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危急時刻
「楓將軍和清河王爺都是一等一的武將,竟然棄馬坐車,讓人大開眼界啊!」敏格爾泊麒疏疏一笑,言語溫溫,清淺的話語又似有無盡的冷諷。
「大祭師身為南靈國師,竟然鑽入女子閨車,我等自然要小心防備著才是。」康玄楓一雙厲眸寒霜冷冽般射向敏格爾泊麒。
「哈哈哈,飛龍將軍未免也太小心謹慎了吧!」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防不勝防。」清河王跟康玄楓統一戰線。
「嗯,這倒是。」敏格爾泊麒頗為贊同的點點頭,「南靈的聖女,本座更應該緊緊看護著了。」
敏格爾泊麒說著,一雙清溫的眸子緊緊盯著莫離,其間的笑意越來越濃。
莫離只覺得在那滲人的目光下,渾身雞皮疙瘩驟起,再看看春然,顯然感到到了來自敏格爾泊麒的注視,緊緊低垂的小臉漲紅,也不知道是羞的還是緊張的。
馬車內的空間本來就小,初時莫離和春然兩個人坐著,尚覺得寬敞,現在五個人擠著,便覺得胸悶氣短,呼吸不暢,再有三個人夾槍帶棒的,明嘲暗諷的話讓人聽著也實在是頭疼。
莫離抿了抿唇,不發一言的起身。
「小姐,你幹什麼?」春然緊張的拉著莫離。
莫離掃一眼因她這一舉動紛紛驚訝側目的三個大男人,沒好氣道:「太悶,出去呼吸新鮮空氣。」
正在趕車的觀止和墨言連忙讓位置,墨言更躍下馬車,翻上旁邊的馬匹。
觀止打馬前行,速度比之前顯然慢了很多。
正是陽春三月的天氣,剛進入南靈地界,周圍顯得有些荒僻,但暖暖的陽光打在身上,望著滿目遼闊的新綠,不知名的嬌嫩的花朵,感覺又是另一種愜意。
這就是自由的感覺。
「觀止!」莫離突然開口。
「呃?」正專心打馬車的觀止不料莫離會突然喚他,愣了下,又連忙恭敬的開口:「神女有何吩咐?」
「我早就不是什麼神女了。」莫離自嘲的咧開嘴角,迎著觀止望過來的驚訝目光,溫情一笑,「不過很期待你以後叫我一聲夫人!」
觀止默不作聲,在主子的生活上,他沒有任何的發言權。
「他這兩年過得好嗎?」莫離望著跳躍的馬,和不斷後退的景色,目光幽迷了許多。
「嗯,還好。」觀止可圈可點給了個中肯的評價。
小心的回頭望了一眼,壓低了聲量道:「其實不好。」
「怎麼了?」莫離心突的一跳,不由擔憂起來。
「這兩年來,幾乎天天噩夢。出發前還問小人,有誰是他喚作『阿姐』的人?」觀止目不斜視的盯著前方,身體微微緊繃,透著擔憂和迷惑。
莫離咬著下唇,說不清是喜是憂,康玄楓隱隱約約還是記得她的吧,只是這對他來說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爺重掌飛龍鐵將,與西瑟大軍交戰更是首當其衝,每每都是九死一生,看得小人都心驚膽戰,憂心重重。可是他一旦閑下來,堅毅的神色就會變得很迷茫,小人在一旁看著常常有種錯覺,彷彿在哪裡,有什麼人或者什麼東西正在不斷的召喚他。」
莫離緊緊的抓著衣襟,忽然想起那段時間,康玄楓的掙扎和彷徨,他是又感覺到了她在他生命里的缺失嗎?
「或者說,爺生來就是為了打仗,仗打完了人就失去了主心骨。」
莫離聽出了幾分傷神的意味。
「你怪我嗎?」
觀止搖頭,「生逢亂世,迫不得已。小人只是心疼爺。」
「他好好的有什麼好心疼的?」一直默默聽著的春然忍不住叫囂,「我們家小姐才可憐呢,你不知道……」
「春然!」
莫離打斷春然,她知道春然心裡是氣康玄楓的,氣莫離為救康玄楓命懸一線,承受諸多苦楚。更氣康玄楓忘記過去的種種,讓她家小姐徒自傷神。
「一切都過去了。」
「是嗎?」觀止的聲音飄飄如雲,「上面給爺賜了賞,賞了公主……」
莫離腦海里「轟」一聲炸響,一顆心頓時緊緊揪起,連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小姐——」春然驚慌的叫一聲。
「吁——」觀止見止連忙勒停了馬。
「發生什麼事了?」
康玄楓首先衝出來。見莫離手緊緊的捂著胸口倚著車櫞,面色潮紅,呼吸短促,幾欲昏厥的模樣,眉眼一痛,立刻把她抱在懷裡。
「她怎麼了?」聲音清厲冷銳。
「葯……」春然哆嗦著手拿不穩瓷瓶。
康玄楓不耐的一把奪過瓷瓶,倒出藥丸,一個冷眼擲向春然。
「吃多少?」
春然被康玄楓的冷厲嚇的哆顫一抖,「兩……兩顆。」
「你厲害一個小丫頭做甚?」
敏格爾泊麒鑽出馬車,白了康玄楓一眼,去摸春然的發頂,目色出奇的溫和,大有「不怕,我在」的安慰之意。
春然的驚慌之色瞬間石化。
敏格爾泊麒沖康玄楓道:「她這是病後驚悸,定是什麼話刺激到她了,沒事,吃了葯,緩緩就好了。」
「你到是一點也不擔心。」清河王掀著帘子擠在車門處,憂心的望了一眼康玄楓懷裡緩緩迴轉的莫離,涼涼的目光擲向敏格爾泊麒。
「本來就沒什麼事兒!」敏格爾泊麒目光溫溫,「擔心也是白擔心。」
「本王不得不懷疑大祭師迎回聖女的誠心了。」
康玄楓對兩人的爭執猶如未聞,只定定的盯著觀止,「你跟她說了什麼?」
觀止一愣,立刻跳車跪地。
「爺請恕罪,小人,小人……」
「說!」
清河王目光沉覺的朝觀止望去。
觀止頭一低,「小人說了,爺大勝西瑟,皇上賞公主賜婚!」
康玄楓呼吸一窒,下意識的去看懷裡虛弱的人兒,果然莫離臉色又蒼白了幾分。
清河王桃花眼一眯,冷冽之氣四溢。
敏格爾泊麒笑眯眯的望了一眼康玄楓,深沉的像一隻狡猾的狐狸。
春然抖瑟了一下,回過神慌張側身,避開了敏格爾泊麒觸碰,一張臉像是紅透了的蝦子,看得敏格爾泊麒溫笑的眼眸不由一暗。
莫離吃了葯,漸漸緩過氣來,也許是虛弱無力,也許是康玄楓的懷抱過於溫暖和難得,她就那麼柔柔的倚著,抓著康玄楓健碩的手臂。
「不怪他。是,是我身體還沒有恢復,你放心,春然備的有葯。」
康玄楓瞪一眼觀止,「後面跟著!」
觀止驚攸的抬頭,見康玄楓面色陰沉的可怕,認命的去馬車後面跟著。
康玄楓將莫離打模抱起,鑽進馬車,又把清河王和敏格爾泊麒都轟出馬車。細心輕柔的為莫離蓋上一床薄被。
「身體不好,就好好躺著。」語氣嗔怪而又心疼。
「嗯。」莫離笑著輕嗯一聲,心裡的糾結始終放不開。
「我並沒有答應。」
康玄楓彷彿看出了莫離的心痛,一句解釋脫口而出,然後又有些迷茫,她是清河王和皇上都心儀的女子,自己這麼做究竟是對是錯?
莫離聞此言,臉上卻揚起驚喜愉悅的笑容,雖然不知道康玄楓已經不記得她了,為什麼還會拒絕,但仍掩飾不住內心的雀躍,她忽然覺得,她這一生是為了尋康玄楓而來,而康玄楓亦是為了等她而存在。
馬車許久未動,空氣中的冷凝之氣越來越重,即使是不懂武功的莫離都覺察到了靜肅的冷殺。康玄楓緊緊抓著莫離的手,一雙冷眸錚錚的盯著馬車的窗帘。
「別怕。」
「嗯,我不怕。」莫離輕聲回應,這一刻,她真的不怕,似乎只要康玄楓在身邊什麼事情都不足以畏懼。
「爾等何人?」
馬車鑽具,敏格爾泊麒聲音不大,卻氣令如山,彷彿天邊一道暗沉滾滾的天雷。
莫離等人這一刻才真正見識到敏格爾泊麒作為南靈大祭師不同尋常的威懾之氣。
「交出東康神女,饒你不死!」
圍著馬車的是幾十個殺意瀰漫的黑衣人,為首的黑衣人冷厲擲聲。、
「好大的口氣!」敏格爾泊麒明眸微微一眯,冷光四射,」有什麼本事儘管拿出來吧!」
「殺!」為首的黑衣人一個手勢,幾十個黑衣人蜂擁而上。
一時冷兵器交融的碰撞聲不絕於耳,衣袂翻飛的嗬嗬聲扯緊了心底的弦。
敏格爾泊麒和清河王等人再厲害也難敵對方人多勢眾,況且還有兩個需要保護的弱女子。不一人兒,利器破空的聲音透過馬車真穿而來。
「走!」
康玄楓一手提起春然猛然往外一擲,一手挾抱著莫離陡然翻飛而起,與此同時,馬車在一眾黑衣人的奮力攻擊之下轟然倒塌。
敏格爾泊麒在白髮紛揚處一回頭,立即眼波陰沉,一個躍身飛起,穩穩的把春然接在手裡。
「找死!」
敏格爾泊麒一手緊護著春然,衣裾無風自起,白髮翻飛,整個猶如嗜血勾魂的地獄使喚者。
幾個躍躍欲試的黑衣人不禁冷抖一下,不自覺的後退一步,又紛擁而上。
敏格爾泊麒黑袖翻揚,快如閃電的身形猶如鬼魅一般在黑衣人之中穿梭,即使護著春然,速度也絲毫不受拖累。
有黑衣人發現目標,朝康玄楓和莫離紛擁而來。康玄楓護著莫離頻頻後退,直退到一棵粗壯的樹桿擋住了退路。
「殺!」
黑衣人二話不說,紛紛揚劍劈上,康玄楓赤手空拳,縱然射手敏捷,也顯得是頗為吃力。很快,鋒利的劍刃劃破了衣裳,胳膊上鮮血翻湧。
莫離看的心中一痛,暗惱自己不會武功,成了拖累。緊緊的倚著樹桿,盡量不讓康玄楓分心。
驀然,她想到了什麼,迅速從懷裡掏出蕊珠淚,放在唇邊。
未聽聲音響起,只感覺到空氣波動,從輕微到潮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