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七章 雲翎催還
商陸將斗篷給澤蘭披上之後,就在澤蘭不遠處的位子上坐下,商陸將自己一整天準備出來的情報整理好,隨手放在手邊位子上,對著澤蘭開口閑談一般的談起他們先前得知的那些事情。
「蘭兒打算什麼時候把雲翎召還使臣的事情告訴青雀?今日我著人去打聽了一下,雲翎那邊倒是暫時沒有什麼大的動靜,畢方這邊,百姓之間也已經傳開了七公主做下的惡行,七公主算是徹底眾叛親離了。
按現在這樣的速度,用不了多久,消息就會傳到平陽一片,沿途百姓皆知七公主惡行,斷不會有人妄圖包庇七公主,只要七公主在有人的地方出現,就會立刻被人認出來。」
商陸的手虛虛的搭在桌子上,一邊伸手給澤蘭將遠一些的點心擺到她的觸手可及處,一邊將現在的情況一一分析給澤蘭聽。
澤蘭手下的筷子微微一頓,進食的速度慢了下來,她將手裡的筷子輕輕放下,拄著腦袋,對著商陸開口說道:
「若是這樣,我倒是可以放心的離開畢方了,現在畢方也正值多事之秋,我本意自然是不願意節外生枝,免得讓青雀姐姐多生煩惱,可是我們這樣突然辭行,青雀姐姐這般機敏的人物,自然會有所察覺,瞞是瞞不住的。」
澤蘭嘆了一口氣,休息了一下午的時間,現在的澤蘭已經徹底冷靜了下來,考慮事情的時候也就多了幾分耐心,想到的也自然更多。
「不管怎麼樣,此事終歸是宜早不宜晚,蘭兒若是做好了打算,還是趁早知會青雀一聲為好。滕瑜姑娘已經帶上一隊人馬趕去襄陵山捉拿逃散在外的七公主了,最遲三日就會有結果傳回來,可我們這兩天就要準備離開了。」
商陸三言兩語之間點醒了澤蘭,澤蘭神色微微有些猶豫,不一會兒還是心裡對雲翎的牽挂佔據了上風,澤蘭開口對著商陸說道:
「罷了,我明日一早進宮一趟,將雲翎那邊的事情先多少透露一些給青雀姐姐做個準備,讓驛站的人開始收拾行囊,兩日之後照常啟程,若是那個時候還沒有收到滕瑜從襄陵山傳來的消息,便也只能先向青雀姐姐辭行了。」
澤蘭的眉眼之間帶上了一絲愧色,她知道原本這樣的時候,作為青雀姐姐的好友,她總該陪著青雀姐姐走到最後的,可是眼看著就剩臨門一腳,她卻不得不半途離開,若不是因為雲翎那邊牽扯進去的是她最重視的家人,澤蘭萬不會做下這樣的決定。
「好,明日可要我與你一同進宮?」商陸看著澤蘭,寬慰的開口說道,他知道澤蘭此時心裡著實有些不好受,這般天人交戰左右為難的景況,他是深有體會,此時自然也願意多遷就澤蘭一些。
「不用了,相公也好些日子沒有休息好了,這件事情,妾身自己去做就可以了,相公不必擔心。」
商陸見澤蘭神色沒有什麼勉強的意味,便也不再爭辯,他抬手給澤蘭布了幾道菜,示意澤蘭再用些:「蘭兒再多用一些,我特意讓小廚房按照你喜歡的口味做了這些菜,方才顧著說話,都沒動幾筷子,多少再用一些,免得餓壞了身子。」
澤蘭聞言,即使並不感覺到腹內有多少飢餓,卻依然按著商陸的意思,又重新拾起筷子,進了幾口飯食。
用罷晚膳,澤蘭擱下筷子,不再動筷,商陸見狀,便知道澤蘭已經不會再進食了,便著人進來把這滿桌子的盤子都收拾了起來。
「用過晚膳,先去院子里走走消消食,免得積了食,又犯胃疼的毛病。」商陸見澤蘭要往裡屋走,便無奈的笑笑,走上前去拉著澤蘭往院子裡面走去。
澤蘭狡黠的笑著,跟上了商陸的腳步,一邊討饒似的附和,一邊促狹的調侃道:「是是是,相公說的都對。妾身怎麼覺著相公你越發的嘮叨了,像大哥一樣,原以為逃到畢方之後耳根子可以享享情景,相公快說,你這操心嘮叨的習慣是不是大哥他教給你的?」
商陸哭笑不得的在澤蘭的腦袋上輕輕的彈了彈,好笑的說道:「蘭兒倒是越來越像渙兒了,都是做娘親的人了,怎麼越發的愛耍賴了?也不怕渙兒見了笑話你這個做娘親的。」
「渙兒才不會笑話我!」澤蘭羞惱得開口反駁道,商陸只是但笑不語,兩人說說笑笑的往院子里走了走,月色正濃,清風伴隨著陣陣清幽淺淡的花香拂面而來,正好驅散了澤蘭心頭的那一絲憂慮浮躁。
消完食后,商陸和澤蘭回到屋子裡洗漱之後便更衣睡下了。一夜好眠,轉眼之間就到了第二天,澤蘭特意起了一個大早,梳洗更衣之後,和在院子里剛剛練完功的商陸轉而在前廳用過早膳。
辭別了商陸之後,澤蘭坐上了一早就派人準備好的馬車,一路往皇宮趕去。馬車滾軸的咯咯聲壓過青石板道,透過馬車的車簾,澤蘭看到外邊街道上的百姓來來往往,依舊是一派熙攘熱鬧的景象。
澤蘭不由得有些感慨,似乎朝廷這些天發生的種種變故一點兒也沒有影響到這都城百姓,看著街上往來絡繹不絕的熱鬧景象,澤蘭心中總不免生出一種恍然若世的錯覺,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百姓的記憶總是最差的,他們會很快忘記這些發生在朝廷的動蕩,然後被各種各樣別的新鮮事物所吸引去注意力。
澤蘭心下微微鬆了一口氣,看來這一次七公主做下的那些事,並沒有影響到畢方百姓的生活,這樣一來青雀姐姐登基之後,也可以少費一些心思去安撫那些受到波及的百姓。
只要不是兵戎相見的爭端,百姓的安定沒有被打亂,或許他們根本就不在意朝廷更新換代。澤蘭這樣想著,隨手放下了掀起來的馬車帘子。
馬車漸漸駛停,澤蘭從馬車上走下來,向宮門口的守衛出示了先前青雀給她的入宮令牌,很快便被侍衛放行。
澤蘭走進宮裡,輕車熟路的找到了青雀所在的御書房,這些天七公主為了爭權奪利,根本沒有心思好好處理畢方的政務,那些奏摺堆了有小山一般高,全部都留給了平反而回的青雀。
澤蘭進來的時候,正看見青雀埋首伏案之間,神色自若的一張張批改著堆成小山的奏摺。青雀聽到動靜,見是澤蘭,便立刻開口示意澤蘭找個地方先坐下。
「蘭兒先自己找個地方坐下,等我批完這張奏摺就來。」青雀一目十行的盯著手中這張厚厚的奏摺,頭也不回的對著澤蘭開口說道。
澤蘭自知打擾了青雀,便點點頭,什麼也沒有多說,在茶几哪兒尋了一個位子坐下,托著腮看著青雀快速的看完那張奏摺,拿起硃紅色的硃砂筆在上面勾勾畫畫了幾筆。
澤蘭避嫌的將視線微微挪開,不去看那張奏摺上寫了些什麼,青雀姐姐信任她,所以從來不加防備,可是她自己總不能真的就這樣拿著雞毛做令箭,逾越了知交的界限。
「好了,總算看完了,這些個大臣可真是麻煩,為了說那麼幾句話,就送上來一張這麼厚的奏摺,廢話寫了一大堆,正事卻沒幾件,我還要一句一句的往下看,真是不嫌麻煩的。」
青雀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腕,苦著臉抱怨道,澤蘭看著青雀這副抱怨奏摺太多看不過來的模樣,不知怎麼的,就想起了先前同樣被一桌子奏摺給看的頭昏腦漲抱怨連連的梁棲大哥,忍不住好笑的搖了搖頭。
「下回讓他們送上來奏摺之前,將沒用的話先去掉再說,這些大臣在位久了,總不免喜歡打打官腔,難為青雀姐姐了。」
青雀是習武之人,這大半的奏摺看下來,也有些熬不住了,更不要說梁棲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了,難怪梁棲批改奏摺的時候總要磨著卓月和他一起,原來是存著偷懶的心思。
「蘭兒說的有理,今日光是批改奏摺就佔用了我幾乎一天的時間,要是以後天天如此,我就不用離開這御書房的伏案了,乾脆在這安張榻,就此住下得了。」
青雀眼神一亮,心裡立馬就有了方法,這些大臣送上來的奏摺總是廢話連篇,若是不找個法子改進,實在是太過浪費時間,耽擱了不少事情。
只不過現在七公主的事情還未徹底平息,這件事情還得徐徐圖之,青雀想明白這裡,也不忘記開口對澤蘭詢問今日的來意。
青雀可是對澤蘭的性子了解頗深,這些日子自己忙於政務,澤蘭為了不打攪自己,若是沒有什麼大事,她是絕對不會再這個時候進宮來找自己的。
「蘭兒,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大事?方才我光顧著自己說話,差點兒忘記問你。可是驛站那裡出事了,你只管說,不必介意會不會打攪到我。」
青雀怕澤蘭不便開口,便寬慰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