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梟番外

樓梟番外

許宵是南江世家許家的嫡長子,許家是清流世家,除了少數幾人入朝為官,其他人多在書院任職,且多為當世大儒,桃李滿天下。南江許多青年才俊,都是他們的學生。在南江,許家擁有極高的威信。

許宵的才學,是他這一輩中最出眾的,許家曾有長輩放言,許宵要是入朝為官,定能封侯拜相。可惜,許家家訓,嫡長子不得入朝為官,亦不得在書院任職。

許家每一任嫡長子一出生,都會被抱離父母身邊,教由許家的族老撫養。他們有單獨的宅院,每天都要學習不同的課程,許家的家訓更是他們每天必背的訓言。十歲之前,他們不能見自己的血親,直到懂事後,每個月才有和家人見一面的機會。

這種做法,為的就是斷絕他們對家人的偏愛,對所有宗親做到公平公正,將他培養成一個一心為家族服務的優秀族長。

通過這種方式培養出來的人,行為禮節極盡苛責,與其說是一個人,不如說是一架專為許家服務的機器。

許宵就是在這樣一個環境下長大,按照正常的發展,他會成為一個他爹爹一樣嚴肅刻板的族長,可是,一道突如其來的聖旨,改變了他的命運。

賜婚——皇上將四公主賜婚給了他。

許宵帶著許家的家僕,帶著浩浩蕩蕩的聘禮,匆匆趕往京城,準備在京城迎娶公主。

許宵第一次見到像霍令儀那樣的女人,鮮活,明亮,一雙星眸璀璨奪目。

在許宵十幾年的生涯里,見到的都是千篇一律溫婉賢淑的女子,比如他娘,還有許家的姐妹們。一顰一笑都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不敢有絲毫逾矩的地方。

而霍令儀不一樣,她彷彿從來都不會累,總是一副活力四射的樣子。

她不喜歡他總是穿著淡青的儒衫,會拿著一堆色彩鮮艷的衣服逼他換上;她不喜歡他總是之乎者也,循規蹈矩的模樣,總是會做一些過分的舉動,讓他生氣;她不喜歡他為家族是從的呆板,每天對著他洗腦他這種思想.......

許宵知道,霍令儀並不喜歡他,畢竟,他只是一個不能入仕,沒有實權的許家嫡長子,而她一個高高在上的公主,本來應該能有更好的選擇。

可是許宵真的好喜歡她,每當見到她,他的心就會撲通撲通狂跳,眼神捨不得從她身上移開,甚至聽她的喋喋不休的嘮叨和抱怨,他都覺得是一種享受。

許宵覺得,霍令儀或許是他這輩子枯燥生涯中唯一的幸運了,他想盡一切辦法,只想讓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的久一點。

為此,他陪她穿梭在大街小巷,做了許多許家嫡長子不該做的事。

他知道自己做的努力沒有白費,她的目光漸漸在他的身上停留,越來越長,許宵相信,只要自己堅持下去,她遲早有一天,會像自己喜歡她一樣的喜歡自己。

在大慶民間的風俗中,男子若是真心求娶一個女子,就會親手打一對大雁,當做聘禮,送到女方手裡。

大慶皇族中並沒有這種說法,可是許宵覺得,若是她能收到自己打的大雁,一定會非常開心。

作為許家的嫡長子,他不僅精通文墨,騎射也有所涉獵,在婚禮前一月,他向她辭行,前去城外的秦鳳山打獵,他大雁她,會帶著最大最肥的大雁回來。

可惜,他食言了。

他所騎的駿馬在山裡突然間發狂,在山裡橫衝直撞,在被甩下馬背的那一瞬間,他的腦海里浮現的只有她明艷的笑臉。

那一瞬間,他多希望她還像當初那樣,不喜歡他,甚至討厭他,或許那樣,她也不會傷心了吧。

*******

等許宵恢復意識的時候,他不再是許家的嫡長子,反而成為了駐守黔西的鎮西小將軍,樓家軍少主,那個凶名在外的樓梟。

許宵對著鏡子,即便已經附身在樓梟身上一段日子,他還是會被現在這張臉嚇到。一條深紅色的疤痕,從右側額頭穿過鼻樑骨,一直到左耳耳際,將他的臉劃分成兩半,那條疤痕縫的歪歪扭扭的,像一條醜陋的蜈蚣,盤踞在他臉上。

許宵試著咧了咧嘴,露出一副和善的表情,除了讓自己的面目更加扭曲之外,沒有任何改善。他摸了摸自己的臉,如果以這副面貌出現在她面前的話,恐怕會嚇到她吧。

自從他附身在這具身體上起,就共享了他的記憶,許宵現在已經有些搞不清,到底是許宵融合了樓梟,還是樓梟融合了許宵。

與許宵從小接受的教育不同,樓梟幾乎是在戰場長大的。黔西多動亂,最為鎮西將軍唯一的兒子,他從小就被他爹帶在身邊,接受行兵打仗的教育,幾乎從小就是在死人堆里長大的。

樓梟臉上的這條疤,是他小時候在動亂中,被流民划傷的,那條疤,差點帶走了他的性命,從那時起,樓梟的脾氣就變了。外界傳言他嗜血嗜殺並不是空穴來風,樓梟痛恨自己的外貌,府上的丫鬟小廝,只要有誰看他的眼神不對,就會被他下令亂棍打死。

鎮西將軍自責於自己的疏忽,就放縱了樓梟這種做法,這次許宵之所以附身到樓梟的身上,正是因為一個被他下令杖斃的小廝,趁他不備,將他推到,腦袋磕在了台階上。原本的樓梟,或許已經死了。

許宵原本想著以樓梟的身份活下去,只要遠遠的看著那個姑娘,不再靠近他,可是,沒過多久就傳來了四公主要再選駙馬的消息,人選是他或是榆陽候世子。

他清楚的還知道榆陽候世子和原身都是什麼樣的人物,也清楚的知道陸貴妃的目的,她要的只是他們兩人背後的權勢,女兒的幸福根本就不在她的考量範圍內。

那一刻,許宵就猜到,或許自己的死並不是意外,僅僅一個沒有實權的世家長子,或許並不能讓那個充滿野心的貴妃滿意。

許宵在得到消息的一瞬間,可恥的心動了,可是他害怕,他不敢用這樣的面目去見自己心愛的姑娘,怕從她的眼神里看見厭惡。

但是比起這個,他更害怕她嫁給榆陽候世子那樣的人物,比起他的膽怯,他更怕讓她痛苦。

許宵答應了陸貴妃傳來結盟的訊息,上書正德帝請求他賜婚,這一刻起,他就成了正真的樓梟。

帶著三萬精兵,樓梟一路帶著驚喜忐忑的心情,離京城越緊,他的心也就越慌。在臨經秦鳳山時,不知出於什麼心情,他射箭打下了一對大雁,用繩子串起拴在了自己的馬背上。

或許,他的心裡還是存在著一絲僥倖。

在皇宮裡,他再次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姑娘。

她瘦了,眼裡沒有了當初的靈動,整個人透露著一股死氣。看見他時,絲毫沒有被他的臉所嚇倒,只是抬眼一瞟,無悲無喜。

這不是他記憶中的那個女孩,她應該是張揚的,是恣意的,像一個小太陽一樣照亮身邊的所有陰霾,有時會刁蠻任性,卻不讓人厭煩。

她不該是這樣的。

他鼓足勇氣,提著大雁走到她的對面,一如像他臨走之前對她的承諾一般,將大雁放到她的手上:「當初答應你的,我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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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福女在農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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