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4）

閱讀完這條簡訊的瞬間，木木便聽見身後響起了一道汽車喇叭聲。僵硬地轉頭，她看見了一輛似曾相似的銀灰色車——洗乾淨了差點沒認出。

木木站在原地，只覺得腚疼——跟大叔玩智商果真是不自量力的行為。

駕駛座里的沈昂一臉波瀾不驚，看著木木掙扎著龜速移動到車邊。

「你找我有事嗎？」木木催眠自己剛才的事不過是場幻覺。

「上車再說吧。」沈昂用眼神示意她觀察四周：「有人看著呢，影響不好。」

明知道影響不好還把車停在校門口？木木陰暗地想，沈大叔一定是故意的來著。

木木是一含苞待放的少女，沈昂是一成熟穩重的中年，再加上那車，很容易地就讓大家聯想到兩個熱門搜索字——包養。

此刻是晚飯時間，校園大門前人流量極大，木木覺著自己要是再不上車，一世英名就全毀了。

沒奈何，只能被沈大叔給算計著坐上了副駕駛座。

「你找我到底有什麼事啊？」木木問。

「不是說好的嗎？你想吃什麼，由你選地方。」沈昂微笑。

木木腚疼，她什麼時候跟他說好的啊？！

看來對付這種修鍊多年的大叔，只能用殺招了。

木木狠下心腸，直接道：「沈先生，上次可能是我沒說清楚。我的意思是，我們不合適，以後還是別見面了，免得浪費彼此時間。」

這話的殺傷力就算構不成神龍擺尾，至少也是一亢龍有悔，普通人挨上這麼一招，起碼也得卧床修養個三五天。

所以木木說完后，看著沈昂陡然沉默下來的輪廓分明的側臉，心裡有那麼點子後悔。

「我以為……」沈昂緩聲道：「至少我們還可以是朋友。」

聲音里略帶著點寂寥，頗像深秋冷風刮著落葉拂過地面。

木木心軟了：「其實我也是把你當朋友的……」

「既然是朋友，偶爾吃頓飯很正常，很高興我們能達成這項共識。」

沈昂展顏一笑，剛才的寂寥瞬間煙消雲散。

木木又有種陷入圈套的感覺。

也難怪，自己還是一撒尿要用尿布的奶娃時沈昂都在做中考數學題了，她哪裡是對手。

吃飯是看心情的，此刻的木木面對沈昂去哪裡吃以及吃什麼之類的詢問，只有兩個字——「隨便」。

沈昂一打方向盤，來到了一家頗有名氣的迴轉壽司店。

坐下后，木木決定化悲憤為食慾，埋頭吃壽司。

金槍魚壽司，三文魚玉子壽司，甜蝦壽司，火燎鵝肝壽司……反正大叔不差錢，木木看中什麼便拿什麼。

「看不出你胃口挺好。」沈昂喝口清酒，評價道。

「對啊，我吃很多的，以後估計一個月工資還不夠自己買吃的，我朋友常說娶我划不來。」木木忙著貶低自己。

潛台詞就是：我性價比不高，大叔你要是對我真有什麼亂七八糟的想法請趁早打住。

「吃得是福，你能吃說明身體好，以後三年抱倆絕不是問題，娶你0的0人怎麼可能虧，掙了才是真的。」沈昂輕飄飄打了個太極回來。

大叔果然是大叔，口才不是蓋的，木木甘拜下風，伸手再拿了盤飛魚子壽司——悲憤太大，食物都不夠填了。

正吃著，忽然有個咋咋呼呼的女聲喊道：「沈昂？你也在這裡，好巧！」

木木轉頭一看，發現出聲者是一位年近三十的職場女性，看上去頗為精幹，只是那雙眼睛看著她和沈昂就像是藏獒看見了肉骨頭，那叫一個熱烈。

這話說糙了，用優雅點的詞句就是——好奇之火簡直要焚燒掉她的靈魂。

「沈昂，這位是？」職業裝姐姐按捺住激動盡量平靜詢問。

「我女朋友。」沈昂放下細瓷酒杯，微笑如酒般醇厚。

果不其然，那位姐姐立馬甩掉身邊的男伴，衝到他們桌旁，對準木木，劈里啪啦地開火：「妹妹你長得好可愛，今年幾歲啊？和沈昂認識多久了？共同出去旅行過沒有？住一起了沒有？雙方見過父母沒有？有結婚的打算沒有？蜜月旅行的地點想好了沒有？」

眼瞅著清譽再一次受損，木木正想說明自己與沈大叔是再普通不過的朋友，可剛一張口，嘴裡就被塞進了一個什錦飯糰，差點沒把她給噎死。

沈昂拍撫著木木的背，又摸0摸她的發，柔聲道：「看你，吃個飯糰都會被噎著，讓我怎麼放心？」

木木用被哽紅的眼睛怒視著沈昂——大叔你腦子抽了想殺人滅口嗎？

這番刀光劍影的場景又悲催地被外人給看成了一往情深柔情似水——職業裝姐姐捂住臉道：「妹妹你好福氣啊，我可從沒看沈昂對誰這麼好過。」

木木這才醒悟過來，難怪一直覺得職業裝姐姐眼熟，如此八卦，如此動作，敢情是劉薇薇她家親戚吧！

一直在旁當人肉背景的職業裝姐姐男伴熬不住了，像肺結核病人般咳嗽得臉紅脖子粗的，這才將女友給喚0醒。

職業裝姐姐無不遺憾地道：「我還有約會，下次再聊。」

離開時那依依不捨的勁，恨不能繼續留下看完始末。

待職業裝姐姐離開后，木木嘆口氣：「我有種預感，我和你約會的事明天就會在你的朋友圈裡傳個遍。」

沈昂笑容清淺：「你小看她的功力了——一個小時后就會傳遍。」

木木腚疼：「那你還說我是你女朋友，難道就不怕朋友誤會？」

沈昂飲下口清酒，喉結滾動，眼神流轉：「你本來就是我女朋友。」

木木差點沒把手邊的盤子吃下去：「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