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彥番外
「胡鬧,簡直就是胡鬧。」李青雲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孫子,不應該說是孫女痛心疾首。
「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反而幫著你爹娘一起瞞著我,你知不知道,這次要是沒有大皇子的幫忙,我們李家就犯了欺君之罪,這可是要滿門抄斬的。」李青雲捂著胸,滿臉悲痛。
「爺爺——」李景彥跪在地上,抬著頭想要說些什麼,可還是停下了未盡的話語,低著頭,不敢再說些什麼,惹得李青雲不悅。
李青雲看了她這副模樣,嘆了口氣:「這也怪不得你,都是我的錯,是你爹娘的錯,是我們這些長輩對不起你啊。」
李青雲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後悔過,當初為什麼要為了攔住一心想要經商的兒子,非逼他們生出來一個兒子不可,不然,他們或許也不會做出這種糊塗事來。
他看了看眼前二十多歲的孫女,擱正常人家,她都該是幾個孩子的娘了,可是現在,他還是一副男子的打扮,男不男,女不女,前半輩子最好的人生,全被那對不靠譜的父母給毀了。
即便恢復女裝又如何,這麼大年紀了,也只能嫁給一般人家做填房,而且京城裡見過她的人太多,註定她不能嫁在京城,這讓李青雲如何接受的了。心裡懊悔的不行。
「爺爺,我不嫁人。」
李景彥沉默了良久,開口說道,她無法想象在新婚之夜,對方看到自己因為常年纏胸,滿是淤痕的胸部,這讓她覺得自己就是一個怪物,這麼不堪的身體,只有她一人直到就行了。
「胡鬧,哪有姑娘家不嫁人的。」李青雲先是反駁,忽然想到自己這孫女的經歷,沉默了一會,嘆了口氣:「算了,都隨你,只要你開心,家裡就養你一輩子,這是你爹娘欠你的。」
李青雲說完這句話,整個人都萎靡了,精氣神瞬間被抽走了一半。
今天發生的事對於一個古板的老書生來說實在衝擊太大,李青雲得緩緩,才能接受這個擺在眼前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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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衍的行動力很快,在第二天,李景彥就收到了他傳來的計劃。
計劃中顯示,從現在開始,她要假裝積鬱成疾,太醫已經被霍衍買通,會製造出她不堪受辱,抑鬱而亡假象。到時候李家接著扶棺回鄉的名義,將她送出京城,到時候,她就能換回自己女子的身份,光明正大的活下去。
只是為防別人懷疑,她得暫時離開李家一兩年,等到所有人都淡忘了這件事,她就可以以李家遠親的身份重新回到李家了。
霍衍會派人在城外接應她,帶她去一個安全的地方。
李景彥跟爺爺解釋了霍衍的計劃,他也沒有反對,一切都按照霍衍設定的劇本進行著。
等李景彥從昏暗的棺材里出來時,她已經到了另外一個地方,她躺在棺材里,伸手擋了擋從打開的棺材板里透露出來的刺眼的陽光。
正當她眨著眼,含著生理反射的淚水時,一張粗狂的大臉出現在了眼前。
「我就說嗎,一個大男人怎麼可能細皮嫩肉娘里娘氣的,原來你就是一個女人啊。」說話的是傅衢,他正是被霍衍派回來接應李景彥的人。
「怎麼是你。」
與傅衢對她的記憶深刻相同,李景彥也沒有忘記眼前這個粗魯的男人,那個救了她爹,卻一見面就將珠珠搶到懷裡,胡言亂語一大通的男人。
幾年不見,這個男人長得更丑了。黝黑的肌膚,滿臉的絡腮鬍子,遮住了他半張面孔,幾乎看不見他正真的長相。
「你咋哭了。」傅衢看到她眼角的淚水,無措地撓了撓頭:「我就說你們女人最麻煩了,動不動就愛哭鼻子。」
說著扭過頭去,又時不時用餘光瞅著李景彥,唇紅齒白的,長得還真怪好看的,也不知道穿上女裝是什麼樣子。想著想著,傅衢的臉就開始冒熱氣,只是臉太黑,根本就看不出他臉上的紅暈。
李景彥沒有注意到他的不對,氣呼呼地用袖子摸了摸眼淚,從棺材里爬出來。傅衢想去扶她,還被她一手揮開。
「你們女人就是麻煩。」傅衢看了看被揮開的手,又看了看莫名其妙開始生氣的李景彥,再次補充了一句。
李景彥氣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納悶霍衍怎麼找了這麼一個人來接應她,一想到她接下去的一年都得跟這個人生活在一塊,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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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後,李景彥出現在了荒北,這裡是大慶北部的關塞要地,這裡駐紮著五萬曾經的傅家軍,她也是到了荒北才知道,眼前這個像黑熊一樣,魯莽粗狂不會說話的男人,居然是當年威名赫赫的傅老將軍的獨子,也是現在荒北駐軍的首領。
李景彥,不現在該叫她李瑾顔了。當光棍了四十幾年的傅衢帶著換回女裝的李瑾顔出現在軍營里時,整個軍營都轟動了。特別是傅家軍的老將,原本想著傅老將軍的血脈會在傅衢身上斷絕,猛然間看到李瑾顔這個例外,都恨不得一天三炷香將她供起來。
李瑾顔一心沉浸在見到弟弟的歡喜之中,完全不知道,在全軍營將士士兵的眼裡,她已經是板上釘釘的將軍夫人了,她要是知道,估計得氣死。
一個木頭一樣呆傻的男人,每天就只知道在她面前嫌棄女人這點不好,那點不好,打擊她的自信心,這種男人,白送她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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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將軍回來了。」一個穿著雍容的婦人對著進門的男人打了個招呼,眼神曖昧地看了李瑾顔一眼,這可真是老房子著火,燒得快。你看看傅將軍以往木頭似的一個人,一旦喜歡上一個女子,恨不得一天到晚讓她在眼皮子底下待著。
屋子裡的這群婦人是傅家軍其他將領的妻子,特地受自家男人之託,來考察一下李瑾顔這個未來的將軍夫人的。
這些人對李瑾顔不俗的談吐,高雅的舉止十分滿意,領頭婦人的眼神從李瑾顔身上劃過,微微露出一絲惋惜,這李小姐的身材太過瘦弱,胸平屁股小,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給傅家生一個兒子啊。
不過,她又瞅了瞅傅衢手上拎著的一堆東西,只要男人肯努力,孩子很快就會有了。
在場的婦人笑了笑,也不打算待在這裡打擾這小兩口,笑著打了招呼,起身離開。
恐怕過不了多久,她們就能喝上這傅家的喜酒了吧。
「那些夫人在笑什麼啊。」李瑾顔揉了揉笑了一天的臉,絕對自己的臉頰都快笑僵了,想著剛剛那些人看她的眼神,心裡頭有些納悶。
「還能笑啥,想笑就笑了。你們女人就是麻煩,想東想西的。」傅衢的耳朵可恥的紅了一下,扯著嗓子回答到。
軍營里的傳聞,他不是不知道,甚至有些將領都已經當著他的面談起過這件事,想來探聽他的口風,他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沒有反駁,這也是為什麼,謠言越傳越廣的緣故。
李瑾顔被他那句口頭禪氣個仰倒,女人怎麼了,你不是女人生的。可是看了看他黑熊似的體格,還是沒敢說出口。
「給你的。」傅衢以為糊弄過去了,將手上的錦盒塞到了李瑾顔的懷裡。
「什麼東西。」李瑾顔好奇的打開,發現裡面裝著一整盒的釵環,各色寶石翠玉,幾乎閃瞎了她的眼睛。
「我看珠珠就很喜歡這些,你們女人不都愛這種東西嗎,我從庫房裡找了些出來,你要是喜歡,庫房裡還有,你可以自己去裡頭挑選。」
傅衢想著,她要是喜歡,整個傅家的寶庫,都是屬於她的,只是傅衢怎麼可能說的出這樣的話來,羞赫地補充了一句:「我就是看你平日里都不帶這些東西,才去庫房找的,耽擱了我半天功夫,你們女人就是麻煩。」
李瑾顔剛剛還被傅衢的舉動驚嚇到,有些奇怪的猜想,聽完傅衢最後一句話,頓時什麼旖旎都沒了,將盒子一蓋,往他手裡一塞,頭也不回的走了。
「嫌我麻煩,這點東西你就自己留著吧,到時候找一個不麻煩的女人,我祝你們百年好合。」
傅衢撓了撓頭,怎麼和他想象的不一樣,他又做錯了什麼。
在此,我只能說,傅衢的追妻之路,漫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