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等等,你回來!」安君庭聽到她最後一句什麼心思都沒有了,抓起一旁的衣服披在身上,急忙追出去。
汐貴妃伸手欲去抓住他,然而,柔滑的綢緞從她指尖劃過,「皇上!」
「愛妃,你先回去,朕改日再找你。」皇帝一邊奔跑一邊安慰她道。
做到一半把人丟在那,換誰誰能開心?更何況她還是他的救命恩人以及合法夫妻。
汐貴妃咬牙切齒的看著人離去的背影,「沈十里,你不厚道!」
李雨汐重生而來,本以為拜託十里之後,十里能救下當時還是太子的安君庭,避免天下大亂。
不想在秋獵來臨之際,十里忽然不知所蹤,各路人馬在找她,即便是轟動整個京都,但秋獵依舊還是舉行。
獵場上的刺客依舊如此兇猛,她試著去找沈瀚說此次秋獵有危險,沈瀚並不相信他一個閨閣女子的話,最後還是跟他說這是十里走之前告訴她的,讓她注意太子,沈瀚才鬆了態度。
借著十里的名頭,沈瀚給了她一隊人馬,她又借著沈瀚的身份,讓安葉暄帶她進入獵場。
趕到的時候,太子一行人正被刺客圍攻,太子身邊只剩一個侍衛,她為太子擋了一箭。
沒想到太子這邊的危險度過,皇上那邊也遭到了攻擊,皇上受了傷,好在沒有就此撒手人寰,拖了一年多,等太子能獨自處理好國家大事後,才撒手人寰。
太子還在,皇帝死了也沒多大關係。
北夷雖然又開始攻打松漠,沈將軍還在,西南王不敢輕舉妄動,天下沒有大亂,百姓沒有陷入水深火熱中,這已經很好了。
相處一段時間后,她也是真心喜歡上安君庭這個君子,不然當初也不會在明知他有太子妃的情況下嫁給他。
因為前世體驗過民間疾苦,她時常能給他提供一些建議,他對她也越來越欣賞,說是獨寵後宮也不為過。
像今天這種事情還是第一次發生,沈十里究竟有什麼事讓他如此重視?
安君庭出去追人,自然是追不到的,十里從屋頂走,有他跑出來的時間,早已經飛出了半個皇宮。
無奈,皇帝只得第二天去國子監堵人,本來在國子監增設女學,早朝時便已經經過劇烈討論,皇帝用十里的事例成功將翰林院那群反對黨懟得啞口無言。
只要下一道聖旨讓國子監去辦事即可,但安君庭為了堵十里,不得不去面對他一直不想打交道的孫大人。
他也不是沒有想過直接將十里召進宮,但想了想,他那些昏迷到四更天才醒的大內侍衛,還是算了。
直接去定北侯府也不行,他這個皇帝要臉,定北侯府現在只有她一個女子在家,他去了,還不知道其他人會編出什麼花來,他可不想跟她扯上半點關係。
他是一個要當明君的皇帝,不能做出將莫須有的罪名按在功臣頭上,殺害功臣的事。
雖然他很想這麼干。
沒想到孫大人竟然異常支持他的決定。
孫大人對於十里一直都很欣賞,又是自己弟子未過門的妻子,自然是堅定站在皇帝這邊。
為此,皇帝還忐忑了一會兒,在他印象中,孫大人從來沒有順著他的意的時候,一直跟他對著干來著,記得那時他想讓他教他,對方立刻收拾東西說要去尋找故人。
如今竟然如此支持他的決定,難道是因為他當了皇帝?也不對呀,他當皇帝也有半年了,也沒有見他在哪件事上順著他。
在太監的告知下知道十里的未婚夫柳長亭是孫大人的學生,安君庭頓時就面無表情了。
一個君王,做到如此憋屈,他要這皇位有何用!
早朝時已經通知了各位大臣,家中若是有女子想進去國子監讀書,帶上人午時去國子間報道。每家限一個,而且必須容貌出眾,才華出眾,這是那群大臣最後的堅持。
安君庭左等右等就是沒有見人來,在房內走來走去,孫大人看不下去,「皇上,你若是有急事可以先行一步,這裡有微臣就夠了。」
「無事,你且忙你的,沈家可有人來?」
孫大人翻了翻記錄,「並無。」
「孫大人,庫里周國志第三架第四排第五本書有些問題,您過來看看。」
「好。」孫大人向皇帝行了一個禮,「皇上,微臣先行告退,有何事差人來喚微臣即可。」
在孫大人走後不一會兒,太監從門外匆匆跑來,「皇上,來了,來了!」
安軍提抬腳跨步就要出去,然後又猛的頓住,他是皇帝,為什麼要他去見她,而不是她來見他?
「把人帶過來。」
太監底下頭,戰戰兢兢道:「奴才說了皇上有請,她竟然說有什麼事等她忙完再說。」
「豈有此理!」
「皇上,奴才這就命人把沈十里拿下!」
「荒唐!」安君庭甩袖負手,更加焦急。
「此女確實荒唐,簡然讓皇上等她,簡直是膽大妄為!皇上,奴才定將她抓來問罪。」
皇帝快急死了,這太監平日里不是很懂他的心思嗎!怎麼到了關鍵時刻就掉鏈子,難道非要他說他帶來的禁衛軍根本打不過她嗎?
「算了,不過是耽誤些時間而已,這麼久朕都等了,不差這一時半會,你去幫她把事早點辦完,帶她來這。」
「是,皇上。」
半個時辰過去了,安君庭打開門往外看了一眼,沒有人來。一個時辰過去了,太監回來了。
「沈十里人呢?」
太監吞吞吐吐:「沈姑娘……讓奴才先過來,說是為了避免昨天那種尷尬的情況發生,她還說……這種事打斷……一次便夠了,多來幾次會……不行。」
太監說完立刻就跪了下去,昨天晚上他可是在門外伺候。
安君庭的臉徹底黑了,一腳踢過去,「滾!」
太監連高聲求饒:「奴才只是轉述沈姑娘的話,與奴才無關,求皇上恕罪!」
十里推門而進,「皇上即便是惱羞成怒也莫要波及身邊的人,放過他吧,正如他所說,他不過是轉述我的話而已。」
「還不滾出去!」這話是對太監說的。
太監逃出生天,喜不自勝,「多謝皇上,多謝沈姑娘。」
安君庭:明明是朕放過你,你謝她做什麼!
十里在房內唯一一把椅子上坐下,「皇上,你找我何事?」
也許是這兩天被十里氣的不行,忍耐限度都提高了不少,對於十里搶他椅子坐的是行為竟然感覺不到任何生氣,甚至有點覺得理所當然。
回去得讓太醫看看,他可不想當昭國史上在位最短的皇帝。
「你昨晚最後一句話是什麼意思?」
「昨晚?什麼最後一句話?我昨天晚上一直待在房間里啊,並沒有見過皇上,更沒有對和你說過話,皇上你是不是幻聽了?」
「別跟朕裝傻充愣,若不是看在山將軍的面子上,就憑你的所作所為,你現在早已人頭落地!」
十里沒有半點慌張,真誠的問道:「皇上,我現在是不是應該配合你演出,表現出一副惶恐、害怕、不安,然後大聲求饒?」
「你!」
就在皇帝忍無可忍的時候,十里忽然正經起來,「行了,我也不逗你。天下盟成立已久,裡邊的人都是江湖上的高手,飛檐走壁不在話下。即便神兵,也不一定斗得過他們。我跟他們盟主動過手,打平。以我當時的武力值,在渡玉城的的戰場上對達子,能以一敵三百。天下盟中,成員就我所知的就有兩百人,更不要說隱藏在暗處的人。你還記得我待在京都的那一年間發生過的那場山匪劫人案嗎?就是他們乾的。他們能潛入個侯府王府,甚至是皇宮,將一個大活人擄走,而不驚動任何人,你應該知道這是何等實力。」
安君庭眉頭皺了起來,如果這一股勢力要統一天下的話,那確實是很除掉,「你說你在其中擔任右護法是什麼意思?」
「當時我不是救人嗎?然後我跟他們盟主打了一場,沒想到他們盟主是個神經病,我跟他打平后,死活要我加入他們,跟著他們一統天下。」
「於是你就答應了?」
「不然呢?我當時只是一個弱女子,面對眾多高手,手無寸鐵,想要救人只能打入敵人內部。」
「那為何不早說?」
十里淡定吐出兩字,「忘了。」
「呵。」安君庭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了,深呼吸,深呼吸。
「我就說這麼多,天下盟你想怎麼對付,那是你的事,千萬不要再來找我了,我對這個沒興趣。我還有約,先走了。」十里往外走了兩步又返回來,「對了,你有沒有跟翰林院……」
正在此時,孫大人進來,手裡還拿著一本比尋常書薄上一倍不止的書。
孫大人看見十里,驚訝了一下,「沈姑娘?」
「孫大人。」十里回了一聲,算是打過招呼。
「真如那句女大十八變,三年輕的小丫頭也出落得亭亭玉立了,可惜長亭不在。近來可好?」
「勞煩大人關心,甚好。」
安君庭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聽到他們兩個的談話,心裡竟然隱隱生出一股不平衡以及委屈,為什麼他們兩個跟對方交流之時,就能以禮相待,面對他不是嫌棄就是揭短,他是皇帝啊!
孫大人這才轉向皇帝,將手上的書攤開給他看,十里這才發現這書,原來是一張圖摺疊而成。
「皇上,微臣記得宮中有一幅金昺國輿圖,這圖冊有些模糊了,微臣想借圖一觀,將圖冊補齊。」
圖冊不是別的,正是列國地圖,十里要去翰林院尋找的東西,沒想到如今送到眼前了。
當即讓白燁掃描下來,有些地方雖然糊了,但系統有可以還原,完全不成問題,最大的問題可能就是她看不懂這張地圖。
不過有周中舉在,她倒不是很擔心。
等兩人聊完之後,皇帝問十里,「你剛剛想說什麼?」
十里微微一笑,「沒事了,我先走了。」
繁星茶館。
還是兩年前的裝修,期間有人來鬧過事,不過都被戚奇山和他那群留在京都的公子哥解決了,柳家也沒少幫襯。
當時只是想賺點零花錢,現在情況不一樣,繁星茶館該要辦起來了,發展科技需要大量的金錢去支撐,要不去劫國庫算了。
「小姐,人來了。」
十里將倒扣在桌上的茶杯擺好,提起茶壺將其滿上,來人身材凹凸有致,面若桃李,一身華服,雍容華貴。
「汐貴妃,請坐。不知約我於此見面,有何事相說?」
李雨汐提著裙擺輕輕坐在凳子上,「十里姑娘,幾年不見,風采依舊。」
十里點頭認同,「自然。」
李雨汐忽然哽住,不知道說什麼好,最後笑道:「十里姑娘變得幽默風趣了。」
「不,我說的認真的,我風采確實依舊,倒是你,身上少了那一股韌勁。」
李雨汐一頓,「人嘛,都是會變的。對了,不吃十里姑娘昨夜,夜闖皇宮所為何事?」
十里將杯子放下,笑著搖了搖頭,「其實你不必對我有敵意,我跟你的皇帝哥哥事件可沒有什麼聯繫。講句實話,我看不上他。當然,如果是為了昨天我打擾到你們好事而惱我的話,那之前的就當我沒說。」
李雨汐看她面容真誠,不似作假,放下心來,這才有空回味她說的后一句話是什麼意思,頓時雙頰緋紅,「女子怎可將此種事掛在嘴邊,羞死人了。」
聲音羞怯嬌滴,就像是一根羽毛在心頭饒痒痒。
想起以前見過的那個鋒芒內斂,不屈不折的李雨汐,十里沉默片刻,倒了一杯茶給她。
李雨汐道了一聲謝,接過,但並沒有喝,「對了,十里姑娘,你還沒告訴我你昨夜去皇宮做什麼呢?」
愛情啊!十里嘆了口氣,暗道:給姑娘一個安心吧。
「皇帝想要神兵的製造方法,我去送圖紙。」
「如此啊。」李雨汐笑了笑,「十里姑娘不要介意,我只是害怕,若是其他姑娘我還有一爭之力,但若是皇上喜歡你,我是真的毫無辦法。」
十里再一次感嘆,愛情啊!
「生物崇拜強者,是他們的天性,這種蔥崇拜會使得他們去追尋那個強者的腳步,這不是愛。你能陪伴他一生,而我不過是你們生命中一個過客,遲早會離開。而且,我並不覺得你口中的皇帝會喜歡我,恐懼和厭惡倒是有可能。」
「十里姑娘是個懂得大道理的人。」李雨汐這才啜了一口茶,「不知柳公子怎麼樣了?」
十里看向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以及醉仙樓二樓廂房的一扇窗口,道:「不知,我過段時間去尋他。」
李雨汐見她盯著外頭,順著她的視線望去,沒看見有什麼異常,收回視線,「真是世事無常,你失蹤了,他去尋你,現在你回來了,他反倒是失蹤了。我記得你們當時的婚期是定在你失蹤后一年的臘月,若是沒發生那檔子事,你們先在指不定娃娃都生出來了。」
十里只是微笑,並沒有給予回應。
李雨汐也沒想要什麼答案,轉問道:「當年你在鳳棲山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兩年也不傳一個消息回來?」
遇到熟人,必會問這個問題,十里早有準備,從懷中掏出一本書遞給她。
李雨汐不解其意,疑惑的將書接過,看著封面上的字逐字逐句念出來,「論一代強者十里是如何在一個破山頭失蹤及失蹤后發生的那些事。」
看完后,李雨汐懵逼的看著十里。
十里點點頭,「是的,就是書上寫得那樣,自從我回來之後,總有人問我這個問題,我每次都要解釋一遍,所以,我就把自己的經歷編造成一本書。」
李雨汐一時語塞,「十里姑娘的經歷……真是……奇異。」
風棲上突然出現五六個偽裝成樵夫的刺客,用藥迷暈她之後,將她綁走,賣到一艘船上,這個她相信。船遇到海嘯,被打翻,她被海浪衝到一個孤島上獨自生活了兩年,她也信。但是,最後自己造了一艘簡陋的木筏漂洋過海找到了回家的路,你讓她怎麼相信?
「回想起飄蕩在海上的那些日子,真的不堪回首。」
「一切都過去了。」李雨汐不知道說什麼,只能選擇相信。
十里送走李雨汐,再度看了一眼對面,將窗子關上,來得真快。
西南王看著李雨汐離開才從醉仙樓下來,踏入繁星茶館,十里狀似湊巧離開,目不斜視與他擦肩而過。
她醒來身邊自只有一個阿閩,之前也沒有見過西南王,她應該是不認識他的。
「沈十里小姐。」西南王並不打算跟她裝陌生,那兩件神兵他早有所耳聞,眼熱得很,若是能得到手,他何愁這天下不屬於他。
十里停住腳側身看他,「何事?」
「沈小姐,我是雨瑤的父親,西南王,雨瑤在京都時與你發生過不少衝撞,她性格頑劣,今日務必給我一個面子,讓我替我女兒向你好好賠罪。」
「臉丑,不想給。」十里轉身就走,不留半點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