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山內礦道
越過前哨和第二道險要關卡,我來到山間腹外的山頭,不得不說這座山脈非常適合做營地,連綿起伏的山脈忽高忽地,落差極大,大部隊也很難在短時間內對其形成包圍圈。
而且兩側山峰朝里的一面全是刀削般的懸崖絕壁,人必須從山頂墜下去,一旦被營地守衛發現,那就是掛在山壁上的活靶子。
我藏身在一棵老松樹後面,發現營地里大部分簡易棚子都建在葫蘆底的位置,那裡應該就是被抓來的倖存者聚居的地方。
可奇怪的是其他地方並沒有像樣的建築,也就是說,營地的首領沒有另選一處建房,他八成是混在這些倖存者中間,我不禁暗罵,這人真夠賊的!
但是等了又等,時間早已超過我和李鐸他們約定好的時限,營里中仍沒傳出信號,我看看手錶,繼續等下去也許會錯過營救他們的機會,於是我決定立刻進去。
我避開巡邏的人,靠近密集搶建的簡易棚子,這些原始的房屋都是用草和樹枝做頂,然後幾塊石頭壓著,牆是石頭堆的,其實叫窩棚更合適。
現在是晚上九點,窩棚里只有一些老弱發出低低地唉哼或是劇烈的咳嗽,我一連看過幾個窩棚,發現沒有一個青壯年,包括女人和孩子,而留下的都是些受傷生病不能動的。
難道李鐸他們一進來就被抓壯丁了?
營地四面環山,根本不需要建長城抵禦外敵,可倖存者都到哪去了?
轉悠了近一個鐘頭,我終於在一個山角處發現了蹊蹺,這個角落外延搭建著一座較大的簡易板房,房外有持槍的警衛把守,裡面卻安靜得出奇。
我坐在房側休息,直覺告訴我這地方肯定有線索,大概過了兩個多小時,時間已經接近深夜12點,板房裡才傳來人說話的聲音。
粗礪的呼喝聲像是在催什麼人趕快走,我聽到有順序地腳步聲,然後是某種工具依次立在牆邊的聲音,我猜可能是鐵鍬一類的東西。
「快點、快點,別磨蹭!」催促的聲音如同鞭子一下下落在眾人身上,但也許是有人動作稍慢了些,真鞭子的呼聲隨即響起,落下時帶起一個人的慘叫。
因為房子沒有窗戶,我看不到裡面的情形,只等第一個人走出來,門口的警衛端著槍,一副隨時準備扣動扳機的架勢。
首先走出來的是個中年人,頭髮蓬亂、滿臉污垢,寒冬季節卻穿了件單薄的秋衣,警衛讓他原地轉了個圈,然後才放行。
隨後走出來的人,都和這個中年人差不多,各個灰頭土臉,衣服也都穿得極少,出來一遇冷風,全都縮起肩膀,佝僂著腰往自己的窩棚疾走。
要說乾淨,還得是新進去的李鐸幾人,頭上身上只落了層浮土,看樣子這些人是在山裡挖山,而不是在營地外圍建防禦工事。
一個混身鮮血的人被抬出來,頭上蓋著他自己的破襯衫,這顯然是一具屍體,負責抬屍的人正是李鐸和楊守誠,龐曉飛跟在他們後面,假髮和臉幾乎讓黑灰給糊住了。
我躲在暗中觀察,想找機會通知他們我進來了,但非常不巧,李鐸和楊守誠抬著屍體朝另一個方向走,身邊的龐曉飛也走不開,因為他們後面還有兩名持槍的漢子跟著。
我尾隨他們來到一個山洞的外面,洞口呈半圓型,能容四個人並排走,裡面黑黢黢的,不知道有多深。
「就是這兒,把屍體抬進去,扔到最裡面。」持槍漢子中的一個開口對李鐸說。
他話音未落,山洞中便傳出一聲吼叫,我心中一動,裡面有喪屍,不過是普通喪屍,對李鐸他們應該沒威脅。
龐曉飛演上癮了,裝作害怕的樣子依偎著李鐸,李鐸在持槍男沒注意的時候踢了他一腳,三人一屍繼續往山洞裡面走,兩名警衛則守在外頭。
剛剛開口的那人說:「今天累死老子了,要不是昨天跑那麼多廢物,咱也不用加班加點。」
另一個人附和道:「誰說不是呢,煩死個人,天天鑽山洞,跟進了黑煤窯似的,我現在看著月光都覺得親切。」
兩人隨口抱怨著,卻遲遲不見李鐸三人出來,突然,山洞深處傳來一聲尖細的叫喊,跟著裡面喪屍的吼叫也停止了,山洞裡沒燈,從洞口根本看不到發生了什麼,持槍的兩人怕遭到伏擊,只敢在洞外叫喊催促,威脅說再不出來就開槍。
沒過一會兒,楊守誠就走了出來,手上拎著一顆人頭,臉上皮肉潰爛,黑黃的牙齒上沾著血絲肉條,持槍的兩人見楊守誠提著喪屍的腦袋,立刻打開槍上的保險。
楊守誠扔掉喪屍的頭,李鐸從他身後出現,低垂著頭,雙肩微顫,好像在哭,楊守誠解釋:「他老婆不小心被喪屍咬了,所以……」
「該死,那是我們老大的寵物!」持槍男吼道。
「那女的呢?」另一名持槍男問。
「殺了。」楊守誠扭頭看向李鐸,李鐸用手捂著臉,手上染了不少血。
兩名警衛互相對視一眼,其中一個人啐了口,便罵罵咧咧催楊守誠和李鐸回窩棚,我覺得他們並不相信楊守誠的話,只是不願意親自進洞查驗,後續可能會有別的動作。
於是我守在洞口,等他們四人離開,我趕緊進洞把龐曉飛拉了出來,龐曉飛一見是我也沒掙扎,那洞里的味道實在不怎麼樣,儘管是寒冷的冬天,屍體的腐臭味也能熏死一頭大象,在洞的盡頭石壁上釘著一條鐵鏈,鐵鏈鎖著一具沒了頭的屍體,無頭屍周圍散落著噁心的屍塊,這情景我一眼我也不願多看。
「嘿,我還想著能單獨行動了給你發信號呢!」龐曉飛被我帶到營地的無人角落,腳剛落地就悄聲喜道。
「等你發信號黃花菜都涼了,說說吧,裡面什麼情況,有姓桑的夫婦嗎?」
「桑柔,我看這營地里的事不像咱想的那麼簡單,今晚的計劃取消吧,你要打聽的那對夫婦我問過了,沒有姓桑的,不論死活。」他最後補了句,「你被人蒙了吧。」
龐曉飛雖然喜歡看別人的熱鬧,但他心思細,據他進洞后的觀察,這山洞裡面原是條礦道,只是中間隔了些年頭才重新開鑿,而依他看,應該就是建營地這夥人將礦道重新啟動了,可惜沒有機械設備,單憑人力進展緩慢。
龐曉飛講到最後,湊近我放低音量說:「我覺得他們挖礦道不是為了建安全營地,和防禦更是不沾邊兒!」
災難爆發,喪屍橫行,人類除了拚命逃生、收集生存必須的一切元素,在這種時候,會有人勞心勞力做別的事?
看出我不信,龐曉飛瞪著嚴肅道:「這不是開玩笑,只有白痴才會做費力不討好的事,你覺得營地的頭頭是白痴嗎?」
「所以你覺得他們挖山比防喪屍還重要?!」我試著理清龐曉飛的思路,「比找生活用品和食物還重要!」
龐曉飛點頭:「倖存者在這就像古代的奴隸,被抓過來的人全送進礦洞挖山,依我看,營地的頭頭根本沒打算讓他們活著,你懂嗎,人只是消耗品。」
如果龐曉飛是對的,那我倒是有些好奇了,於是我問:「裡面現在有看守嗎?」
龐曉飛馬上猜到我要做什麼,搖頭說:「看守只有入口有,但是……我勸你別進去冒險,今天我們出來之前,有人在石壁上挖穿了一個洞,裡面臭氣熏天,不過洞口只夠塞進一個人的腦袋,所以裡面的情況還不清楚,守衛將這事報上去了,我看他們特別重視,你最好別一個人去。」
「不,最好我一個人進去。」我不想解釋,也不想欺騙,只用堅定的態度來表達我的決心。
龐曉飛為脫身向我發信號和李鐸他們演了場假死的戲,現在他留在營地已經不安全,棄屍洞里堆了許多殘肢斷骨,還有幾具保持著完整人形的,我帶龐曉飛返回原地,他挑了一具女屍把身上的衣服跟她對換,洞內光線暗,只要裹住屍體的手和臉,不走近仔細檢查幾本看不出破綻。
從我和龐曉飛碰頭,到做完掩飾工作將他送出營地,時間不過二十分鐘,就在我送走龐曉飛,帶著一背包的食物折回營地時,看到棄屍洞外有手電筒光閃爍。
我湊近了想看看情況,如果他們識破屍體是假的,今晚就必須動手,因為他們絕不會放過配合龐曉飛逃跑的李鐸和楊守誠。
好在被派來檢查的人懶得充當法醫,僅是進洞大概看了眼,見到無頭喪屍的殘體和穿著龐曉飛衣服的女屍就草草『結案』,兩人沒在洞外久待,看完就回去復命了。
我鬆了口氣,找到李鐸和楊守誠的窩棚,窩棚里沒燈,龐曉飛說進礦前警衛收走了他們身上所有的火源,現在他們倆坐在黑暗中休息,誰都沒有說話,因為窩棚間的距離極近,即便說悄悄話也可能被鄰居聽見。
我把背包推進窩棚,李鐸非常警覺,他蹲著身子沒有出聲,但手裡握的小刀泛著寒意,不知道他進來時,是如何讓這把小刀躲過搜身的。
楊守誠摸到背包,龐曉飛畫出來的麵包柔軟甜香,他低頭聞了聞,立刻把背包抱在懷裡,並用衣服遮住食物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