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趙爺爺和趙奶奶原本只是打算從趙國強兩口子身上下手,讓趙國強和許梅主動將東西交出來孝敬他們。卻沒想到事情根本沒有按著他們的預期走,非但戚錚不好惹,連趙小金也硬氣上了。
趙奶奶很想斥責趙小金一句「還沒嫁人就胳膊肘往外拐」,可現下戚錚三兄弟都在,這句話趙奶奶根本沒辦法說出口。否則,戚家三兄弟完全可以回她一句「我們戚家的媳婦,怎麼就往外拐了」?
趙奶奶不是趙瑩兒,不至於蠢得挖坑把自己埋進去。不過她此刻的憋屈和怒火是顯而易見的,看向趙小金的眼神也充滿了不悅和不喜。
趙小金卻不在意趙奶奶喜不喜歡她。趙奶奶的偏心不是一天兩天了,就算她事事順著趙奶奶,最終也得不到一個「好」字。前世她已經驗證過這個事實,完全沒有想法再絞盡腦汁去映襯趙奶奶的心情了。
是以,趙小金直接無視了趙奶奶望過來的視線,權當趙奶奶不存在。反正她的嫁妝是不可能拿出來孝敬四叔一家的,她也沒義務為趙雷這個堂弟鋪路。沒看見她自己的親哥哥就站在院子里?
其實大家心裡都很清楚,趙爺爺和趙奶奶上門來討要趙小金的嫁妝,鐵定不會是搬回去給二老自己用。趙國富一家就趙雷這麼個寶貝疙瘩,趙爺爺和趙奶奶這是在為他們最疼愛的小孫子分好處呢!
趙爺爺和趙奶奶疼愛孫子的心情沒有錯,也能理解。可像這樣厚著臉皮把主意打到趙雷堂姐的身上,委實就有些過了。真要那麼想要爭搶嫁妝,擺明應該是爭搶趙瑩兒的,那才合情合理、理所當然不是?
然而,趙奶奶不這樣想,趙爺爺也不這樣想。
儘管名不正言不順,趙爺爺還是在一片注視下,朝著趙國強擺擺手,不耐煩的命令道:「行了!都少說兩句,先吃飯。」
說到底,這頓飯還是免不了,趙爺爺是打定主意要跟他們家耗上了。趙小金撇撇嘴,諷刺的笑了笑。
戚錚握了握趙小金的手,眼帶關懷的望向趙小金。
「沒事。」深吸一口氣,趙小金眨眨眼,語氣甚是輕鬆愉悅,「大不了你再把這些聘禮都運回去吧!權當我的嫁妝。」
「哈,還真可以。」錢敏敏是第一個附和趙小金此般提議的。
是,身為小輩的她們,不應該、也不能跟長輩頂嘴較真。但是,也沒誰規定,她們就不能另闢蹊徑了不是?
如趙爺爺和趙奶奶這般為老不尊的長輩,她們要是始終無條件的服從,那就是委屈她們自己,太難受了。
「什麼可以?哪有將聘禮當嫁妝送回去的?丟不丟人?」唯恐戚家三兄弟真的將聘禮又給拉了回去,趙奶奶虎著臉訓斥道。
「再丟人也比不過將堂姐的聘禮往堂弟的屋裡送。」錢敏敏努努嘴,忽然就像此刻才想起來般,故作詫異道,「呀,怎麼沒看見趙雷?怎麼?趙雷說媳婦了?今個中午上岳丈家吃飯去啦?」
「錢敏敏你瞎說什麼了?我家小雷還沒對象呢,上什麼岳丈家?小雷是還沒回家,等會就過來了。」趙雷的婚事才剛提上議程,陳翠正忙著為趙雷挑選合適的姑娘,自然由不得錢敏敏肆意編排,當即就火大了。
「沒回家?下地幹活去啦?也不對啊!趙雷打小就沒下過地,連田裡長得是什麼莊稼都分不清,我還當他只會到處閑逛呢!怎麼?轉性了?不錯不錯!」錢敏敏明褒暗貶的話語,別提多刺人了,只聽得陳翠幾人眉頭緊皺,面色難看。
錢敏敏才不管陳翠幾人是什麼臉色。沒看見趙爺爺一家人是來上門找茬的?他們不痛快了,自家人也就舒坦了。
趙小金是真的很佩服錢敏敏的本事。這話說的,兜來轉去就是在諷刺趙雷的遊手好閒。可偏偏錢敏敏後續誇讚足夠給力,饒是趙奶奶和陳翠這樣的吵架高手也沒辦法從中挑刺。否則,那可是涉及趙雷人品的爭執了。
整個柳葉村誰不知道趙雷本來就是個遊手好閒的小混混?就趙雷是否上進起口舌之爭,趙小金敢打賭,趙奶奶和陳翠沒這個膽量。
「到底吃不吃飯?吵吵什麼?還安不安生了?」趙爺爺也沒勇氣爭趙雷的事。但是,孫子都是自家的好,更何況還是趙爺爺一直溺愛的趙雷?
這不,不需要任何的理由,趙爺爺已經護上了。
伴隨著趙爺爺的出聲,趙國強給了許梅一個眼神。
許梅無奈的搖了搖頭,卻也沒再堅持。叫了孫春兒一塊,進廚房忙活去了。
許梅此舉自然是有深意的。孫春兒性子溫和,留在院子里也沒啥用處。不像錢敏敏,時不時的蹦出幾句噎趙爺爺幾人的話語,就足夠讓趙爺爺幾人氣的只差沒跳腳了。
錢敏敏也是瞬間就領會了許梅的深意。沖著許梅點點頭,甚是隱晦的給了許梅一個「我會看著辦,定然不負所望」的眼神。
趙小金忍不住就翹起了嘴角。她二嫂就是能幹,她娘也不妨多讓啊!
順著趙小金的視線,戚錚也掃了一眼過來。不過,僅僅只是一眼而已,他便移開了視線。至於錢敏敏接下來會如何作為,戚錚拭目以待。
以著極厚的臉皮,趙爺爺、趙奶奶、以及趙四叔一家,最終還是在趙小金家裡的堂屋坐了下來。
趙國強沒再趕人,只是帶著趙振奇兩兄弟繼續招待戚家三兄弟。
這一次,戚錚跟趙小金沒有了獨處機會。自家人面前,怎麼樣都可以。但多了如趙爺爺這般的外人,自然就得避諱了。
親疏之別,在這種時候就顯得尤為重要,也格外清晰了。
趙爺爺幾人都是長輩,有他們在,趙小金和錢敏敏就只能站著了。
戚錚本也打算陪站,然而今天在這樣的場合下,戚家三兄弟是上賓,無論如何都要坐下來的。
「戚家這次的聘禮,確實挺大手筆啊!」說來說去,陳翠最在意的,還是怎麼將趙小金的聘禮給搶過去。
趙瑩兒也沒地方坐。不過說到聘禮,她是一定要爭上幾句的:「就是。趙小金你命可真好,戚家寧願欠債也要準備的這些聘禮,就被你給搶走了。」
「到底是誰在搶聘禮,大家心知肚明。有些人就別再丟人現眼的讓自己難堪了。」錢敏敏確實不負許梅和戚錚所望,將趙小金護的嚴嚴實實,不給趙瑩兒一丁點的可乘之機。
趙瑩兒簡直恨死錢敏敏了。雖然她之前也不喜歡錢敏敏,可只要她盡量不跟錢敏敏起衝突,日子倒也舒坦。
可是現下不一樣。打從今天戚家的聘禮送來,錢敏敏就跟瘋狗咬人似得,逮誰咬誰,可不就是對這些聘禮起了貪念?
大家都是為著戚家的聘禮,錢敏敏跟她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有什麼好高高在上的?
錢敏敏自然是為了護住戚家送來的這些聘禮,但卻不是趙瑩兒所想的那般自私自利。比起這些嫁妝是否一定會留在他們家,錢敏敏更在意的是趙小金的聘禮不能被別人搶走。
就好像之前附和讓戚錚將聘禮再拖回去,錢敏敏也是真心的。
聘禮是趙小金的,趙小金想怎麼處理,那都是趙小金的決定,錢敏敏沒有意見。
可要是像趙瑩兒這般一心就想要搶嫁妝,錢敏敏是絕對不會坐視不理的。
說到底一句話,趙小金的聘禮,趙小金不鬆口,誰也甭想搶走。
有錢敏敏在前面擋著,不管是陳翠還是趙瑩兒,都拿錢敏敏沒辦法。想當然的,就更加拿趙小金沒轍了。
趙爺爺和趙奶奶倒是很想要倚老賣老的跟趙國強爭辯一番,無奈趙國強雖然沒有趕他們走人,可也沒有跟他們搭腔的打算,只管將他們視為了透明。
有些人,越是爭不到,越是想要搶。此刻同一個屋子坐著,趙爺爺幾人便是這樣的念頭。
反之,戚家三兄弟也算大開了眼界一回。
尤其是戚澤和戚瑞,本就對趙家不是很有好感,現下直接將趙爺爺等人列為了老死不相往來的對象。
不過對趙小金一家,戚澤和戚瑞都挺喜歡的。
首先,趙小金這位大嫂長得漂亮,跟他們大哥相處的也還不錯。其次,趙小金的家人都很正派,跟趙爺爺等人完全不一樣。
所以綜合說起來,戚澤和戚瑞還是很期待這門婚事儘快完成的。等到將大嫂娶回去,他們家裡也是久違的喜事一件了。
因著趙小金一家人的極度不配合,趙爺爺幾人鬧也鬧了、吵也吵了,最終還是沒能將聘禮搶走。
等到趙雷大搖大擺走過來的時候,事態便又掀起了一個小小的高峰。
不是說來給他弄新傢具了?怎麼傢具全都放在趙小金家的院子里,還沒往他那兒搬?是打算等戚家人走了再搬?
整個趙家,趙雷從來都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他看中的東西,一定會搶到手。
今個戚家送來的傢具,趙雷方才已經看過了。都不錯,是巧手藝,他要定了。
此般想著,趙雷也就沒跟眾人客氣。一走進來,就直接開口嚷道:「爺爺、奶奶,我的傢具怎麼還沒搬回去?我看院子里擺放的那張床不錯,今晚就想試試。」
趙雷的話,絲毫沒有讓趙小金一家人感覺意外。趙爺爺等人這麼著急上門來搶傢具,可不就是為了趙雷?
不過,趙爺爺幾人的臉色就有些尷尬了。
今個為了聘禮的事情,他們已經來回吵過好幾場了。你來我往的,明顯他們不佔理,卻也實在沒辦法逼迫趙小金一家鬆口。
本來,吃完飯送走戚家三兄弟,他們還能再想想法子,好好跟趙小金一家磨上一磨。
但是被趙雷這麼一喊,明眼人都知道,事情又要大條了。
趙雷的性格比起趙瑩兒,要更加的蠻橫,也更加的不講理。他說要的東西,要是不給他,他一定會鬧得天翻地覆也不罷休。除非真的順了他的意,他才會老老實實的安靜下來。
現下便是這樣的狀況。趙雷要戚家送過來的傢具,而且是非要不可,那麼趙小金一家如若不給,他肯定會不依不饒,跟趙小金一家杠上的。
不過,趙雷選擇的時機並不是很對。此刻當著戚家三兄弟的面討要趙小金的聘禮,戚錚有一萬個正當理由可以拒絕趙雷。而且,是讓趙雷不敢鬧事的拒絕。
面對趙雷的嚷嚷,陳翠雖然覺得尷尬,卻沒有站出來阻止。
反正她很清楚,趙爺爺和趙奶奶是一定會向著趙雷的。就算趙雷要天上的星星和月亮,趙爺爺和趙奶奶也會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為趙雷去上天摘。
趙國富其實猶豫了一下。只是一想到大哥家的小金憑藉著答應戚家的婚事而大出風頭,他又覺得很是不甘心。
跟趙瑩兒的觀念一致,趙國富也認定了這些聘禮本來應該是趙瑩兒的。
要是早知道戚家出得起這麼多的聘禮,他是不一定會反對這門婚事的。可是現下木已成舟,沒得更改,以致於趙國富頗為不平,只覺得大哥一家搶走了他們家的東西。
於是乎在趙奶奶和陳翠合計上趙小金家裡來分聘禮的時候,趙國富沒有反對,而且第一時間提腳跟了過來。
只是真等跟趙小金一家對上,趙國富才發現,事情沒有他想的那麼容易解決。
也對,戚家送來的都是好東西,就這樣實實在在的擺在趙小金一家人的眼前,這家人怎麼可能捨得吐出來?
在今天之前,趙國富還是很敬重趙國強和許梅人品的。雖然他跟這兩口子不是一路人,但不可否認,他大哥和大嫂都是實誠人,為人實在,踏實本分。
不過今天以後,趙國富就不會這樣想了。
他大哥大嫂如果真是實在人,怎麼可能厚著臉皮將戚家的聘禮扣下來?今個鬧得一出又一出,都足可看出,以往大哥一家都在偽裝善良老實,早就不存好心了。
虧他先前還為著讓趙小金代替他家瑩兒嫁去戚家,愧疚了那麼一下下。現下看來,他才是真正被蒙在鼓裡的傻瓜。
指不定大哥一家從頭到尾都在嘲笑他的愚蠢和白痴,背地裡沒少奚落諷刺他。
還有戚家那邊,要不是早得了消息,大哥一家能如此毫無負擔的收下這麼多的聘禮?
說到底,他這是被自家親大哥給算計了。
不對,不光他,爹娘也被算計了。他們這一大家子,都被趙小金一家給算計了。
都說會叫的狗不咬人,趙國富沒想到的是,他家大哥居然也是一隻潛藏已久的惡狗。瞧瞧現下大哥一家的得意勁兒,可不是把他們一家人當成猴兒耍了?
越想越覺得自己終於變得清明,趙國富的心態發生了徹底的改變。在對待趙雷鬧事這一行動上,也變得縱容了起來。
迄今為止,只要是他兒子想要的東西,就沒有得不到的時候。大不了今天就跟大哥一家撕破臉不當親戚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趙爺爺和趙奶奶不出面、趙國富和陳翠沉默不言、趙瑩兒巴不得弟弟趙雷大鬧一場……種種形勢的推動之下,趙雷的氣焰越燒越旺,極其囂張。
「大伯,你趕緊讓大堂哥和二堂哥把我姐的聘禮都搬去我屋裡。我屋裡那床和衣櫃都不知道舊成什麼樣子了,早該扔了。還有那兩個床頭櫃,稀奇玩意兒啊!咱們村裡好像還沒看到誰家用過。現下好了,就我變成了獨一份兒,哈哈。」趙雷是真不把自己當外人,趾高氣揚的命令完,還自鳴得意的笑了兩聲。
「哦對,爺爺,咱家的飯桌也該換換了。瞅瞅外頭院子里剛送來的新飯桌,多體面?我聽說是不是還有半頭豬?趕緊提回咱家去,今晚兒就燉肉吃……」趙雷只看見了院子里的傢具,倒是真沒看到那半頭豬。
不過他沒看到,他媽和奶奶之前都是親眼看過的。想當然,趙雷沒有落下,就等著從趙小金的廚房將肉弄回自家去。
眼瞅著趙雷越說越帶勁,趙小金一家人反而沒誰打算出聲了。
不是怕了趙雷的沒臉沒皮,而是直接把趙雷視為了一個大笑話。他們就什麼也不說,靜靜看著趙雷還能蹦躂成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