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第1章
柔弱無骨的雙手貼在男人結實的臂膀,溫溫涼涼的,曲折而蜿蜒的慢慢撫上他的頸脖,溫熱的呼吸輕輕貼著他的耳廓緩緩吹進他的耳朵。
痒痒的。
男人的身體像被火燒了一般,不呼吸也變得粗重起來,他一邊顫抖著,一邊不由自主的朝身後柔軟的身體靠去——
不知道是興奮還是恐懼。
貼在男人身後的女子笑了起來,姣好的面容上露出一抹貪婪之色,聲音卻嬌滴滴的:「我的小冤家......我的小心肝兒~」
冰涼的指甲貼上男人脖子上的動脈,一抹涼意突然墜入男人的靈台——
男人突然像被這能掐的出水的聲音扼住了喉嚨,原本迷醉的雙眼露出惶恐用力掙紮起來——
「你......你......你怎麼又來了!?」
男人因為掙扎而高抬的雙手正好方便了身後女人的動作,冰涼的手一隻摸上男人的臉頰,一隻順著男人的衣服往下摸去,整好是他心肝兒的位置。
看似旖旎的動作卻因為女人越來越涼的溫度讓男人的身體越來越僵硬:「我的小冤家,你怎麼就不明白奴家的心呢?」
男人「嗷」的一聲叫了出來,驚懼的半點不給身後的女人面子:「我可去你的吧!誰特么是你冤家!」
女人眯起眼睛,似乎很喜歡男人粗暴的態度,她指尖倏地長出尖尖的指甲緩緩扎進了男人脖子上的皮膚——
男人呼吸一窒,不管不顧地叫起來:「我給錢我給錢!!大師你快出來我求你了!!」
女人一愣,下意識往四周看去。
四周靜靜的,什麼都沒有。
女人輕輕一笑,指尖一挑,一道細細長長血口子出現在男人的脖子上,呢喃道:「冤家你莫不是被嚇瘋了?」
男人眼珠子都快瞪出來,朝天花板吼道:「我出雙倍!!三倍!!」
直到男人說道「五倍」的時候,才有個歡快女聲冒出來:「成交。」
女人被這聲音一驚,下意識地朝聲音發出來的地方看去——
一個穿著扎著馬尾、穿著白襯衣和一條洗的發白的牛仔的小姑娘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她身後不遠的地方。
女人眯起眼睛,打量著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姑娘。
皂莢看著前面渾身冒著血氣的女鬼,歪著頭,一臉的不可思議:「你這是吃了多少人?血腥氣一公里以外都能聞見?臭死了。」地府那群公務員放著這麼大隻鬼不管,天天找她麻煩,難不成是見她好欺負?
女鬼被皂莢的態度激怒了,她暫時放開了手中的男人,舔著手上的血轉頭看向皂莢:「我改主意了,我要先吃掉你。」
皂莢瞪著圓圓的眼睛看著她,無所畏懼。
女鬼:「......」
總感覺自己受到了歧視。
她當即顯了本相,一口獠牙朝男人嬌笑道:「我的小冤家,等我收拾了這個小妖精,咱們再聊。」
話音未落,女鬼手臂化爪直接朝皂莢抓去——
男人半點面子不給,被她本相嚇得上下白眼一翻,厥過去了。
皂莢卻不閃不避,只在女鬼爪子貼近她臉龐時快速出手一拉一拽——
砰!砰!砰!
女鬼被皂莢直接按在地上摩擦。
臉著地的女鬼一臉懵逼:她都修鍊到這境界了,怎麼被這弱不禁風的小姑娘按在地上錘的?
手上的翡翠手串散發出冷意,皂莢鬆開女鬼的手,摩挲著溫涼的翡翠珠子,一腳踩在女鬼背上:「說吧,你為什麼要......」
皂莢想了想,發現自己並不知道叫她來的這人的名字,便道:「你為什麼要勾引我顧客?」
女鬼:「......」
有什麼好說的,為了陽氣道行修鍊唄。
然而背上踩著那隻腳卻讓她不敢造次,她本已經虛化成魂體了,但這個女人還能踩住她......
女鬼知道自己遇上硬茬了。
她猩紅的眼珠子一轉,向皂莢求饒道:「這位小姑娘,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我生前還有一些薄財,我給你以後你放我一馬?我一定去地府好好改造?」
皂莢很是心動:「真的?」
女鬼完全不顧自己臉著地,哐哐砸頭。
皂莢思索片刻:「那我在這等你。」
女鬼只覺得背上壓力一松,她當即化成魂體從地上飄起來,朝皂莢笑盈盈道:「多謝這位小姑娘了。」
皂莢看著女鬼,笑眯眯的:「你可千萬不要騙我喲。」
然後轉身朝她顧客走去,一副全然信任女鬼的模樣。
女鬼陰森森一笑,嘴唇蠕動幾下,影影綽綽的黑氣從地上瀰漫開來,纏著皂莢纖細的腳踝從小腿往上蔓延開去,逐漸隱沒在她的裙角——
透過陰氣,女鬼能感受到皂莢鮮活的□□......
她一向以自己的容貌為傲,但是偶爾找個順眼的女人當做附身的□□,還是很不錯的——
何況皂莢應該八字偏輕,身上透出的氣場讓她很舒服。
陰氣漸漸到皂莢丹田的位置,女鬼雙手驀地合攏——
凝聚成實體的陰氣猛地朝皂莢扎去——
皂莢回過頭,看著她:「你就這點兒本事?」
毫髮無傷,並沒有女鬼想象中的陰氣蝕體的樣子。
她下意識的將合攏的雙手打開又合上打開又合上,然而剛剛還受她役使的陰氣卻毫無反應,似乎貼上皂莢丹田的瞬間便和她融匯成了一體!
女鬼:「......」
她不死心,想要重新聚集起陰氣,但無論如何都感受不到了。
皂莢也不著急,好脾氣地看著女鬼來來回回的倒騰,如是幾次,皂莢才道:「你完事了么?現在該我了吧?」
皂莢沖她揚揚手裡的翡翠手串,幽幽的柔光逐漸從珠子上散發開來——
皂莢說:「我本來想著和地府的約定,不和他們搶生意,饒你一條命。」
「你自己找死,就怪不得我了。」
說完,不等女鬼反應,她輕叱一聲「去!」,手上的翡翠手串當下四散開來,直接沒入女鬼身體。不過片刻,女鬼便消散不見——
地下只剩下剛剛從皂莢手上飛出的手串。
整整齊齊圍成一個圈,時不時其中一兩顆珠子還蹦躂兩下。
皂莢從兜里掏出一張黃色的符紙,上面四仰八叉的寫著一個「靜」字,輕輕一彈,屋裡突然就像有了風,輕飄飄地將符紙送到了手串上方——
啪嘰!
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勢飛快地將翡翠手串包了個囫圇。
然後顛顛兒的飛回皂莢手中。
原本溫涼的翡翠變得冰冷入骨,隔著符紙都止不住陰氣往皂莢身上攢。皂莢皺皺眉頭,一邊從兜里又掏出張符紙往手串上裹了裹,一邊用腳將癱在地上的男人踹醒。
皂莢沒好氣:「別裝了,我知道你醒了。」
男人眼睛顫巍巍地睜開一條縫:「那玩意兒......真不見了?」
他蹭地竄了起來,開始向皂莢吐槽道:「我就說我最近怎麼老不得勁兒,原來就是這女鬼禍禍的!這位女同學你哪個院兒的?我請你吃頓飯唄?」
剛剛還被嚇得屁滾尿流,現在就有了心思把妹?
皂莢拒絕和他套近乎,並將賬單甩給了他。
***
從男人的出租屋出來,皂莢看著支付寶里的八百塊錢,心頭終於鬆了口氣——下個月的生活費總算是有了。
皂莢是個孤兒,小時候被他們家老頭子在一棵皂莢樹下撿到,索性就叫了這名兒。老頭子原身是個道士,破四舊的時候被人破了面向打瘸了腿,但待她極好,在山旮旯里靠著給人看看風水、噹噹木匠,將皂莢從小學供到了大學,她這一身捉鬼的本事也是跟著老頭子學的。
只是等她到了清安市開始讀大學,老頭子心大的將翡翠手串寄給了她,便失蹤了。
皂莢報了警,也用術法尋過老頭子,但老頭子就像消失了一樣,再無蹤跡。村裡的人都安慰她說老頭子被山神收走了,皂莢無奈之下,只得一面尋他,一面兼職賺點兒學費和生活費。
不過她已經答辯完成,只要六月份拿了學位證和畢業證,她七月份便可以入職新的公司。
皂莢收到翡翠手串的時候還愣住了,老頭子扣扣索索窮困潦倒一輩子,不知道從哪裡摸出這麼個值錢的寶貝。
但她一上手便知道這是個法器,只是並不明白這法器做什麼用的,只知道能直接將鬼魂化成引起吸收掉——
為此地府的小黑小白還找過她好幾次,讓她不要和地府搶正經鬼養法器——但礙於現在地府冤魂投胎排隊已經排到四十多年後了,牛頭馬面盯了她幾次,見她從不亂收,便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比如今天這個女鬼,小黑小白便是不會來找她麻煩的。
包裹著翡翠手串上的黃符硃砂已經褪了色,皂莢將手串取了出來直接戴上,把符紙折了兩下,收了起來。
宿舍是四人間,但臨近畢業,只有陳思甜和皂莢為了省房租住在學校了。
她開門便竄了過來:「皂莢!你上我們學校論壇了!」
皂莢:???
「論壇怎麼了?」
陳思甜一把攬住她的脖子,沖她道:「你是不是今天去校外兼職了?」
皂莢點頭。
「嘿嘿嘿......」思甜笑得猥瑣,「那個被你救了的哥們兒在論壇開貼,說你人好心善膽子大......」
她指指亮著的筆記本電腦,上面黝黑的帖名異常醒目:「我的繆斯女神——」
以下附贈個人藝術照一張,用各種炫彩的字體的個人簡介,以及對皂莢的愛慕。
皂莢:「......」
如此老掉牙名字如此非主流的排版,那人是怎麼想出來的?
思甜說:「你看啊,你救了那人一命,那人一生相許,多麼夢幻啊......」
皂莢:「......」
思甜:「你不要那麼冷漠嘛!」
思甜捅捅皂莢的腰,八卦道:「說說你怎麼救的這小哥唄?」
皂莢面無表情:「他,嫖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