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城門迎戰之一
「奴婢是神女的奴婢。」子黑「撲通」跪在地上，「奴婢只願伺候在神女左右，求神女不要趕走奴婢。」
「我不是要趕你走！」我彎腰扶起子黑，「說到底是我虧待了你。只是你是震華宮出來的，這裡沒人比你更熟悉震華宮，你知道我待柳兒如親生姐妹，如今的路雖是她自己選擇的，但她一個人呆在那兒，我總歸不放心，她還有傷在身，當然我並不是不放心太子，只是她是個有身子的人，身邊怎能沒個貼心的人兒？」
「可是神女……」子黑急的都快哭出來了，「奴婢是太子殿下送過來伺候神女大人的！」
「曾經我惱怒太子而遷怒於你的時候，是柳兒幫了你，你留在敬神殿也是她百般照顧，如今正是她需要幫助的時候，你是太子挑選的，定然是個穩妥的人，我也放心。如今柳兒被封柳妃，日後太子上位，柳兒便是宮妃，你跟著她，也是你的機緣。」
「神女別說了。」子黑哽咽道：「奴婢一切都聽神女的。」
「是我對不住你。」我拉著子黑的手，「過去了以後，你們兩個人要相互照應著，太子妃定會還找你們的麻煩，太子也不知道會不會護著你們，一切自己小心，若有什麼難處，可直接過來找我，我一定不會袖手旁觀。」
「奴婢記下了。」
「謝謝你子黑，我會讓青平多備些銀兩，有什麼需要也別捨不得，你們永遠是敬神殿的人」
子黑跪地，默默拜別。
我望著大雪紛飛中柳兒越來越模糊的背影，微微嘆氣。柳兒，我能為你做的就這麼多了，從此我們各不相欠，路是你選的，只希望你不會後悔。
大雪天氣里，樊都的街道顯得格外的冷清，偶爾三五行人走過，也是急色匆匆。只有漫天的飛雪和馬車駛過發出的咯吱咯吱的聲響在空曠的天地間顯出不同尋常的緊繃感。
馬車內燒著熱呼呼的碳，情里抱著溫暖的捧爐，腦海里想的還是康玄楓，這麼冷的天，他這會兒應該在幹嘛呢？有沒有穿的暖和，冷了有沒有地方取暖？
「神女，到了。」青平輕聲道。
馬車停在高聳的城門前，青平掀起車簾一角，寒冽的冷風立時吹散了滿車的溫暖。我裹了裹身上的斗篷，在青平的攙扶下小心的步下馬車。
地面上這一會兒的工夫已積了一薄薄的一層雪花，腳踩上去，發出細小的「吱吱」聲，留下一串淺淺的腳印，然後再被飄雪覆蓋。不遠處灰黑的高聳城牆像蓋了一頂巨大的潔凈雪帽，挺在寒冷的冬天雪地里默默守護。
剛走出幾步，就有一小隊巡城兵隊列整齊的阻攔去路。
「什麼人？」為首的巡城兵亮出一把明晃晃的劍，「不知道城門戒嚴，不許進出嗎？」
青平開口道：「這是敬神殿的神女殿下，請見你們統領大人。」
小隊的巡城兵聞言立刻躬身行禮，一邊引我去躲避風雪的地方，一邊譴人去通報。不消一會兒，一個身著盔甲，腰挎長劍的高大身影便出現在我面前。
「冰天雪地的，你怎麼到這兒來了？現在這兒有多危險，你不知道嗎？」康玄陽瞪著一雙虎目，又向青平道：「趕緊把你家主子送回宮去。」
「我不回去。」我迎著康玄陽生怒的目光，「身為守護國家安康的神女，來視察城門防衛，有何不妥？」
「城防不是兒戲！」康玄陽厲聲道，一襲暗色盔甲襯得整個人虎虎生威，完全不似平日里玩世不恭的悠哉，長劍斜北背在腰后，劍柄握在手裡，似是隨時準備出擊。大義凜然的軍人之氣讓人心生敬畏。
「我想知道楓兒去哪了？」在康玄陽的威勢下，我的語氣不由矮了幾分，他這一身的盔甲還是很有威嚴的。
康玄陽一雙桃花眼似明非明的閃了閃，對旁邊的侍衛道一聲：「你們先出去。」
先前的巡城兵和跟著康玄陽的侍兵立刻告退，我給青平使了個眼色，青平也無聲的退了出去，一時之間，偌大的屋子裡只有我和康玄陽兩人。
康玄陽氣惱道：「你可知邊境已經開戰了，城外十萬大軍隨時起兵攻城，界時，連我都護不了你。」
「我知道。」我轉了轉手裡的暖爐，似乎不怎麼熱了，「邊境開戰，城外的十萬大軍必反，但是，邊境領兵的將軍並不是楓兒，楓兒從小的志願就是當保家衛國的將軍，沒可能國難當頭反而不見蹤影。我讓代昱去跟著，一直跟到邊境，一路未見異樣，可見楓兒並未到過邊境。」
「他的行蹤我不能告訴你！」
「我並不是一定要知道他的行蹤，我只是想在這裡等著他安然的歸來。」
「不行！」康玄陽斷然拒絕，「這裡太危險了。」
「哪裡不危險呢？」我揚聲反問，「這裡的危險無非主是敵軍破門入城，但是五皇子想過沒有，如果城門守不住，皇宮還是安全的嗎？」
「這……」
「既然哪裡都不安全，何不讓我離楓兒近一點，讓我心裡的惶惶不安少一些？」
「刀劍無眼，兩軍要是打起來，屍橫遍野，死傷無數，我怕你……」
「無防！」我斬釘截鐵的回道，「楓兒的志願是馳騁沙場，我既然選擇了他，就願意跟他並肩作戰。」
「阿離——」
「你不用再勸了。」我打斷康玄陽的苦勸，「你放心，我不會拖你後腿的，我向你保證，城破之日，便是我亡之時。」
「你……」康玄陽還想說什麼，在我堅定的目光下最終只是嘆了嘆氣，「你啊你，怎麼就如此頑固呢？」
「你這是同意了？」我高興的揚起笑臉，「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能不答應么？那你就先在城下呆著吧。」康玄陽緩了緩神色，又認真道：「倘若真的……我也不許你亡，到時自會派一隊人馬護著你撤離，不管怎麼樣，我得給楓兒一個交待。」
「好，你放心，我自會保住我這條小命，不讓你為難的！」
「你，真的想好了嗎？」康玄陽忽然軟了身段，聲音里也帶著如窗外寒風般凜冽的傷感。
「自然！」我很堅定的點頭。
「我是說……」康玄陽頓了音，微染的桃花眼閃爍迷離，配著他這一身的錚錚盔甲，竟有說不出的勾引懾人。
「什麼？」我下意識的追問。
康玄陽扯了扯嘴角，有些苦澀，「我都聽說了，楓兒向父皇請婚的事。」
我小臉一紅，羞澀的低下頭，「你，你都知道啦？！」
「你真的決定了嗎？」
「是的。」
我很鄭重的回道。我和康玄楓的關係好像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實了。從前他們都把我倆看成一對，只有我自己想不開，現下又有什麼好害羞的？
沒有什麼好害羞的不是？
這樣想著，我又揚起染粉了雙頰的臉龐，認真道：「我非常明確我的心意了，我愛楓兒，非常愛，我願意嫁給他。」
「那樣就很好。」康玄陽微微側過身，「我還一度都擔心，楓兒身子不好，怕他撐不過這個冬天，怕你會很傷心。」
「日後你也一定會找到一個兩心相悅的女子的。」看到康玄陽這個樣子，我心裡忽然有些異樣的難過。
氣氛過於沉重尷尬，我連忙轉移話題，「城外有十萬敵軍的事情，你們不是早就知道嗎？為什麼不主動圍剿，而是在這裡守著？」
康玄陽悄悄嘆了口氣，又揚起招牌的迷人的笑容，「哪有那麼容易？十萬大軍分散各處城縣山林，且不說一一排查的困難，還會打草驚蛇，牽動城內人馬的騷動。」
「所以就戒嚴城門，先斷了城內城外的的聯繫？」我似有所悟的點點頭，「如今邊境戰爭已起，城外的十萬大軍是不是也要行動了？」
「他們的消息還沒有那麼快。」康玄陽皺著眉頭，顯出一分擔憂，「他們的消息傳令員幾乎都被我軍截獲。為的就是等待時機，等待一舉殲滅他們的時機。」
這時，忽然聽得雷雷鼓聲由遠及近，飄浮在漫天大雪的天氣里。
康玄陽神色一凜，「不好！」
「報——」
一聲高亢的通傳由遠及近，不曾間歇，直傳到門口，大門從外推開，一個手持紅旗的侍衛小跑著進來，單膝跪立在康玄陽面前。
「啟稟五皇子，城外三十里發現敵情，巫將軍請您前往議事廳。」
「知道了。」康玄陽揮手讓手持紅旗的侍衛退出去，又神憂色急對我說道：「定是城外的十萬兵馬開始行動了，阿離，答應我，好好在這兒呆著，哪兒也不許去。」
「你不是要去議事廳嗎？」我緊一步跟著康玄陽，「我跟你一起去。」
「胡鬧！哪兒也許去！」康玄陽陡然冷了臉色，眼裡射出如刀的寒光，朝著門外喊一聲：「張禮！」
「到！」
一個勁瘦的侍衛應聲跑進來。
康玄陽昂起下巴，聲音威嚴十足，「保護神女，不計生死。！」
張禮微微詫異的抬頭望了一眼。
康玄陽更厲聲喊道：「軍令如山，有異議嗎？」
張禮立即低下頭去，「卑職誓死護得神女周全。」
「我不用……」
「用」字還同說完，康玄陽頭也不回的大跨出邁出了房門，身影轉眼就消失在風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