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曖昧不明的的關係
那天晚上,春序抱著孫藝冉哭了很久才被孫藝冉送回家。
這是春序第一次失戀,這場失戀的後遺症也遠遠比想象中更要嚴重。
聽到傷心的歌曲時,看到有關於愛而不得的書時,在街上走遇到情侶時,別人在她面前提起南樹時……都是春序情緒爆發的時候。很多年後,再回憶起這一段時間,春序能想到的只有自己每天腫得像核桃一樣的眼睛。
最難過的是,雖然春序一個人已經難過的要死了,還是不忍心告訴王女士,以免影響南樹的家教兼職。孫藝冉曾經問春序為什麼不換一個家教,春序只能苦笑著說:「因為一開始就是我先動的心啊,現在在把這份喜歡強加到他的身上,對他不公平。」
所以這種煎熬只有自己獨自消化,甚至連柳柳,春序都沒有告訴,只能偶爾跟孫藝冉傾訴一下。但大多數時間,即使面對經常來家裡的南樹也無法表現出來,並且從那以後,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明顯變得尷尬很多,連基本的互動都變得很少。
春序在心裡暗暗下定決心,這段感情是自己拿起來的,也一定能夠自己放下。
等到寒假過了不多不少剛剛好三分之二的時候,所有人都迎來了新的一年。路邊光禿禿的樹杈上不知道何時掛滿了大紅色的燈籠,街邊也多了不少寫對聯的地攤,商場里也為了新年的到來推出了各式各樣的營銷活動,不知不覺的,年味就越來越濃重了。
王女士也因為這一年一度的節日而陷進了商家們的「狩獵場」里無法抽身。春序每天看她進進出出的往家裡添置年貨,實在理解不了她興奮的點在哪裡,知道看進了儲物室里滿滿當當,堆積如山的年貨。
「天吶!母上大人,你買這麼多東西,我們別說一個除夕,就是三個除夕四個除夕也吃不完用不完呀!」春序目瞪口呆說。
王女士正在窄小的儲物室里,為新買的兩桶花生油該放在哪裡而感到頭疼。「你傻呀,過年你不走親戚呀,我們家這麼多親戚,不多買的點,還不知道夠不夠呢!」王女士拎起一桶油,使勁兒踮了踮腳,把它放在好幾箱摞起來的八寶粥上,然後伸手調整了位置,滿意的拍拍手上的灰塵。
要說除夕,讓人聯想到的不僅僅是大紅的燈籠,滿桌的美味佳肴,不用上學的假期,滿天的煙火這種美好的事物,還有出門走親戚的恐懼。
從小到大,春序都覺得走親戚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只要一起到「走親戚」三個字,春序腦子裡就會浮現出自己那一群平時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都盯著自己問這問那時的可怕面孔。
「天吶!又到了走親戚的時候了呀!母上大人,我不能不去嘛?那些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我都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太尷尬了!」春序鬱悶的撓撓頭,可憐巴巴的看著王女士,試圖用撒嬌來解決問題。
「那當然不行。都是平時疏於聯繫的親戚,要是過年都不去送年,那不就散了嘛!再說,去拜年是禮數,怎麼能不去呢?……」王女士又開始一番教育,嚇得春序趕緊「屈服」。
王女士這嘮叨神功也是日漸強大了,以前最多只能嘮叨十分鐘,現在半個小時都算髮揮失常了。春序感覺,兩個人相處的模式都快不像母女了,現在反而更像唐三藏和孫悟空了!
從除夕的前三天開始,春序就開始跟著爸媽東奔西跑的走親戚,一直到除夕才算是走完了一半兒。好在除夕的這一天不用走親戚,才給春序一口喘氣的機會。
「你都不知道,我的那些親戚一個個的,看著我就像惡狼撲食一樣,如狼似虎的樣子可怕的很……一上來就是考的怎麼樣呀?能考個什麼大學呀?問的我冷汗直冒……」春序癱在沙發上,一邊等王女士和楊父的美味佳肴出國去,一遍打電話跟孫藝冉吐槽自己這幾天的魔鬼遭遇。
電話那頭,孫藝冉被春序可愛到了,忍不住哈哈大笑。「好啦!過了除夕我也是,要繼續走親戚呢!但是除夕還是要好好過的。晚上中心廣場上有煙花會,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呀!」孫藝冉安慰春序說。
「煙花會?好呀好呀,正好我吃完了團圓飯也沒有什麼事兒,我們去中心廣場一起跨年去!」一聽到有煙花會,春序的興趣就立馬被提了上來,更何況自己家離中心廣場也非常近,一會兒就可以過去了,隨意答應的倒是非常爽快。
柳柳的爸媽前幾天出差回來了,所以柳柳前幾天就跟著爸媽回到了老家看望爺爺奶奶。沒有柳柳在一旁嘰嘰喳喳的吵個不停,春序都覺得不適應了。想著想著,春序就給柳柳打了個電話過去。
另一頭柳柳似乎正在外面玩兒,電話里的聲音嘈雜的很。
「楊春序,是不是我幾天不在,你想我了?」春序聽見柳柳在電話那頭想要儘力壓制住周圍的噪音,所以用超級大的聲音喊道。
要是放平常,春序肯定會斬釘截鐵的否認,然後再毫不猶豫的丟給她一個大大的白眼。但是柳柳走的這幾天,春序不知道為什麼,確實比起以往的每一次分別都更想念她。也許是因為平日里抬頭不見低頭見,所以更感覺這次分別的時間長,又或許是因為自己和南樹的關係惡化,導致自己的情緒不穩定,需要朋友的陪伴……鬼使神差的,春序就沒有否認:「嗯!想死你了,你可要快點回來呀!」
柳柳聽著春序的沒有否認,也十分意外。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柳柳敏感的感覺到春序情緒似乎不太高漲,但自己不在家哦,也,有些無能為力。
兩人就這樣喊著說了幾句話以後,感覺各自的嗓子像是要冒煙了一樣,只能約好等柳柳到了安靜的環境里在通話。掛電話之前,春序好像懵懵懂懂之間聽見柳柳要送自己新年禮物,只是他說這話的時候剛好電話那頭有一個不友好的超大聲噪音給蓋下去了。等春序好不容易聽懂了幾個關鍵詞,想要詢問的時候,對面已經掛斷了。
雖然沒有聽清楚柳柳的話,但是完全沒關係,因為沒過多久,春序就見到了那個特別的禮物。那個禮物,居然是個人!
春序驚慌失措的看著門口站著的南樹,不知道該張口說些什麼。最後倒是平日里寡言少語的南樹點開的口。
「是柳柳讓我來的。」南樹看春序用一雙人畜無害的大眼睛看著自己,幾乎是把「吃驚」這兩個字寫在了臉上。
雖然說南樹表明心意之後,兩個人也不可避免的見過幾次面,但都是在南樹有輔導課的時間,其他時間一概沒有額外的有過接觸。很顯然,在除夕這一天,是沒有人還想要學習的。所以在看到南樹站在自家門口的時候,春序還是不自覺的緊張了。
把南樹迎進家門之後,還好有王女士和楊父「車軲轆」一般反反覆復的提問,無意中幫春序拖住了南樹。
柳柳到底在搞寫什麼?春序趕忙跑到自己的房間關上門給柳柳打電話,只是不巧的是,電話那頭一直都沒有人接。
不得不說,自從春序決心放棄南樹的時候開始,她就越來越害怕兩個人單獨在一起,面對面聽對方說話。然而自己也並沒有告訴柳柳自己失戀這件事情,所以她不知情倒也是情有可原。
正當春序坐在自己的房間里不敢出門時,房門被敲響了。春序理所當然的以為敲門的人會是楊父或者王女士,便說了請進。原本還在納悶,什麼時候王女士和楊父也學會了敲門的春序這下徹底蒙圈了,進門的人哪是王女士和楊父,分明就是南樹!
春序是個臉上藏不住事情的人,看見南樹的那一刻,屁股就像裝了彈簧一樣從板凳上猛地彈起來,臉上的五官全部都在詮釋兩個字——局促。
春序覺得南樹最不可理喻的地方,就是明明明確表態了不喜歡自己,卻還是什麼都不受影響,永遠雲淡風輕,永遠泰然自若。以前的春序覺得那是一個很特別的優點,現在卻完全顛覆了自己以前的觀點。
春序鼓起勇氣,先開口。「柳柳讓你來,是有什麼理由,有什麼目的嗎?」春序問。
沒想到南樹也是一頭霧水:「我不知道,她說讓我來,說你有話要對我說。」一邊說著,眼睛里還閃爍著誠實的光芒,讓人不忍心去質疑他。
這樣的清形,是兩個人都沒有預料到的。況且柳柳的電話也打不通,現在也確實沒有辦法驗證柳柳到底在想什麼。
「那你為什麼會來我房間呢?」春序比起柳柳那個與眾不同的腦迴路,反而更好奇這個問題。
畢竟誰都沒有想到,兩個曾經互相靠近的人,走著走著,也走進這樣曖昧不明的關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