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第一百四十一章
曹婉柔與蔣晴瑤一同來到了麝月湖畔,這是安京最大的湖泊,以夏日十里荷花為景,秋日殘荷映月,現在正值冬季,湖面上的殘荷也早被清理乾淨,不過,站在河中的迴廊之上,放眼望去,豁然開朗。
麝月湖上有幾座水廊相連的涼亭,夏日在此賞荷,秋夜在此賞月,故麝月之名得之。
曹婉柔一腔詩意,對麝月湖有著詩人的情懷,所以,才會在給高博的信上也寫下麝月湖畔相見的話,心中想著他如今定是已經看見她的信了,今晚會不會來此相聚呢。
帶著腦中的各種旖旎想象,曹婉柔被蔣晴瑤帶去了一座涼亭之中,亭中早已有一人等候,蔣晴瑤喚了一聲:「婁公子。」
那人便回過頭來,正是左門衛中郎將家的次子婁兆番,見了蔣晴瑤做下一禮,又見了蔣晴瑤身後那低頭不語,嬌羞帶媚的女子,眼睛就再也無法從她身上離開了。
蔣晴瑤見他那一臉饑渴的模樣,也覺得厭惡至極,面上卻是極為熱情的迎了上去,替他們倆介紹:
「婉柔妹妹,這位是婁公子。婁公子,這位是……」
不等蔣晴瑤說話,婁兆番就急促的打斷,說道:「不用介紹不用介紹,我認識,我認識。」
曹婉柔的頭埋得更低了,心頭像是打鼓似的,婁兆番的眼神讓她很不舒服,想離開,可是卻又想起自己答應蔣晴瑤的事情,這才忍住留了下來。
三人落座之後,婁兆番看了一眼蔣晴瑤,說道:
「嚴夫人不是還有其他事要忙嗎?你儘管去,曹小姐就由我來招呼好了。」
曹婉柔驚訝的看著他,然後猛地對蔣晴瑤搖頭,蔣晴瑤在她手背上輕拍安撫了下,然後就站起了身,說道:
「你們先聊著,我去車上拿個東西,一會兒就過來。」
說著,便站起了身,把曹婉柔一個人丟在了涼亭之中,曹婉柔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不知所措,一回頭就看見婁兆番不懷好意的向她走來,曹婉柔也立刻站起來往後退去,試圖叫婁兆番冷靜下來,說道:
「婁,婁公子,你,你想幹什麼?」
婁兆番搓著手笑道:「曹小姐,我沒想幹什麼,你躲什麼?」
曹婉柔心道不妙,回頭看了一眼空無一人的湖面,哪裡還有蔣晴瑤的影子,連她的馬車都不見了,這才驚覺自己是被騙了,眼看婁兆番越來越近的身影,曹婉柔怕的不得了,不住往後退去,口中說著安撫他的話,說道:
「婁公子,我沒躲,你,你別再過來了。我,我……」
曹婉柔都快哭出來了,可是,這四周根本連個人都沒用,她就是呼救也沒有人會來救她。
婁兆番急不可耐的往她撲過去,說道:
「哎喲,可想死我了。快,快到哥哥懷裡來,叫哥哥好好疼疼你。」
這一撲被曹婉柔閃了過去,發足狂奔,可是涼亭的出口就只有一處,那處還被婁兆番擋住了,曹婉柔只好轉著圈圈躲避,嘴裡盡量說一些讓婁兆番害怕的事:
「婁公子,你再這樣我可要喊人了。我,我是太傅之女,你敢,你敢對我無禮!」
婁兆番被情眯了眼,色字當頭,他根本就不怕這些,說什麼也要一親芳澤才肯罷休,說道:
「我怎會對你無禮,我愛你還來不及呢。曹小姐你既然答應赴我的約,我就不信你沒想到這些事兒,既然想到了,你還肯來,那就說明你這心裡不也是想這樣的嘛。既然如此,那還等什麼呀!快來吧!」
說著婁兆番就一把拉住了曹婉柔,將之抱入了懷中,直接壓到了涼亭中間的石桌上,曹婉柔嚇得大喊大叫,眼淚嚇得流了下來,可是兩隻手被婁兆番壓著根本不能動彈,心想著這下必是要被辱了,哭的花容失色,凄慘不已。
就在婁兆番蓄勢待發的時候,終於從水廊上奔過來一隊官兵,把婁兆番給嚇蒙了,提著褲子不住後退,為首官兵認識曹婉柔,趕緊將她扶了起來,婁兆番雙手抱頭,被抓回了太子府。
曹婉柔看見了曹婉清,一下子就撲入了曹婉清的懷裡大哭起來,曹婉清看著也心疼,聽了為首官兵的描述之後,怒不可遏,說道:「去把那敢冒犯二小姐的登徒子閹了!我看他今後還如何作惡!」
為首官兵領命而去。
曹婉清這才將曹婉柔推開,說道:
「行了,別哭了!又沒怎麼樣!現在知道哭了,早幹嘛去了?」
曹婉柔被曹婉清這麼一說,哭的更凶了,口齒不清的說道:「我,我哪裡知道他是這種人!我不過去幫朋友的忙,可是他……他……」
想起剛才的可怕遭遇,曹婉柔簡直無地自容了,雙手捂著臉,埋頭大哭起來。
曹婉清只是聽了現場描述就覺得可怕至極,若是她的人沒有及時趕到,若是蔣夢瑤沒有給她送來這封信,那曹婉柔的遭遇是可想而知的。
看著曹婉柔哭的肝腸寸斷,曹婉清只覺得心煩,大喝了一聲:「住口!我早就跟你說過,不要去招惹蔣家那個女人,你偏偏不聽。若是今天真出了什麼事,我看你今後還有什麼臉活著!還好意思在這裡哭。」
曹婉柔拚命忍住了哭,從掌后探出腦袋,可憐兮兮的說道:
「晴瑤姐姐請我幫她做事,我哪裡知道她竟存了這心思呀!你凶什麼凶嘛,頂多下回我不與她就是了。」
曹婉清氣得只想拍額頭,真不知道她這妹妹如何就與她是一母同胞的,這智商簡直可以殺死豬了好不好?
「誰跟你說蔣晴瑤了?我說的是蔣夢瑤!我早就跟你說過,不要招惹蔣夢瑤,你偏不聽,現在好了,被人教訓成這副模樣,你還不知道她是誰!」
曹婉柔更加迷茫了:「蔣,蔣夢瑤?我,我沒有惹她呀!我連祁王府的門都沒進,怎麼能惹到她呢。姐姐你別冤枉我。」
曹婉清聽她這般說,不禁更加生氣,從袖子里掏出一封信來,重重的丟在了曹婉柔的臉上,嚇了曹婉柔一跳,低頭一看,驚得說不出話來,良久之後,才吶吶的開口:
「這,這信……怎會在姐姐手裡?」
曹婉清冷哼:「哼,若不是這封信,我如何會知道你在麝月湖畔?若不是這封信我如何會知道你這丫頭做的糊塗事!還想著進祁王府?哼,我看你還沒踏入那個大門,就已經被蔣夢瑤那個女人啃得連骨頭都不剩了。你還猶不自知,做著你的春秋大夢呢!」
曹婉柔這才有些明白了過來,看著手裡的信,知道了自己偷偷寫信給祁王的事情被蔣夢瑤知道了,所以,才讓蔣晴瑤將她誘騙出去,差點被婁兆番……曹婉柔只覺得背後一陣冷汗飄過,看著手裡的信,想起了蔣夢瑤那個女人溫潤無害的漂亮臉蛋,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可是,曹婉柔還是想不明白,那個女人既然要害她,可又為什麼要來跟姐姐報信,讓姐姐派人去救她呢?那個女人到底想幹什麼呀!
曹婉清見她這樣,恨鐵不成鋼的嘆了口氣,說道:
「什麼都別說了。這幾天我就會回去和爹娘說,把你的婚事定下來,免得你這丫頭一日都不死心!」
曹婉柔一早上經歷了這麼多的風波,早已疲累不堪,剛剛想通蔣夢瑤的手段,就聽見姐姐說要把她嫁出去,再也撐不住,癱倒在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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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晴瑤默默的守在一旁等蔣夢瑤挖好了土,把一盆花移栽到另一盆中去,然後丫鬟打水來給她凈手,蔣夢瑤一邊擦手,一邊來到了她身旁,說道:
「事情辦得怎麼樣啊?」
蔣晴瑤的頭皮有些發麻,說道:「原本我已經把她騙到了麝月湖畔,也和那婁公子見了面,我就尋了個借口離開了,婁公子對她早就動了色心,想著定是能成事的,可是沒想到在最後關頭,太子府的人竟然趕去了,婁公子也被太子府的人抓走了,事情……沒辦成!」
蔣夢瑤將手巾交給一旁的丫鬟,又接過了另一名丫鬟送來的茶水,沒有說話,蔣晴瑤只覺得氣氛壓抑的想哭,撲通一聲又跪了下來,說道:
「長姐給我點時間,我,我再去約,那曹婉柔涉世未深,對人沒有戒心,我相信就算這回她吃了虧,但是只要我想法子做一做苦肉戲,她肯定還會就範的,到時候,咱們再找另一個男人……」
蔣夢瑤放下茶杯,打斷了她的話,說道:
「行了,嚇嚇她就夠了,用不著趕盡殺絕,合著也是她命不該絕,所以太子府的人才會及時趕到。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蔣晴瑤從地上站起來,欲言又止,蔣夢瑤見狀,勾唇說道:
「你放心吧。你替我做了這些,我都記在心裡,雖沒有成功,但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相公的事,我不會插手就是了。」
有了蔣夢瑤這句話,蔣晴瑤終於放下心來。
蔣夢瑤又是一陣安撫,說道:「好了好了,咱們還是好姐妹,這回的事我不會放在心上了。下回你做事的之前,可要想想清楚,到底胳膊肘應該往哪裡拐,明白了?」
蔣晴瑤連連點頭,已經被蔣夢瑤壓制的沒有絲毫脾氣了,說道:
「是。妹妹今後再不敢做那沒頭腦的蠢事了。姐姐才是世上最親之人,在沒有比姐姐更加親厚的了。」
蔣夢瑤勾唇看了她好一會兒,然後才點頭說道:「行了,回去吧。」
蔣晴瑤又是一陣行禮之後,才低著頭走了出去,大大的呼出了一口氣來。今後,她是再也不敢小覷蔣夢瑤這個女人了。小時候只是覺得她是潑辣的,誰都不怕,可是,現在看來,這個女人根本就是兇殘的。任何獵物到了她嘴裡,那都一定會被啃得連渣都不剩,心裡也在為曹婉柔慶幸,這一回若不是太子府的人趕到,只怕那姑娘必是殘定了,如今她被救了回去,蔣晴瑤還覺得心裡的愧疚稍微少了些。
蔣夢瑤站起了身,張氏迎了上來,對蔣夢瑤說道:
「王妃,太子府送來了謝禮,說是感謝王妃搭救,我已經叫門房收下,錄了冊子,請王妃過目。」
蔣夢瑤沒有接過,只是低頭看了一眼,就說道:
「都收下吧。撿著合適的再回些禮回去。」
蔣夢瑤當然知道,這哪是曹婉清的謝禮,根本就是道歉禮,她這是在向她表明心跡,曹婉清是個聰明人,她敬一尺,她回一丈,看來曹婉柔的婚事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