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親
因葉謙與葉青霄治水有功,各自加官進爵,徐菁更是連升幾級誥命,葉府上下張燈結綵,為了慶祝更是為迎接聖旨,所有人喜上眉梢。
就連二房的人,也各個笑逐顏開,據說二老爺曾經站在院子里指著所有人說,全都給他笑,這麼大的好事,必須笑。
溫瀾就是在這樣的氛圍下重回葉府的,她並非獨自前來,自有皇城卒鞍前馬後伺候著,移玉也被她帶了回來。
到了葉府,親事官上前叫門。他們在何處都是趾高氣揚的,偏到了葉府,低了幾分頭,遞上名帖。
就算親事官自覺和藹可親,也把門房嚇得夠嗆,連忙打開門。
「都不用稟告一聲的嗎?」親事官一臉納悶。
還稟告什麼,上回大家全看到了,你們指揮官不就是我們揚波姑娘……
當然,在那之後府內私下有很多猜測,他們也不清楚溫瀾到底是不是徐菁的孩子,如果是,又到底是兒子還是女兒。這也只是私下,誰都不敢往外說。
自己人回復當然不用大肆稟告,溫瀾穿的一身男裝,淡青色燕居服,領著皇城卒上家來,不知道的還以為要抄家了。
這一行人走在府內,路過的仆婢也不敢多看,驚鴻一瞥便在心裡想,難怪好些人還在思考指揮使的性別,這個樣子看去,除卻面貌,與揚波姑娘真像是不同的人,俊美得很。
他們一時更不知道如何稱呼溫瀾,行禮時把腦袋埋得低低的,還總覺得那些親事官在盯著自己看。
倒不是有什麼惡意,但親事官們習慣了四下打量,更何況指揮使說了要與葉家有親,他們還不得看清楚一些?往後要是遇著了,也知道是自己人啊。
溫瀾先去了葉老爺子夫婦的院子,拜見長輩。
她這次以另一個身份前來,葉老爺子見了人,神情複雜得很,「溫指揮使。」
溫瀾執晚輩禮,「老爺子喚我名字即可,先前多有隱瞞,還請見諒。」
溫瀾雖然是徐菁的女兒,但她顯然不願意歸入葉家宗下,更不會離開朝堂,故此,目前祖父是叫不得了。
葉老爺子聽出她言外之意,心中感慨,他不贊成女子為官,可是轉念一想,連陛下都不計性別留溫瀾,可見重視溫瀾才能,他人想法算得了什麼。溫瀾更是陳琦義子,行事非同常人,不能以常理論斷。
「……是府上慢待了。」葉老爺子也知悉了溫瀾平反一事,不便多言
葉老夫人則有些糊塗,溫瀾氣勢倒是與不知該用什麼態度對待,半晌了,哪管溫瀾現在是不是皇城司指揮使,拉著她手道:「霜天凍地也不拿手爐,來人,倒熱茶來。」
溫瀾微微驚愕,隨即露出一些笑意,「你費心了。」
葉老爺子與溫瀾聊了幾句,聽上去溫瀾對前些時候在這裡,府內發生的一些事,並沒往心裡去,但是她另有成算。
「這個……我如今年紀也大了,一概事宜都是各房自己做主。」葉老爺子含糊地道。
「知道了。」溫瀾微微一笑,「您好生休息,這裡還有一壺盧藥丸,特意帶來給您的。」
她一伸手,移玉捧了個壺盧來。
葉老爺子看看,裡頭裝的與他這些日子吃的回春丹別無二樣,猛然思及庄道長之事,登時恍然大悟。臉上透出些無奈苦笑,葉老爺子說道:「有心了。」
「客氣,這葯還是不錯的,您適量服用。」溫瀾說罷,也告辭出去了。
……
此時府內上下都知道溫瀾來了的消息,竟是都候在外頭。
徐菁一見溫瀾,便幾步上前攬著她,哽咽道:「我的兒……」
哪有母親願意孩子涉險,她現在才知道溫瀾過了十幾二十年這樣的日子,不說刀頭舔血,也時常拿命掙功了,給她的那些錢,比她想的還要得來不易。
更讓徐菁心裡不知什麼滋味的是,看上去女兒還要繼續做皇城吏。她想反對,可是這麼些日子以來,女兒透露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丈夫也說,女兒在皇城司地位不一般。經過平亂之事後,更不是想退就退了。
百感交集之下,徐菁眼淚都掉了下來。
溫瀾給她擦了擦眼淚,輕描淡寫地道:「好了,我這段時間忙著,才沒來看您。」
她又去看葉謙,一拱手,「葉通判。」
葉謙:「……」
葉謙羞紅了臉,「咳咳……溫指揮使……」
他現在知道溫瀾是皇城司指揮使了,倒推一下,才曉得自己那莫名的好運是哪裡來的,全都是靠老婆來的啊!
「葉通判在顯州親護河堤,與民同居,陛下大為褒賞,恭喜了。」溫瀾溫聲道。
葉謙心底也生出一些自信來,雖說他的際遇在溫瀾,但這官兒做了,他就不會辜負天子、萬民,不會辜負溫瀾給的機會。
再看二房,也攜家帶口地來了,葉訓和白氏夫婦一臉尷尬,青霽和青雪原來與溫瀾關係親密,也有點兒手足無措。
溫瀾帶來的那些親事官,他們看著都有點膽戰心驚。
溫瀾的目光在葉訓和白氏臉上掃過去,只淡淡道:「帶了些禮物給青霽、青雪、青雩,叫人送到你們院子里去。」
葉訓和白氏都鬆了口氣,看來他們之前真是回頭得及時,溫瀾能無視他們,他們就非常慶幸了。而且,再怎麼說,青霽與青雪倒是和溫瀾關係不錯呢?
眼下最鎮定的,就要數葉誕,比葉謙還鎮定。他看到眾人的模樣,甚至有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快意。之前唯有他和葉青霄知道溫瀾的身份,把他給憋得難受死了,有時候更是有氣沒法撒,看著某些人犯傻。
現在好了。尤其是看到葉訓和白氏鵪鶉般的小心模樣,他心想,該。
而溫瀾也看向了葉誕,問道:「怎麼不見青霄?」
葉誕也有點奇怪,「出門時我還叫了他,怎麼現在還未到。」他想著大傢伙都提心弔膽來相迎,他也過來看戲,難道青霄覺得他們是舊識,就懶得來了?
「剛好我同伯父一起回去吧,有點事。」溫瀾沉吟道。
青霂:「……」她覺得不妙。
葉誕還以為是找葉青霄有事,自然地道:「可以,晚間留下來住幾日嗎?」
這身份說開了,他反倒比以前輕鬆得多。
溫瀾卻是莫名一笑,「看情況吧。」
……
葉青霄坐在房裡,心想到底要不要去呢,去了吧,當著那麼些人,他怎麼說話才好,而且會不會顯得太過迫不及待了?但是不去,好像又顯得太過傲慢,這麼久沒見了。
唉,這一個月來,他都沒怎麼睡好,一面要守著汛期,一面又一直在想同溫瀾親的那兩下,真是輾轉反側。
越想越覺得,更不敢去見她一般。他可是犯了那麼久的蠢,連溫瀾是女子都沒發現,可話說回來,誰又能發現呀。
葉青霄覺得腦子裡都要結蛛網了,縱橫交錯。
正是時,葉誕已帶著溫瀾回來了。
葉青霄隔著窗子看見,霍然站起來,手忙腳亂地踢開凳子,整了整衣衫,磕磕絆絆地往外走。
「你這犯什麼懶呢,在發獃?」葉誕覺得莫名其妙,兒子一副傻樣。
溫瀾卻笑意盈盈地看著葉青霄,看得他臉都紅了,也沒心思回答葉誕的話。
葉誕:「……」
什麼情況?葉誕忽然覺得很奇怪。
「伯父,人後一敘?」溫瀾詢問。
「請進。」葉誕聞言,譴開下人,帶溫瀾進屋落座,葉青霄也磨磨蹭蹭地跟在後頭,看了會兒座位,沒同葉誕坐一塊兒,而是坐在了溫瀾身邊。
溫瀾又對他笑了一下。
葉青霄要暈了,「咳咳……」
葉誕奇怪地道:「溫指揮使?」
「思來想去,此事還是我親自來提。」溫瀾這才看向葉誕,難得鄭重地道,「我與令郎情投意合,若伯父同意,我便請東宮為媒人。」
葉青霄先是一陣狂喜,繼而心底哎呀一聲,覺得有些不妥,怎麼溫瀾來提。可是想想若是他先求父親去提親,父親說不定都不會相信吧。想到此他去看父親。
葉誕的輕鬆已凝固在臉上:「…………」
他萬萬沒想到,最大的驚嚇落在了他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