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第一百五十章
月黑風高,袁平自牆頭跳下,一路低伏身體,穿過花園,來到了六皇子府邸中的一處魚塘中,眾所周知,六皇子高銘酷愛釣魚,因此把自家花園改建成了一處魚塘,也算是安京的奇景奇事了。袁平是六皇子的小舅舅,來過這裡也不是三兩回了,就是前兩天他還來過一回,現在翻牆進來,自然是熟門熟路的。
所以,袁平並沒有廢多大的勁就找來了這裡。
還沒開始搜尋蔣夢瑤所謂的耳墜,就被四面八方湧來禁軍給嚇的逼入了水,一番掙扎之後,他被拉上了岸,心中氣急,正要開口說話,卻被人迎面揍上來一拳,他捂著鼻血橫流的鼻子,大聲哀嚎起來,可是狂風暴雨般的拳頭卻絲毫沒有減弱,一下一下往他的臉上打了起來。
感覺嘴裡的牙齒都鬆動,和著血吐出了好幾顆牙,臉上身上全是血,就在他以為自己就要這麼被他們打死的時候,那些人終於停手了,肅手立於兩側,往旁邊散開來。
只見禁衛統領餘明帶著副統領韓嘯自人群中走出,袁平是認識餘明和韓嘯的,試圖站起來嘴裡嗚嗚咽咽的對餘明說話,可是,因為臉部受傷眼中,嘴裡的牙齒也掉了不少,說話雖然有聲音出來,可是總是說不準音調,而餘明他們也像是完全不認識這個人一般,只聽餘明指著他冷道:
「把這下毒殘害六皇子之人抓起來!」
袁平被這句話驚呆了。下毒殘害六皇子?這是哪兒跟哪兒啊!吃力爬起來向餘明走去,發出嗚嗚的聲音,試圖讓餘明認出他來,可是餘明連看都不看他,就轉過了身,然後三四個禁軍就把他給架了起來,重重摔在地上,將他套上了繩索,五花大綁起來,因為嫌他吵鬧,所以,嘴也給塞了起來,袁平被幾個人押著,不住的掙扎,可是這些他平素都有過交集的禁軍們似乎一個個都失憶了一般,根本沒有人認識他不說,下手都還挺狠,他掙扎的力氣大了,他們抬手就是一下,直打的他眼冒金星,再不敢說話。
哼,這幫狗奴才,竟然不認識他袁平,等他出去了,有他們的好看!
袁平給直接帶到了刑部大堂,看見刑部的招牌,袁平心裡總算定了下來,因為刑部尚書前幾天還在他家喝過酒,和他爹那可是過命的交情,這幫孫子把他送來這裡就對了!
可是,大堂之上坐的人卻是叫袁平嚇了一跳,帝后高坐大堂之後,下首站著太子與祁王,旁邊六皇子臉色蒼白的靠在躺椅之上,刑部尚書崔玉正跪趴在一旁,嚇得渾身發抖。
袁平看到這樣的情形,也是愣住了,不過雖然刑部尚書不坐堂,坐堂的是他的長姐和姐夫也是一樣的,這幫孫子就等倒霉吧。
袁氏果然看見袁平后大驚失色,從書案後走出,指著袁平說道:「怎麼回事?將他帶來做什麼?」
餘明淡定出列,回稟道:
「啟稟皇後娘娘,此子便是半夜潛入六皇子府中欲再次下毒之賊人,下毒之時,被屬下等抓個正著,便奉命擒來。」
袁氏看著不住搖頭的袁平,怒不可遏:「混賬!他是本宮的嫡親弟弟,如何會做出這等事來?定是有人陷害!」
高博站出,淡定說道:「是不是陷害,審過才知道。」
高瑾一拍桌,四方震動,袁氏也看見了高瑾警告的目光,這才一把扯開了塞在袁平嘴裡的布條,拋到一邊,坐回了案后,對袁平說道:
「平弟,你且與皇上與本宮好好的說一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如果有人冤枉你,本宮,必不饒他!」
袁平連連點頭,沒了布條的阻擋,口水混著嘴裡的血水不斷涌下,他試圖發聲,可是,舌頭卻麻的厲害,如果說剛才他只是說話漏風的話,那麼現在就是完全說不出話來了,想起先前塞入他口中的布條似乎帶著苦味,袁平就只能從喉嚨里發出幾聲類似於公雞叫的聲音了。
高瑾不耐煩的怒道:
「到底怎麼回事?」
餘明和韓嘯出列跪倒在地,用和袁平完全不同的清晰聲音說道:
「陛下,這是從袁平身上搜出來的□□,屬下們奉命在六皇子府邸巡邏守衛,就遇見這人從牆頭翻入,一路潛行到了魚塘深處,鬼鬼祟祟,屬下等將他擒獲,他反抗態度極其惡劣,不時口出污言穢語,辱罵屬下等,並且自報家門,說是皇后親弟,屬下等不敢傷他性命,這才將之帶來刑部,請聖上發落。」
胡泉把韓嘯拿在手中的毒物遞到了案台之上,袁氏又是一驚,看著堂下跪著的韓嘯,暗自咬碎了銀牙,因為這個毒物不是別的,正是她想用來陷害高博的那個。
高瑾感覺到袁氏的變化,不動聲色,將東西放了下來,說道:
「銘兒,你說說,這毒可是他下的?」
六皇子在病中,不宜起身,卻也強撐著精神說道:
「父皇,兒臣昨天入宮赴宴前,喝過一碗廚下煮的魚湯,兒臣酷愛釣魚,因此府里的魚全都是從自家魚塘中釣起的,一直都是相安無事,兒臣就大意了,就在前兩天,平舅舅和兒臣一起在魚塘邊釣過魚,兒臣想定是平舅舅在塘中下毒,叫我喝下了有毒的魚湯,其他並不做他想。」
袁平聽了高銘的話,頓時有掐死這小子的心了,可是說不出話來,他情急之下,就撲向了高銘,可是他還沒碰到高銘的衣角,就給餘明和韓嘯兩人雙雙出手,踢翻在地上,發出巨響。
高銘做出驚恐狀,對高瑾說道:
「父皇救我,平舅舅真的想殺我!」
袁平被押在地上,喉嚨已經喊啞了,可是就是說不出話來,頭髮凌亂不堪,身上滿是血污,與前幾日錦衣華服,魚肉鄉里的威風模樣判若兩人,他欺負了人一輩子,卻沒想到自己也有被人欺負的說不出話來的時候,高瑾被他吵得煩,眉頭一蹙,韓嘯就看見了,又是一拳打在袁平臉上,不過袁平嘴裡發麻,現在這一拳倒是不怎麼疼就是了,但也足夠叫他停止嚎叫,像個真正的啞巴一樣啊啊的呻、吟。
袁氏也是氣得不行了,指著高銘叫道:
「銘兒,你休要胡說,你可知你這話會害死你平舅舅!他可是你親舅舅!」
高銘低下了頭,說道:「正因為是親舅舅,所以他才可以隨意出入兒臣的府邸,兒臣才對他毫無防範,其他人若是想害我,只怕也沒這麼簡單就是了。父皇,兒臣說的句句屬實,魚塘中的魚是否有毒,父皇派人驗過便知。咳咳咳咳。」
高瑾看著他點點頭,說道:「銘兒別急,朕自會去驗證,你躺下休息吧,有朕在,沒人能夠傷害你!」
高銘這才放心的躺回了躺椅之中。
袁氏不甘心,又說道:「皇上!銘兒正在病中,他腦子定然糊塗,否則怎會這般誣告自己的親舅,皇上莫要信了奸人的奸計啊。」
高瑾瞪了她一眼,說道:「銘兒說的對,正因為下毒之人是他的親舅,叫他疏於防範,所以才會得逞。如果不是他下的毒,他如何三更半夜翻牆進入銘兒府邸?他是銘兒親舅,難不成自正門通傳,銘兒還會不讓他進去嗎?定是鬼鬼祟祟進來打探銘兒生死,好瞧一瞧自己的奸計有否得逞。」
袁氏不住搖頭,袁平也是不住發出公雞叫聲,哭的淚流滿面,卻偏偏說不出話來,急煞了五臟六腑。
「皇上!你糊塗啊!你仔細想一想,平弟為何要對銘兒下手啊!他這麼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呢?誰會沒有目的去殺害自己親外甥呢?」
高博看了一眼餘明,餘明立刻站出列來,說道:
「啟稟皇上,袁國舅被抓之時曾說過,怪只怪他娶錯了人。」
高瑾蹙眉不解:「怪只怪他,娶錯了人?銘兒還未成親,這句話又是從何說來?」
高博此時站出,看了一眼袁氏,冷靜自若的說道:「父皇,您忘了六皇弟下月將迎娶武侯之女。」
高瑾恍然大悟,怒不可遏的轉頭看向了袁氏,袁氏見他看來,不禁一陣緊張,高瑾憤然自坐席上站起,對著袁氏冰冷的說出一句:
「人都說虎毒不食子,你竟比那禽獸還不如。朕,算是看透你了!」
袁氏還要解釋什麼,但終究也明白,如果這件事她再說一句話,那麼就真的是無法挽回了。
她曾經的確對銘兒動過殺心,因為銘兒若是娶了武侯之女,那無疑就是給謙兒製造了很多障礙,動殺心的事情,她沒有與旁人說過,只是與她父親商談過一回,若是她再繼續為袁平說話,那麼很可能這件事也會被揪出來,到時候,就不是連累一個袁平能夠解決的了,整個袁家都會遭受牽連。
如今看來,銘兒定然是聽見了她與袁父說的那些話,對自己起了戒心,這才一味的污衊袁平,而她明明知道袁平是被污衊的,卻什麼都不能說,什麼都不能做,因為,她不想為了一個袁平而把整個袁家都搭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