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終身欠條
喻筱禾發現了一個問題。
從前的執火在撕天里最嫌棄兩種人,一種是打不過別人就愛BB的玩家,一種是打架贏一次可以BB半年的。
今年的執火在撕天里最嫌棄又是另外兩種人,一種是和女朋友領完結婚證后就一直拖著不辦婚禮的人,而另一種是和男朋友領完結婚證后就一直不催著辦婚禮的人。
懸劍煮酒的沉舟一箭與末日兩人奔現已久,結婚證四月末就領上了,轉眼就快七夕了,這兩人竟還處於一種不緊不慢不辦婚禮只秀恩愛的急人狀態。
要說急,其實懸劍煮酒與溪山閣兩幫的吃瓜群眾是一點也不急的,真正急的,也就執火一人。
那個答應嫁給他的妹子在來到他家后便開始了漫長的拖婚之旅。
不願意結婚的理由很簡單:「不行吶,我答應要給寧哥當伴娘的,要先跟你結婚了,我就不能當她伴娘了。」
都說伴娘要找沒結過婚,最好是那種將要結婚還未結婚的姑娘,這樣一是讓為了婚禮純潔美好,二是為了讓婚禮多添一重幸福的寓意。
不得不說,這真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深奧到執火某一天忍不住,直接衝到了聯盟里。
【聯盟】[執火]:@末日@沉舟一箭你們兩個什麼時候辦婚禮?
【聯盟】[墨上花殤]:小火哥最近很熱衷於讓大日哥和沉舟辦婚禮嘛。
【聯盟】[執火]:扯證挺久了,該辦婚禮了,不然對不起一生只有一次的終身大事。
【聯盟】[大寫的呆毛]:不明覺厲(⊙o⊙)…
【聯盟】[江潭夢落花]:正常的,你們小火哥也是想娶老婆的。
【聯盟】[褲子先森]:二火兄弟娶萌萌,和大日哥娶沉舟存在著什麼必要聯繫嗎?
【聯盟】[九尾]:這你們就不知道了,你們大日哥和沉舟幫主不辦婚禮,萌萌姐就不嫁給我們小火哥,小火哥當然著急了。
【聯盟】[初沐夏風]:為什麼?
【聯盟】[師妹吖]:讓我來YY一下,萌萌深愛著大日哥,在大日哥沒有正大光明娶其他女子之前,她不死心,所以如果大日哥和幫主不辦婚禮,萌萌是不會嫁給任何絞肉機的。
【聯盟】[塔麻麻]:百合大法好╰(*▽*)╯
【聯盟】[公子開燈]:你們成年人的世界我簡直不懂﹁_﹁
【聯盟】[夜書人]:燈兒,快二十的人了,別老把自己當寶寶。
【聯盟】[寒櫻]:真相很簡單,萌萌答應了要給末日做伴娘,嫁過人就不能做伴娘了,你們想太多。
【聯盟】[江潭夢落花]:難怪我們二火一直娶不到你們萌萌,沉舟,這下你怎麼賠禮道歉?
【聯盟】[沉舟一箭]:哎,我好委屈。
【聯盟】[執火]:﹁_﹁
【聯盟】[江星別霧船]:委屈什麼,趕緊辦婚禮去。
【聯盟】[沉舟一箭]:委屈死了,你們一個個都在讓大兄弟娶我,明明應該是我娶大兄弟才對。
「他就委屈這個?」電腦前的喻筱禾癟了癟嘴,打了一行字。
【聯盟】[霧蒙蒙]:沉舟老闆,你的關注點還有沒有救了啊?
【聯盟】[夜書人]:明顯沒救了。
【聯盟】[末日]:早就沒救了,別抱希望。
【聯盟】[執火]:那你替他關注一下該關注的問題。
【聯盟】[末日]:問你什麼時候辦婚禮。@沉舟一箭
【聯盟】[沉舟一箭]:大兄弟,這鍋你怎麼甩給我背啊,我委屈[拜拜]不是你阿姨說選個好日子,一直沒選出來嗎?
【聯盟】[末日]:看,有人背鍋。@執火
【聯盟】[執火]:﹁_﹁
【聯盟】[李霸霸]:這鍋甩得遠,我是服氣的。
【聯盟】[無窮無盡]:服氣+1
【聯盟】[公子開燈]:服氣+10086
【聯盟】[滄海一粟]:服氣+手機號
【聯盟】[瑪德制杖]:捕捉一個潛水窺屏大神(乛▽乛)
【聯盟】[塔麻麻]:服氣+身份證號
【聯盟】[千里冰封]:誰來把那個破壞隊形的制杖拖出去單曲循環愛情買賣十分鐘!
聯盟里大家的刷屏與調侃仍在繼續,喻筱禾將遊戲界面最小化,好像剛才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繼續做起了代練。
***
深夜,獨自一人躺在床上,喻筱禾不禁拿起手機玩了一會兒,玩著玩著,下意識點開支付寶看了一眼,不禁陷入了一陣回憶。
其實嘴上說不急,心裡卻多少有點著急,自己一個未嫁的姑娘和一個男人同居,雖說什麼都沒發生,但說出去終歸是不太好聽。
最初來到E市時,她和家裡人說的是:一起合租的姑娘搬走了,剛好她對現在的工作不是很滿意,就換了一個城市,剛好也可以和男朋友同城了,見面也方便了一些。
當家人問她現在在哪個城市時,她一說E市,便嚇著了家人。
「筱禾啊,你不用留在競爭那麼大,消費那麼高的城市,真的太辛苦了……房租又貴,每天上下班要花在路上的時間又多,你還記得張阿姨她女兒嗎?小時候和你一起玩過電腦的那個姑娘,她現在就E市,一個月七八千工資,根本不夠用,吃不捨得吃,買不捨得買,早出晚歸,睡覺也睡不好,人都瘦了啊……」
「筱禾啊,你要不還是回來家裡吧,住家裡,一個月三千多的工資都夠花,在外面遭什麼罪啊……」
對此,她也只能說:「媽,你放心,我有朋友在這裡有自己的房子,他人特別好,讓我免費住,省掉房租錢,我自己賺的完全夠用,我很懶很不上進你也是知道的,怎麼會讓自己那麼累呢……我現在挺好的,真的。」
「你錢真的夠花嗎?不夠就和家裡說,爸爸媽媽給你打錢……哎,我這就叫你爸給你打點錢過去……」
「不用了媽,我的錢真夠用!」
「真的?」
「真的!」
「那我也叫你爸給你打點過去,夠用是一回事,用得舒服是另外一回事,吃點好的,不過你也別老月光,手裡多攥著點錢,臨了臨了還能應應急,知道嗎?」
「媽我什麼時候月光過了……」
「不說了,我這裡還在上班呢,先掛了啊。」
那一次通話后,喻筱禾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
她有告訴家裡人,自己在談戀愛,姓名工作所在地都說了,唯獨沒好意思說自己住在他家。如果她告訴家人,自己現在住在男朋友家,有人照顧,是會讓他們放心一些,還是更擔憂一些?
這些問題,其實只要結了婚,兩個人在一起名正言順,也就都迎刃而解了。
有件事想起來都氣,五一的時候,執火多請了三天假,前三天喻筱禾隨他回家見了未來的老丈人和丈母娘,后三天喻筱禾帶他回家見了自己爸媽。
執火以一種難辨真假的語氣說他父母思想多少有點陳舊,喜歡比較能主內的溫柔兒媳,為了讓他們滿意,喻筱禾特意封印了自己的本性,做出一副溫柔賢淑又能幹的模樣,憋得險些內傷。
後來,兩人一起下樓去超市買東西,在超市裡,喻筱禾忽然忍不住問出了一個問題,而這個問題的答案讓她至今為止都還想揍執火一頓。
「你說你爸媽不喜歡我這種性子的兒媳婦,我總不能每次和你回去都那樣吧?那根本不是我啊!」
那一瞬間,她甚至有點不想嫁了,只要一想到嫁個人還要在他父母面前委曲求全,他也不知道幫忙說上幾句,心裡就委屈的不行。
結果,執火忽然笑了,笑了好幾秒才停下,說了一句:「我就是單純報一下你把我從床上趕到沙發的仇,看你剛才在我爸媽面前那副溫柔賢淑的模樣,我還真不忍心告訴你我在笑玩笑。」
「……」喻筱禾沉默了片刻,追著執火從超市電梯口一路打到了結賬口。
發泄舒服后,兩人一同走在回家的路上,起先她是氣呼呼的,後來走著走著,剛被揍了一頓的執火先笑了,搞得她也跟被傳染了似的,一個沒忍住,跟著一起笑了起來。
不過在笑到第三秒的時候,她又立刻板起臉來,道:「再開這種玩笑我們就友盡了。」
執火點了點頭,道:「回去補償你。」
「不需要!」喻筱禾覺得自己是真的生氣了,生氣就要有生氣應該有的樣子。
她脾氣向來不好,從不習慣去聽從或者伺候任何人,當初畢業,曾經找過一份工作,實習了一個月,結果自然是和同事吵架,和老闆吵架,拿到工資那一天便昂首挺胸地丟了上司一份辭職申請。
陳寧曾經說的一句話,她是很認同的。
千金難買我高興,再怎麼愛錢,也要自己痛快,想法在很多人眼中雖是幼稚,但她就是不願意讓自己受委屈。
活那麼多年,也只有和執火在一起的時候,燃起了那種名叫責任的想法,開始與他分擔家務,過兩個人該過的生活。
如果這種隨時抿嘴微笑,說話細聲細氣、溫柔如水的兒媳婦形象真要演上三天,並且以後很有可能每年都要來那麼兩三次,她真不如直接找個河跳進去。
這種玩笑開起來太過分了!
「包紅包都彌補不了!」她咬了咬牙。
但事實上,這個世界根本不存在紅包解決不了的五萌萌。
一個不行,那就兩個。
為了補償喻筱禾這一個下午的委屈,執火在當晚睡覺前,給喻筱禾發了兩個支付寶紅包。
喻筱禾躺在客房裡,聽見支付寶響了一聲,點開一看,一個520,一個1314,忍不住笑出了聲。
但是她覺得自己正在生氣,生氣要有生氣的樣子,不能太好哄。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思索了幾分鐘后,她在回復框里輸了一句:「真愛發紅包從不分開發!」
半分鐘后,執火回了一句:「窮。」
又補了兩串數字,道:「□□密給你了,你每個月從裡面扣,給我留點還貸的錢,時間久了就有那麼多了。」
喻筱禾將手機抱在懷裡,咬著下唇,望著天花板,無聲痴笑了好一會兒,才又打字回道:「你這麼會撩妹,我有點沒有安全感啊。」
「我只撩你一個。」
「我不信,好姑娘那麼多。」
「你好暴力,好生猛,和外面那些乖乖女好不一樣。」
「[拜拜][鄙視]」
……
她望著這段聊天記錄笑了一會兒,起身輕手輕腳走到門邊,將門拉開。
大夏天的,客廳沒有空調,只有個風扇,抵著吹不好,所以也僅僅只是對著牆吹,為房間降點溫。
其實,睡沙發挺折騰的。
喻筱禾走到沙發前蹲下,執火側著身,睡得很輕,聽到聲音便睜開了眼,兩人四目相對了片刻,喻筱禾道:「二貨想睡床嗎?」
「睡你嗎?」他笑著反問。
「你可以試試。」
「床太小,我們可以換個大的,回頭中間扯個三八線。」
「你還挺傳統嘛,不結婚就不讓我碰。」喻筱禾摸了摸下巴,道:「反正我要定你了,你羞澀個什麼勁?」
「不羞澀,我是怕你晚上做什麼亂七八糟的夢忽然踹我一腳。」執火說著,打了個哈欠,道:「也不知道你怎麼做到的,一覺過去能睡出一整套二十六字母表。」
喻筱禾做了一個深呼吸,起身伸了個懶腰,轉身回屋時順手關上了風扇。
「這就有點過分了。」執火揉了揉眼,道:「有點遠啊,我錯了,幫我開一下。」
喻筱禾笑了笑,走到一旁,把插座一起拔了,接線板直接帶回了卧室。
執火懵逼了好一會兒,起身喊道:「這就十分過分了!你好歹把接線板給我留下吧?」
喊了幾聲,卧室里沒有回應,他搖頭輕嘆著推門走了進去,只見喻筱禾此刻直直地躺在床左側,一手抓著接線板,一手拍了拍右側,道:「愛睡不睡。」
說著,閉上了眼。
呆愣數秒后,是哭笑不得。
他走到床邊猶豫了一會兒,終於還是躺在了喻筱禾身旁。
還沒躺幾分鐘呢,就見喻筱禾的胳膊和腿都搭在了他的胸和腿上,並笑著說了一句:「大字形,有沒有?」
「你高興就好。」
「高興,我高興得很。」喻筱禾說著,忍不住問道:「老實說,當初我跑鏢,你偷襲我不成,還被反殺,心裡是什麼感受?」
「卧槽。」
「現在再回想當時呢?什麼感受?」
執火想了想,笑道:「當時看到『求別殺』不該停手的。」
喻筱禾瞬間來氣,手腳並用地開始推執火:「出去出去出去!」
「姑娘,講道理,這是我的床。」
「出去出去出去出去出去!」
「那你把接線板還我。」
「我不!」喻筱禾把接線板往枕頭底下一塞,一腦袋壓了上去,繼續推。
「別鬧,睡覺。」執火輕聲說著,伸手將喻筱禾整個人摟入懷裡,喻筱禾掙扎數秒無果,終於消停下來。
「鬆開了,睡覺。」喻筱禾輕輕推了推執火,這才被他鬆開。
她躺在自己的一側,目光在房間里來回遊盪,一顆心浮在半空許久,直到身側響起比較輕的呼嚕聲,這才迎來了困意。
當晚,她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夢裡,她穿著伴娘禮服,蹲在沙灘上幫沉舟一箭畫新娘妝,一旁穿著新郎禮服的陳寧在催促。
畫面一轉,是舉行婚禮的禮堂,她在糾結自己這個伴娘是跟在新郎寧哥身旁,還是跟在新娘沉舟老闆身旁。
這時,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腕,她回身,見那人單膝跪下,無比認真地遞給她一枚戒指,她慧眼一望便知檔次——媽的智障,地攤貨!
真的真的好嫌棄,但是是那個人送的,好想嫁給他,所以,還是勉為其難的收了吧。
大不了,欠多少,讓他還一輩子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