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西南王其實對十里存有疑心,畢竟當初能從格爾丹草原的藤狼部落逃出來,就不是一個普通的女子。
當初十里逃走後,西南王派人馬去搜查,最終得出阿閩帶十里上京都找他時,遇到了藤狼部落的人,阿閩死了,十里被他們劫走。至於她是怎麼逃出來最後在松漠出現,還有待查證。
安君庭知道十里在西南王那裡敲詐了一筆之後無語良久,西南王這個老傢伙這麼好騙的嗎?
雖然他很不想見十里,但是對這個事實在是好奇得很,萬般不情願之下宣她進宮覲見。
太監去宣旨的時候人不在,筱青按照十里交代他的回話,說她最近要努力將神兵製造出來,容不得他人打擾,有任何事,等七日後再說。
七日後皇城都破了,那他還找她幹嘛!但是為了不打草驚蛇,他又不能強硬將人拽進皇宮。
皇帝氣得摔了一個杯子,將太監宮女們嚇得冷汗連連,無奈之下,只得吩咐隱藏在暗處的大內高手們去找。
直到夜深之時,得到的還是沒有找到人的消息。
這一次安君庭摔了一套茶具,全都是用白玉鑲上純金花紋做的。
這得值多少錢,十里看了一陣心疼,「你不要給我。」
安君庭一轉身便看到十里皺著眉頭站在那,脫口出,「你怎麼又來了?」
「不是你找我來的嗎?」
安君庭沉默一瞬,「好好的宮門不走,為什麼非要翻牆?」
「規矩太多,時間太長,總之就是不願意走。」
「我的侍衛又被你弄暈了。」安君庭肯定道。
「沒有,你別亂說,我是那種人嗎?」
「你不是人。」安君庭反駁。
十里嘴角揚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看得他打心底發毛。
「他們自己暈過去的,這次是真的,不信你問問他們。」十里撿了一塊碎片,朝皇帝後上方砸去,一個身穿綉著不知鳥花紋的暗紅色衣服的人砸下來。
十里走過去踢了他一腳,「喂,起來跟你主子說清楚是你們自己暈過去的,跟我沒有半點關係。」
暗衛死撐著不起來,皇帝呵了一聲。
十裡面色一沉,抬腳將人又踢了回去,皇帝看得心驚膽戰,連後退兩步,暗衛緊閉著嘴避免自己發出聲來。
「行了,不跟你聊廢話,你找我到底什麼事?」
心情不好,周身的氣勢無意間就散發出來了,雖然只是泄露了一些,但還是讓安君庭有種面對他父皇的感覺。
清了一聲嗓,掩飾自己的尷尬,安君庭才道:「昨天你跟西南王的交易……」
還沒說完,十里直接死亡視線盯著他,「怎麼,你想搶我銀子?」
十里想起了不好的回憶,當初上一任皇帝搶走了她辛辛苦苦坑來的銀子,她還沒搶回來皇帝就死了,現在這個皇帝要是敢點頭,她立馬去搶國庫。
安君庭也許是感覺到了危險,之前起的那點心思全都沒了,連搖頭,「沒有,朕還看不上你那麼點金銀。」
十里眯了眯眼,「你有很多金子?」
安君庭渾身一個顫慄,「沒有!我沒錢!國庫也是空的!」
「哦。」十里明顯的失望。
安君庭連忙轉移話題,「七日後你打算怎麼辦?你準備交什麼給西南王?」
十里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那是你的事,問我做什麼?我又沒有東西交給他。」
「可是他是跟你交易的,你也答應了。」
「但我是奉你的命令去的,你忘了我特意來問過你西南王拿兩萬兩上我家我該怎麼辦。我在前方衝鋒陷陣幫你打天下,這種後方管理人員的事不應該是你這個天下之主來嗎?不然我要你這個天下之主有何用?」
「我……」
「行了,既然沒什麼事我就走了,你放心,以後我不會再突然出現,對了,你接下來七天抽空去我府上,裝作我還在,最好讓你的侍衛守著防止西南王的人去查探。」
安君庭聽出了不對勁,「那你去哪?」
「端了西南王的老巢。」
安葉暄和安明庭他們聽到十里和西南王做了交易,急得不行,三番兩次上門,但都被拒之門外。
這麼大的動靜,皇帝不可能裝聾作啞,於是先借著這個由頭去了定北候府。
聽說皇帝出來時面帶憤怒,出來后立刻讓皇城衛將定北候府團團圍住不許任何一隻蒼蠅飛出來,又說定北侯府豢養毒蛇猛獸,危險至極,任何人不得靠近。
安明庭雖然明白他這個皇兄的尿性,知道其中肯定另有隱情,但你也有些擔心,是不是他們沒有將製作方法問出來於是就自己強硬出手。
皇帝讓兩人去向十里問製作方法,兩人躲躲閃閃,畏畏縮縮,不敢與十里正面對上,看得皇帝氣憤不已,實在是有失皇家威嚴。
於是,拿到設計圖之後,也沒有告訴他們,就是想看看他們什麼時候能像他一樣硬氣。
安葉暄沒有想那麼多,看見皇城衛將定北侯府圍起來,立刻進宮求見皇帝。
皇帝聽著他哭慘哭了一刻鐘,然後誇十里誇了半個時辰,最後為十里解釋求情了一個時辰。
期間,見安葉暄說得口渴,他向他遞過去一杯茶。
安葉暄道了一聲謝,又繼續滔滔不絕。
皇帝一遍聽著他嚎,一遍批摺子,安葉暄說完的時候他還沒反應過來,隔了一會兒才發現耳邊的聲音沒了,抬眼看去,對上安葉暄可憐巴巴的眼神,放下筆道:「她和西南王勾結準備某我們安家的天下,契約書信都可以作證,你要我如何放過她?」
等安葉暄慘然離去后,皇帝在御書房笑得跟個傻子一樣。
安明庭過來,他又興緻勃勃的跟他分享,然後又笑成了傻子。
分享之時自然也跟他說明白情況,安明庭嘆了一口氣,道:「可憐最是世間痴情郎,葉暄這份心,怕是要如同那陷入泥土的枯葉,永無見天之日。」
皇帝良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不敢置通道:「葉暄喜歡沈十里!」
安明庭點點頭。
皇帝沉默片刻,決定為兄弟強硬一回,「朕給他們兩個賜婚。」
「十里姑娘有婚約在身,男方是柳長亭。」
國庫里的銀子大半來源於柳家,皇帝面色變得難看極了。
一個惹不起,一個不能惹,「挑個好時候,讓皇叔給葉暄選妃吧。」
定北侯府被圍,最著急的其實是西南王,幾次三番派人去打探,但無一例外都被發現了,主要歸功於十里在府中安裝的報警器,不然憑皇帝那幾個人還真有點懸。
無法,再著急也只能耐心等。
距離約定的日子已經過去一月之久,西南王也不在顧什麼會不會被懷疑,直接進言說:「沈瀚之女沈十里是功臣,造神兵退夷軍,沈瀚現如今還駐守松漠,皇上您這樣做實在是令臣等寒心!」
皇帝果不其然拒絕了,西南王遺憾的同時,又鬆了口氣。
不放也罷,正好他可以借著這個名頭給皇帝安上一個陷害良臣的暴君的頭銜,然後就此起兵。
萬事俱備,自欠一個理由。
當初那首童謠也是他讓人放出去的,當全城的人認為十里是個妖怪時,他向皇帝進言將這個妖怪抓起,處以火刑。
沈十里剛剛打勝仗回來,沈瀚還在松漠,皇帝肯定會拒絕,他正好可以借著清君側的名頭起兵造反。
沒想到對方竟然答應將神兵製造方法賣給他,這事就不了了之,沒想到最後成了這樣,也算是無心插柳柳成秧。
雖然過程是反的,但結果一樣,昭國也是時候換個主人了。
命令已下,軍隊也行至京都一里地外,皇城忽然傳來皇帝釋放十里,並將十里封為親王的消息。
松漠的人將照明系統送到了京都,皇帝所處的那座宮殿到了夜晚,燈火通明,恍若晝日,無一處黑暗,侍衛明晃晃的出現在眾人眼中,無處藏身。
三日之後,整個皇宮即便是夜晚也再無黑暗之處。
安君庭看著刺眼的燈光,心頭甚喜,一時激動,就將十里封了為親王,封號光明。
在京都大力推行電燈的時候,渡玉城這座最先改革的城池早已經用上了熱水器,並向其他城池推廣。
賀副官喝了一口從水管里接出來的熱水,舒了口氣,「有了這電,邊疆戰士的日子不知好熬多少,今年春天過去,城中也沒發生過因凍而死的人,多虧了小侄女,真是個有大本事的人。將軍,侄女這身本事都是在哪學的?」
隨著十里能力的嶄露,沈瀚的擔憂也越甚,但不曾表露出來,只是埋在心底,聽言只是笑道:「她從他師父那學的。」
「如此高人,為何不曾聽過,有此種本事,早應該名揚天下才對。」
沈瀚解釋道:「她師父據說是個世外高人,隱居山野,不願入世,阿拾有幸入了他青眼。」
這話說是回答賀副官的疑問,更像是說服自己。
他的女兒,他知道,即便是他不曾時常陪伴在她身邊,但根底如何他知道,那個師父他從未見過,即便是有,這些本事也不是她能學得來的,還有那一身功夫。
若是世間真有那那麼一個師父,可以在短時間內將一個懵懂無知的稚童教得慧於常人,大概也就只有神仙了,也許還有妖怪。
那些想都想象不出來的東西,現如今都出自一人之手,而她身後又並無人教導,也不曾生而知之,大概真的是妖怪吧。
他不是沒有想過,也許這些東西是十里失蹤那兩年學來的,畢竟以前從未展露過,但是十里回來時就說過他被西南王關在葛祿兩年,期間一直昏迷。他也派人順著這個方向去查了,事實確實如此,他連騙都騙不了自己。
可是,她要不是他女兒,又是誰?
沈瀚試著去回憶以前他女兒的模樣、性子、行為說話方式,但腦海中浮現的都與現在的十里相差無大。
最後,所有的糾結都化作一聲嘆息,不管是誰,妖怪也好,神仙也罷,都是他女兒。
賀副官聽完他的話,笑起來,捶了捶他胸口,「還是沈兄你有福氣,生了這麼個好女兒,要不你讓她認我作乾爹?」
沈瀚瞬間將臉板了起來,將啃了一半的果子扔向他,「做你的白日夢,她親爹還沒死,要什麼乾爹!」
一陣笑鬧后,沈瀚開始擔憂起十里在葛祿如何,「也不知阿拾怎麼樣了?」
賀副官沒看過定北侯府的來信,以為十里如今還在京都,加上之前傳來信息說十里被封親王,打趣道:「侄女現在是王爺,自然在安置新賜的府邸,沈兄,你可要加油,如今侄女的爵位都比你高了,這可是古往今來第一個女親王!光明王,這名字一聽就很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