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0一更
秦言來到醫院的時候鄭晨已經醒了,不得不說,鄭晨真是一個很有毅力的人,如若不然,也不能這樣快就醒了過來,秦言將水果放下,含笑言道:「我看你身體倒是不錯。」
鄭晨躺在那裡,臉色蒼白,不過人倒是蠻精神的,他道:「多謝你來看我。」
秦言坐到床邊的椅子上:「若是這樣說,就有些見外了。」
見不見外,也要分怎麼說。
鄭晨想了想,問道:「可曾抓到褚一寒了?」這樣的歹毒小人不快點被擒獲,怕是又要害人。他其實還是十分擔心涵之的,畢竟褚一寒發瘋了一樣要殺涵之,其實涵之何其無辜呢。
秦言點頭,道:「你放心好了,人已經抓到了,打傷你的仇,你妹夫會給你報的。」
他說話一直都是十分斯文,而斯文里有帶著三分的笑意,聽到這話,鄭晨一愣,隨即微微眯眼,他道:「我倒是不清楚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都是千年的狐狸,其實誰也別和誰玩兒什麼聊齋。
秦言調侃的睨他,看的鄭晨有些尷尬起來。終於,他言道:「我不會讓沈涵之以身相許。作為男人,這樣太過讓人看不起。」
就算是鄭晨這樣心機深沉的,也會覺得患得患失,也會看不清楚事情的本來面目。秦言輕微的笑了起來,他發現最近自己經常發好心,林醫生對陸寧姐有好感,他稍微有些小動作就會讓林醫生表白,以至於今日這人還是防著自己,就不知,如果自己這個時候開解開解鄭晨,又算是如何。
想到此,他到底是笑了起來。
「你覺得是以身相許,也許她覺得是發現真情,其實感情這個東西,真是很難說的。也許換個心思看,結果也不同。」
秦言笑了笑,繼續言道:「我這人最近發好心,倒是不介意做個好人。其實你有些當局者迷了,你就不想想,之前你也不是沒有幫過沈涵之,她可曾有什麼更多的反應么?並沒有吧?只能說這次的受傷是讓她看到了自己的內心,而並不是真的只想著報恩。我說句難聽的,如果很是要報恩,你這種唯利是圖的人,沈家有很多好的機會報恩,那樣的報恩,不是更加方便么?」
他停了下來,緩緩道:「不要高估別人,也不要低估自己。」
鄭晨平靜的看著秦言不說話。
秦言道:「怎麼?想不到我會與你說這些?」
鄭晨點頭,他道:「真是想不到你會與我說這樣一番話,我一直以為你這個人是看和溫和與誰都好相處,實際上並不是的。但是倒不想,你竟然會這樣推心置腹的說話。」
秦言起身靠在了窗邊,道:「偶爾好心一下而已。」
鄭晨發現自己真是一點都摸不透秦言這個人,不過他也不需要了解秦言,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與活法,更是有自己的困擾與難過,他們沒有必要太過糾纏。
他道:「謝謝你。」
秦言微笑:「雖然我是孤家寡人的光棍兒一個,可是看別人成雙成對的,倒是也很好。」
鄭晨遲疑一下,終究沒有說什麼。
涵之推門進入,就看到鄭晨與秦言正在說話,她微笑道:「秦先生什麼時候到的?」
秦言含笑:「剛到。沈四小姐如何?」
涵之爽朗的笑:「我沒什麼事兒,多虧這個傻子幫了我。」
鄭晨感慨:「有時候也不能隨便救別人,你看這樣的人,幫了她也不會說我如何好。」
涵之看他動,道:「你這是幹嘛,好好躺著,亂動什麼,別是讓傷口不好。」
秦言垂了垂眼,道:「我還有事兒,就不再這邊打擾你們了。」
涵之道:「我送你出門。」
二人來到門外,涵之問道:「褚一寒被控制住了?」
對這個人,她是恨不能千刀萬剮的,只盼望他這次不要再次有機會離開,她道:「千萬要小心,這人太過奸詐,很容易使計策的。」
秦言微笑,他道:「你可以放心,這次不會像如上次一般。此一時彼一時。」
涵之瞭然,隨即點頭,「那麼慢走。」
眼看秦言離開,她回到屋子裡,就看鄭晨正在發獃,她含笑問道:「怎麼了?想什麼呢?」
鄭晨沒什麼遲疑,道:「想你。」
涵之一愣,她道:「想我?」
鄭晨點頭,他微笑:「是啊,我在想,你是真的喜歡我,還是只是因為我救你受傷才會決定想要嫁給我的。我聽我父親說了,你是說過要嫁給我的,對吧?」
涵之點頭,大大方方的承認:「對啊,我說過,不過說過又不代表現在就要嫁。」
鄭晨微楞。
「我總是要和你相處一下的呀,如果不合適,我怎麼會讓自己陷入婚姻呢?一個不合適的婚姻會導致太多的連鎖反應了,不說旁的,不說外人,只看我們自己家就是這樣。我二姐少時也是溫柔賢淑,特別的快樂單純,可是現在正是因為這樣一個婚姻,這樣一個男人。現在變成了這樣。」
涵之並沒有隱瞞鄭晨,其實很多事情,日子久了總是會被人知道的,她道:「婚姻不是兒戲,我並不把他當成我生活的必需。我如若結婚,定然要找個自己喜歡,也斷然不會找一個陰險小人。」
鄭晨敏銳的發現涵之話中有話,他問道:「你想說什麼?」
涵之輕笑:「我曾經有過一段感情,但是我發現所謂的英雄救美是他為了欺騙我的騙術,我果斷的離開了他。所以我想告訴你,我不是什麼都不知道的溫室小白花。你如果接受我,就要接受我曾經有過一段感情。而另外一點也是告訴你,我已經經歷過一次因為英雄救美而產生的感情,我是不會讓自己第二次因為這件事兒而和一個人在一起的。我能和那個人在一起,只能說我是因為這件事兒發現了自己對他的感情,如此而已。」
鄭晨定睛看涵之。
涵之微笑:「也許你聽到這些,又覺得自己與我不太合適,是吧?我不會強求任何事兒。」
鄭晨挑眉,道:「你覺得我是傻瓜嗎?」
涵之搖頭:「我從來都不這麼覺得,但是每個人的要求都不同,我說不好你的。」
鄭晨微笑:「我早就知道了,我甚至知道那個人是誰,這天底下沒有什麼是能夠藏的一絲不漏的。只看你們家人的反應,其實就能察覺那個人是誰。我在商場這麼多年,又是這樣一把年紀,我不是傻瓜,我早就知道了,謝安書,對不對?」
涵之釋然的笑了起來,道:「對,是他。倒是不想,你竟然是知道的。」
鄭晨道:「確實沒有什麼線索,但是我喜歡你,我既然喜歡你,自然會處處的關注你,甚至也會關注你身邊的人,發現端倪也就不足為奇了。」
涵之沒有說話。
鄭晨繼續道:「倒是不想,你與謝安書的開始就是因為英雄救美,你這樣一說,我竟然釋然了,你曉得嗎?其實我也蠻怕你因為感激而和我在一起的,現在知道不是,我真是說不出的高興。至於你說的什麼不想和你在一起……這些都不會發生。我追求了你這麼久,難道我會因為你曾經有過舊男友就不和你在一起嗎?斷然沒有這樣的道理。我自己也曾經有過未婚妻啊!人無完人的,你不嫌棄我做事兒激進,我就十分高興了。」
他伸手:「我們試一試好嗎?」他頓了頓,又道:「我們試一試,你看著我,不然我這人做事兒還是會不靠譜的。」
涵之沒有什麼負擔,終於笑了起來,道:「好。」
涵之與鄭晨好上的消息幾乎是讓大家都頗為意外,在大家的眼裡,涵之是一個十分自立的人,她也向來都能將所有事情都分得開,應該是不會因為救命之恩而以身相許。
可是現在兩個人突然說出彼此要交往,果然讓大家吃了一驚。不過吃驚之下又覺得其實也是好的,涵之能夠和一個人心意相通相濡以沫,總歸不是壞事兒。
這般之下,總算是讓蒙上了一層陰影的沈家放鬆了幾分。
穎之已經被送到鄉下老宅了。
隨著葉竹頭七的日子到來,褚一寒終究是選擇了交代他在這邊的內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軟肋,在臨近死亡這一刻,知道自己再也沒有可能獲救,他只希望自己私生子還能夠活下去。
最起碼,是留個后。
待到葉竹頭七,褚一寒被拉到了葉竹的墳前。
葉竹的墳在城郊的山上,青山綠水的,倒是一處極好的地方,只是一個年輕的少女被人這樣害死,再好又能如何。
現場也沒什麼旁人,只陸潯與沈家的幾個人,沈先生沈太太,沈安之沈言之。
其他女子倒是未曾讓他們見這樣血腥的一幕。
一排機槍手同時開槍。
沈太太堅持要親眼看見這個害死葉竹的人被殺,一刻都不肯離開。待到褚一寒倒在血泊中,她也終於放鬆了下來,好像整個人都解脫了。
她道:「葉竹啊,你看到了么?當時害了你的兩個人都已經死了,他們已經下去陪你了。你放心好了,至於那些傳播謠言還要誣賴你,往你身上潑髒水的,我也不會放過。」
沈太太慣是心慈,從來不曾見她這般,可見,她真是太心疼葉竹了,也不能原諒這些害死葉竹的人。
葉竹被欺負那天如果負責跟著葉竹的人早點發現異常,或許就不會有葉竹的被侮辱,而欺騙他們的人正是晚晚;如果葉竹不是在學校被晚晚刺激,許是不會回沈家拿槍殺人。
這一切的一切,那個晚晚也都脫不了干係。
沈太太倒並非因為這些就要了人命,只是搞得她身敗名裂,還是很簡單的。
她道:「你曉得嗎?所有對你不好的人姨母都幫你處理掉了。許恆與褚一寒這兩個歹毒的小人已經死在你的墳前了。晚晚身敗名裂滾回老家過她的窮苦日子了,而你的那個狠心的父親和歹毒的繼母。我也不會讓他們好過,他們都不會有好下場的。孩子啊,所有對不起你的人,我都幫你給他們懲罰了,可是你還是就這樣走了。」
沈太太抹掉淚水:「你在下面,和你母親好好的相依為命,下一輩子,如果還有下一輩子,不要這麼懦弱了,你要堅強起來,好嗎?」
沈太太不斷的喃喃自語,待到她被扶回沈家,更是一病不起,大病了一場。
生病期間,圓圓一直不肯離開,一直堅持留在沈太太身邊照顧,小小的孩子難得的堅強了起來,沈太太這次病情十分兇狠,以至於大夫都下了病危通知書,好在,最後總算是有驚無險。
期間沈家幾個孩子都一刻不離沈家,只怕他們的母親這次真的走了。
好在,好在一切都好起來了。
從那以後,沈太太是真的看開了。
她撤了家中的佛堂,不是不敬,只是有些東西,其實也不需要流於形式。
而且,哪裡有什麼是一定的呢。
只要認真的生活,好過去通過哪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來禱告。
經此一事,沈家並沒有元氣大傷,相反的倒是空前的和諧起來,似乎一切都不同了,整個氛圍不同,也欣欣向榮起來。
看悠之的娘家沒什麼事兒了,陸潯心裡也安心下來,他是十分不放心悠之的,悠之之前總是為家中操心上火,如今倒是好了。
他外出歸來,就看悠之正在與孩子玩兒,他來到悠之的身後,從後面擁住她,輕聲道:「幹嘛呢?」
悠之笑盈盈:「你說呢?竟是明知故問。」
陸潯失笑:「他們今天有沒有乖乖的?如果不乖,我要打屁股的。」
悠之諶道:「這給你能的,你咋不上天呢!」
陸潯無奈的揉揉她的發,道:「你往後可別跟老爺子學著講髒話了,別是被我們家的小不點學了去。我們家的小公主可不能這樣。」
悠之轉過身子,摟住陸潯的脖子,蹭了蹭他的下巴,道:「你說,我重要還是他們重要?」
陸潯很是哭笑不得,他颳了一下悠之的鼻子,道:「自然是你重要。」
悠之嗔道:「真的嗎?」
陸潯低語:「自然。」
輕輕的在她唇上印下一吻,最近悠之太累了,從葉竹出事兒開始,到涵之遇襲、褚一寒被捕獲,後來又是沈太太的大病,這段日子真是讓她忙極了,整個人都累的不行,特別虛弱。兩人也沒有行些夫妻之實。
他道:「不如今晚我們……」
剩下的話掩在了嘴中。
悠之輕輕的笑了起來,她也曉得陸潯這段日子的虧,又想到他為了他們家不斷的忙碌,覺得自己特別壞,只讓牛幹活,都不讓牛吃草的,隨即又想到自己將陸潯比作了牛,笑了起來。
陸潯就這樣看著她,一動不動。
悠之笑夠了。笑盈盈的嗔道:「好。」
陸潯眼睛亮了起來,輕聲:「真的?」
悠之窩在他的懷裡,又將三個娃娃拽到身邊,含笑:「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