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世

現世

村民要求和尚將之前騙走的錢都拿出來,那和尚被眾人揍了一頓,鼻青臉腫的。

他嘴裡倒抽著氣,說道:「你們村裡近日是不是頻頻怪事,還有人因此死了?」

村民大怒:「是不是你搞的鬼?」

「是你們被騙了!你們都被那東西給騙了!」和尚揮舞著手道,「他根本就不是人啊,你們怎麼敢相信他的話?我當時是覺得害怕,才偷偷離開,你們真當我是在騙你們?」

眾人將信將疑,手中的武器卻放下了一些。

「你們找他幫忙,他幫你們了嗎?真是笨!」和尚往地上啐了一口,口水中夾著血絲。

「真是自己找死,還自作聰明。他究竟是個什麼東西,你們知道嗎?他自己就是邪神成精的啊,比普通的惡鬼跟妖怪還要厲害,你們卻仰仗著他來救人。我說了,這附近全是女嬰的鬼魂,也是因為這樣才會吸引他過來。」

和尚忽然壓低了聲音,吐氣道:「你們以為他在救你們,其實他只是在吞噬冤魂而已。他將那些女嬰的冤魂一個個殺掉,結果弄得這裡陰雲密布,怨氣叢生。他樂得如此,看著那些冤魂殘害你們,也不予幫助,這個村裡的情況才越來越嚴重。」

眾人恐慌道:「你說的真的假的?」

「我要是騙你們,還回來幹什麼!」和尚恨道,「你們不然就繼續在這裡等死吧,等哪天成了他的盤中餐,再後悔看看來不來得及!」

「站住,你不能走!」村民們將他攔住,「那不然你說該怎麼辦?」

有人膽怯提議道:「我們走吧。我真的受不了了。」

「走去哪裡啊?」

「都大統一了,哪裡不能去啊?」

「其他地方你有田啊?有房子嗎?你吃什麼住什麼?能跑不早跑了?」

「不能走!」和尚厲聲道,「冤魂纏著你們吶,你們走到哪裡它就跟到哪裡,哪裡是有用的?」

「那不然該怎麼辦?」

和尚勉為其難說:「算你們運氣好,我回去的路上,碰到了一位修道的道友。他法力高強,已經活了幾百歲了,是個半仙,所以不懼那妖怪。如果他肯幫忙,這事就是手到擒來。」

「我本來是不想喊他來,也不想管你們的。睡覺你們——唉……」他嘆了口氣道,「一是不想縱容他來日成患,到時候難以收拾。二是我那朋友仁者道心,好打抱不平,聽說。出家人以慈悲為懷,所以我還是將他請過來了。」

眾人紛紛推攘:「那他人呢?!」

還有人對他心懷戒備,覺得山神平日不像他所說如此可惡,怕他是有意唬騙,事先提醒道:「還要我們交錢或者建佛廟的話,沒門!」

村民回憶往事,附和著出聲。

「沒錢!」

「你不會真要收錢吧?」

「真是幫了你們,你們還不識相!我不是自找沒趣?你們這些人真是——」和尚露出惱怒的神情,末了還是無力一嘆:「算了,這次不收你們的錢,我那朋友自己倒貼。做法事的東西他也自己準備。他這人吧,不在乎錢財,也不缺錢。就是有人拿著幾百萬去求他,覺得不順心了,他也無動於衷。這次,他是看不慣這裡的妖怪為非作歹,才過來幫忙的,你們撿著便宜了!」

「那他人到底在哪兒?」

「為什麼還不動手?他在等什麼?」

「不是說了在準備法事嗎?!」和尚煩躁咋舌道,「不過這妖怪法力高超,我朋友也不敢輕易冒險,要求你們村裡的人進行配合。」

「什麼?」

和尚招招手,眾人圍聚在一起開始密謀。

·

江風問:「那道士叫什麼?」

「不知道。他不跟別人提起自己的名字,也是要到行動前,他們才看見人。」老頭兒說,「不知道是騙子騙了他,還是他騙了那個假和尚,反正那道士的確不是個普通人。他很厲害,有真本事,一下就把人治服帖了。我爸媽還有我爺爺,都沒有參與這件事,是當時村長帶著人過來統計意見的時候,聽到他們說起的過程。因為爺爺他們不同意,村長未免消息泄露,具體的過程沒有告知。」

江風:「那後來呢?」

「那一天發生是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當時我還小,都不會說話,根本沒有親眼目睹。是我爺爺零散地告訴我的。可是他走得很早,我記得不清楚了。」

老頭兒嘆說:「村民幫忙將人引到山上去,然後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那一片山上開始黑霧繚繞。我爺爺跟父母站在山腳下,還聽到了鬼哭狼嚎的聲音。那是真的鬼哭狼嚎,說是就跟爪子撓你的心一樣,特別難受。我爺爺可能是當時被衝撞到了,之後就開始生病,再之後不久就去世了。按照他的推測,留在那裡的道士跟和尚應該……殺了他吧。爺爺還挺後悔的。」

江風問:「你看見屍體了嗎?」

老頭兒搖頭,跟著又點頭:「所有上山參與的人,全都死了。他們的屍體還在,身上遍布猙獰的抓痕。和尚也死了,他有點死不瞑目,胸口莫名其妙空了個洞。就是這個位置。」

他比劃了一下心臟的位置:「就血肉模糊,裡面的東西也被刨碎了,像被什麼野獸抓過一樣。死不瞑目的,特別慘。但是傳說中的那個道士,還有那個人,都沒有蹤跡了。」

黃玉鬆了口氣:「憑他的本事,他可能逃走了?或者追著道士走了?」

老頭兒搖頭:「不是的。」

黃玉:「你怎麼肯定。」

「因為還聽到了。」老頭兒說,「當時那個男人帶來的女孩兒,也上山了。她那麼小的人,隔著幾公里的路,我爺爺說聽到了她的嘶吼聲。」

黃玉:「她吼了什麼?」

老頭兒:「『該死,你們都該死。通通都該死!』這樣。凄厲悲傷,把全村人都嚇到了。她出來的時候,村裡的人都怕了,以為她會殺了所有人。結果她就那樣走了。」

眾人不知該做何感想,又聽那老人連著嘆了好幾次氣,心情也可以說是抑鬱了。

褚玄良:「後來呢?村裡的情況好了嗎?」

「好了。慢慢就、也沒什麼人再提了。」老人問說,「這麼多年了,我就一直想知道,當年那件事,究竟誰好誰壞啊?」

幾人真是覺得荒誕到可笑。

黃玉說:「是啊。這麼多年了,你們還弄不清楚嗎?」

老頭:「……嗯。」

黃玉:「沒有意義,人都已經死了。」

小山神小聲說:「這樣不好。」

江風突得抬起頭,神情嚴峻道:「判官筆。」

褚玄良問:「什麼?跟判官筆有關?」

江風感覺天地間都在搖動,心臟更是劇烈膨脹彷彿要破籠而出。

小山神似乎也有點感覺:「咦——」

「判官筆現世了。」江風說。

眾人都窒了一下。

褚玄良:「在哪裡?」

江風感知得不夠清楚,只是大致望向某處。

·

宗策背著她的大箱,停在原地。

四處是荒原野地,陰氣叢生。

她一腳踩下,發現鞋底處伸出白色的細絲,裹住了她的腳踝。

細絲快速收緊,勒緊她的皮肉。若非她身體堅硬,這種力道的肉身恐怕已經被絞碎。

她抬起頭,看向樹后。

二人四目相對,都從對方的眼神里看出了興奮的意味。

宗策手指戰慄,深深吸了口氣。

馮有道獰笑著說:「宗策,總算找到你了。你果然在這裡。」

「是誰在找誰?我正準備妥當,缺你的魂魄來祭我的大陣!將你的東西一併留下吧。」宗策諷刺笑道,「欠下該還的,是時候要你拿出來了。」

白色的光映照出一個熟悉的法陣,繁複的花紋跟雲形字體順著山脈走動,最後一道光芒自馮有道的腳下亮起。

「百鬼獻祭陣?想用我的法陣來對付我?你能打得過我?別忘了是誰給你的這幅肉身。」馮有道絲毫不懼,只是笑道:「不過你這兩年可真是努力,我應該表揚一下你。把魂魄留下,你真是該死了。」

宗策拉住肩帶一扯,將箱子抱到胸前。推開搭扣,將箱子打開。裡面支尺寸巨大的筆。筆柱流光四溢,然周遭瀰漫著一層白霧,給人無盡森嚴之感。

「判官筆……你什麼時候拿到的?這不可能!」馮有道表情猙獰,咬牙道:「這本來應該是我的,你把它還給我!」

「放屁!」宗策吼道,「我要你來給他陪葬!」

她單手抓過筆身,那筆上的陰寒之氣順著她的手臂向上蔓延,一陣酥麻。

宗策把持不住,險些魂飛魄散。馮有道趁機甩出符籙,十幾道厲鬼的殘影破風而去。

宗策橫手一揮,筆鋒劃出的白氣將厲鬼擋在身前,然後厲鬼依舊毫無神智地向前掙脫,猩紅的眼皮睜開,眼球幾乎要炸裂而出。

這些分明都是百年難見的厲鬼,被他煉化后變得更為強大。

「馮有道!」宗策將箱子丟下去,兩手一起握住筆桿,大喝道:「將他的命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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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魂之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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