷處，隨意用藥水消毒一下，換了紗布纏上。

他在小區旁邊的藥店里買了一些雄黃，酒精，用盒子密封好，放在了柜子里。

毒蛇雖然成了妖，但動物的天性還是存在的，這些東西，多多少少總歸有些作用。

有時候壓死駱駝的，可能就是這最後一顆不起眼的稻草了。

做完這一切后，他靠在了沙發上，翻看最近妖怪管理局公布出來的危險地段公示。

由於妖怪渡天劫會有一定的天氣異象，有的甚至會聲勢極為浩大，為了防止誤傷，一般妖怪管理局都會提前在官網通知一下。

之前有過一面之緣的豹隊出現在了手機頁面上，林赴寒頓了頓，點開了這條視頻鏈接，就聽到裡面的記者問道，「豹隊，請問這次C區發生的異相，是否也是妖怪在渡劫？」

「是的。」豹隊和上次的樣子相比，要整潔的多，身上幾乎看不到灰塵，可見為了這次上鏡，他是做足了準備的，「局裡得到消息后便立刻通知下來，我們接到命令后，立即趕往了C區。」

「我們聽有圍觀者說C區的異相很快就散了，這是渡劫失敗了嗎？」記者問道。

現在靈氣消散的很厲害，以至於妖怪渡劫失敗率很大，妖怪管理局都有些著急上火了。

「的確是經歷了一些危險，但是好在結果是好的，最後渡劫成功了。」豹隊面對著鏡頭，道，「我們會繼續努力，爭取讓每一個妖怪都能渡劫成功！」

他到最後也沒有說起關於林赴寒那張名片的事情，林赴寒倒是也並不在意。

他更加在意的是豹隊在採訪里提起的一件事情，他說，「我們局裡經過研究發現，普通地區的靈氣正在消散，但是部分地區的靈氣出現了聚攏，目前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

林赴寒按下了暫停，隱隱記得上輩子的時候，似乎聽說在河山村那邊發現了靈氣聚攏的地方，並且那裡藏有妖骸。

妖骸，就是極其強大的妖怪死後留下的骸骨，越是強大的妖骸，掠奪靈氣的實力越強大。

目前人們並不知道妖骸的存在，以為河山村裡藏著不知名的寶藏。

而不久的將來，無論是林家，還是那些大妖怪都想得到河山村，得到那裡藏著的「寶藏」，甚至為此互相殘殺。

「妖骸」這一說法，還是帝都A市的研究所發現的，從而命名。

妖怪想要得到妖骸，就能提高渡天劫的成功率，用來保命。

人類想要得到妖骸，就可以控制住妖怪，為己所用。

第二天一早，他剛剛睡醒，便接到了林友月的電話，在電話里，林友月的語氣比之前軟了一些，說道，「赴寒，我問了一下，你這邊平常接大天劫的報酬都是五十到一百萬的，怎麼這次漲了這麼多，是不是有些不合理？」

「價格是死的，人是活的，大天劫最低價五十萬起步，上不封頂，說起來五百萬給您打九折，只需要四百五十萬，還不是最貴的。」林赴寒揉了揉有些落枕的脖頸，說道，「姐，那位蛇總的大天劫應該快要到了，耽誤不起，而且我這邊有不少妖怪都在預約，您那兒最好快點定下來，畢竟我這裡的規矩是分先來後到的。」

林友月咬咬牙，隔著電話，林赴寒都能聽到她深呼吸的聲音，「赴寒，你知道蛇總是什麼人嗎？」

「知道，A區妖怪管理局的負責人之一，同樣也是本市最大的房地產開發商。」林赴寒眸光冰冷，可聲音卻略帶笑意，「姐，這是你們的事情，你們決定，如果晚了，我也沒辦法了，暫時就這樣吧。」

他不等林友月在對面說什麼，直接掛斷了電話，唇角微微揚起，無聲的笑了。

太陽已經出來了，透過窗帘照了進來，林赴寒起身赤腳踩在地板上，走了過去，一把將窗帘拉開，外面的陽光傾瀉而下，他站在陽光里，卻有些格格不入的違和感，手腕處的繃帶尤為顯眼。

手機在床頭柜上震動了一下，林赴寒看了眼，還是林友月發來的信息，只有短短兩個字。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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朽聞：老闆又不做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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