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血燕有毒

「好了，去好好梳妝打扮一番，待會去膳廳一起吃飯。」

「啊？」我擰著鼻子不情願道：「我也要去嗎？」真不想面對寶西王妃那一家人。

康玄楓無奈笑道：「今天是除夕！」

是啊，今天就是除夕了，是一家人團聚的日子。

時間過得可真快，明明該是熱鬧非凡的日子，在寧安王府里卻充斥著淡淡的屬於離別的憂傷。

「好吧。」我揚起燦爛的笑容，掩飾著心裡濃濃的不舍。

我回到楓園，讓連月找了一套桃紅的衣服換上，康玄楓曾最喜歡我穿著桃紅色的衣裳嬌羞百媚的模樣。那時他會搖著我的手臂，清流的眼眸比星河還要燦爛。

「阿姐你真漂亮，比天上的仙女兒還要漂亮！」

以後，大概都不能再聽到他俏皮的甜甜的喚我一聲「阿姐！」了吧？

等我來到膳廳的時候，所有人都已經到齊，見到我都起身，行了一個見面禮。康玄楓含笑的眼眸中果然閃亮了許多，就連西瑟那澤也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在西瑟那琳的提醒下才愣愣的收回了目光。

寧安王妃指著首席上座溫和而疏離的道：「神女請上座。」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揚起唇角落落大方的走到寧安王妃面前，和康玄楓並肩而站。

「王妃不必太客氣，今天是家宴，您是長輩，又是主人，理應您坐上位。」

寧安王妃沉了沉眸子。

康玄楓向我投來一記讚賞的目光，扶著寧安王妃坐去主位。

「母妃，您就坐吧，兒臣就說了，今天只是家宴，阿離不會在意這些虛禮的。

「楓兒說的是呢！」寶西王妃跟著附和道：「神女真是個貼心知禮的好媳婦。」

我微微皺了皺眉頭，總覺得這句話話裡有話，抬頭望去，果然，寧安王妃也沉寂了臉色。

「坐吧！」

康玄楓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讓整個桌子的人都聽到，話里也帶著不容置喙的命令。

眾人坐下后，便有婢女依次上菜，魚肉珍果，滿滿擺了一桌。最後一道是連著青花瓷的食盅一起上的，蓋著蓋子，看不到是幹什麼。

寶西王妃嘴角含笑，指著食盅對寧安王妃道：「妹妹，這個補品是你最喜歡的。剛好我還收著一些。趁著今天除夕之夜分給大家一起償償我們西瑟國的味道。」

「姐姐有心了。」

寧安王妃感動的紅了眼睛，采月上前幫忙也被喝止了，自己親手掀喜歡盅蓋，立時一陣清香四溢。我聞著這股清香，不自覺的皺了皺眉，總感覺是非常熟悉的味道。

寧安王妃用湯勺輕輕攪去了會兒，立時有晶瑩的紅色液沾染上潔凈的勺面，我不由驚叫：「這是……」

「這當然是西瑟國正統皇室才有資格享用的珍品御用血燕。」

寶西王妃笑容陰惻的望著我，語氣里是滿滿的輕蔑，彷彿在說我身份卑微沒見過好東西的似的。未了，又添上一句：「妹妹是知道的，這等珍貴的血燕可是只有西瑟國才有，其他地方就是想見上一見恐也不易。」

「姐姐有心的！」

寧安王妃不滿的撇了我一眼，大有，我少見多怪的意思。端起面前的食盅，淺嘗了一口，臉上露出心滿意足的渭嘆。

「真香！讓我晃然想起小時候在家的光景……」

「妹妹！」寶西王妃深有感觸的把手覆住寧安王妃的，微微用力，「只怪我們身為女兒身，又生不逢時，家國大義面前只能首當其衝的選擇犧牲！」

寧安王妃微微濕了眼眶，又拿帕子拭去。

「管他家國大義如何，今天你是姐姐，我是妹妹，今兒就是我們團聚的好日子。」

「這樣的日子以後大概也不會再有了。」寶西王妃臉上愁苦了一番，又端起笑容，「也罷，安逸的日子過一天是一天吧！」

「發什麼愣呢？」

康玄楓扯扯我的衣角，傾身為我掀開食盅蓋，細心的用湯勺攪了攪，柔聲道：「即是西瑟的好東西，我們也嘗一嘗吧！」

「不要——」

我受驚嚇似的，抬手就是一揮，康玄楓端起剛準備遞給我的食盅就這樣被掃到了地上，食盅應聲碎開，晶瑩剔亮的紅色液體就這樣流淌了出來，格外的詭異。

我過激的反應在一時溫馨融洽的飯桌上顯得尤其的突兀。

康玄楓立刻執起我的手查看，「怎麼樣，有沒有燙到哪裡？快給我看看……」

寶西王妃驚愣了一下，臉色的神色變得很是委屈。

「神女這是什麼意思？看不起我們嗎？」說著拈起絲帕裝模作樣的擦了擦眼角，對寧安王妃道：「姐姐念著妹妹遠離家國，無法歸寧，特意千里迢迢的從西瑟帶珍品血燕給妹妹，就是想讓妹妹嘗嘗家鄉的味道，一解思鄉之苦。即使如今東康和西瑟大戰在即，但我們都是孤苦可憐的婦人，神女這麼做未免太欺負人了吧？」

寧安王妃也立時變了臉色，滿懷愧疚的看了看寶西王妃，又對我冷冷的道：「你能解釋一下你的行為嗎？」

「母妃——」康玄楓不耐的擰著眉頭，目光一片清冷，「小離她不是故意的！」

寶西王妃開口說道：「東康的神女自然是典雅大方，怎麼會做這麼冒失的事情？分明是看西瑟國即將落敗，有意針對欺辱！」

這種話就是可輕可重了，日後若在皇上面前告一番狀，必定會惹來無端的是非口舌。

「姨母，你言重了！」康玄楓一記寒眸射過去，再欲說什麼的寶西王妃顫了一下，顫著雙唇不敢再言語了。

寶西王妃說西瑟國即將落敗，一句話擊中了寧安王妃心中的傷淚。康玄楓不忍母妃傷懷，伸手端起寧安王妃的食盅送到手邊，「母妃既然喜歡就趁熱食用，涼了就不好吃了。」

寧安王妃沉沉的望了我一眼，無聲的接過康玄楓送過來的食盅，這一事就算揭過去了。

康玄楓把自己面前的食盅推過來給我，溫情的目光中滿是縱容，沒有一點的不耐煩。明德夫人見此，把自己的食盅送到康玄楓面前，討笑了一句：「妾這種賤身子哪配享用這麼好的東西？還是給爺用吧！」

我一把奪過來，在康玄楓和眾人或疑惑或不滿的目光中沉沉吐聲。

「楓兒，你不能吃，這東西有毒！」

寶西王妃聽此，眼裡閃過一絲驚慌，但很快就鎮定下來。

「神女這是欺辱不成，又來誣陷嗎？莫說血燕何其珍貴，出入皆有驗毒官專門檢驗過，寧安王妃更是本妃的親妹妹，難道本妃會害自己的親妹妹嗎？」

「你自是不會害寧安王妃，你想害的人只有楓兒而已。」我一句話頂回去，又拉著康玄楓急急道：「楓兒，你相信我這血燕你不能吃！」

「好好好！」康玄楓眼神示意了一下觀止，觀止立刻上前端走明德夫人手中的食盅。

我這才稍稍心安了一些。

寶西王妃卻是冷了臉色，目光憎恨的直盯著我，「妹妹，若是不歡迎姐姐直說便是，姐姐雖然被困四方館但好歹也是西瑟的王妃，再不濟也是西瑟的使臣，念著與妹妹自小的情義，摒棄家國讎恨來陪妹妹過年，沒想過卻如此待遇。妹妹和楓將軍若不信本妃，大可叫個醫官來驗，倘若真如神女所說有毒，姐姐自願血濺當場，以死謝罪！」

「姐姐快莫要這樣說！」

寧安王妃忙討好的去哄寶西王妃，偶爾一個責怪厭惡的眼神投過來，我只視如未見，期盼康玄楓能夠相信我。

康玄楓一臉凝重的看著我，其實叫個醫官來驗毒大可不必，像康玄楓和寧安王妃這種身份的人，每餐每食都必有幾道專人試毒，更何況還是西瑟使臣帶過來的東西。所以能呈上桌子的都是安全的。

寶西王妃自此十分的理直氣壯，因為就是查毒也不可能查出來什麼。康玄楓以前中毒的時候，食血燕會愈加身子虛弱，雖然他身體的毒現在已經解了，不知道血燕對他還有沒有影響，但是萬事小心謹慎一點總歸沒錯的，不是嗎？

寶西王妃最後氣鼓鼓的道：「妹妹，還是請個醫官驗驗吧，這樣姐姐也能清白，妹妹吃的也安心。」

在寶西王妃的堅持下，寧安王妃最終還是無奈的叫人去請試毒的醫官。康玄楓抬眸望了一眼觀止，觀止微不可察的搖了搖頭，康玄楓眉宇間的擔憂更重了。

我心知醫官根本檢驗不出來什麼，當初我和康玄楓也請過宮裡的御醫檢查過，一無所獲。可是越是這樣越說明有問題不是嗎？

「或許別人吃著不會有什麼問題，但是楓兒卻不能吃。」我目光灼灼的迎上寧安王妃的慍怒，「王妃，楓兒的身體您是知道的，難道您真的願意為一個莫名的血燕拿楓兒的身體來賭嗎？」

寧安王妃瞬間猶豫了。

是的，凡事再重要，也不及她的兒子重要。血燕再好，不吃沒什麼，若真吃出什麼問題來了，那可是後悔莫及了。

寶西王妃暗恨的瞪了我一眼，既然我已經知道她的意圖，她似乎也懶得在我面前裝了。西瑟那澤和西瑟那琳兩兄妹一直保持緘默，細看這下便可發現他們眼眸深處的小心翼翼和惶惶。

醫官來了之後，小心仔細的檢察了幾分食盅，自是什麼也沒檢查出來。

寶西王妃便道：「罷了，既然神女對西瑟來的人都不放心，姐姐把血燕帶回去，不拿出來憑白惹猜忌就是。」

「姐姐！」安寧王妃嗔怪著又是一番好言相哄。

我悄悄拉著康玄楓的衣袖，嗡嗡了聲音:「答應我，那血燕，你不要吃！」

康玄楓點頭，一頓年夜飯在眾人各懷心事的狀態中不歡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