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君臨天下
原本還在阻止他們前行的士兵此時已然有了潰散的趨勢,幾萬人的軍隊在這十幾個人面前竟然畏懼了,不,應該說他們面對的是惡鬼,是死神,沒有人能在他們的利刃下存活,就像沒有人會逃過死神的鐮刀。栗落領了命令阻止他們,卻也不是特別的「盡心」,或許他不敢儘力阻止燕然,他怕。他怕即使攔下或者殺死這幾個惡鬼,他自己的士兵也會死亡慘重,他怕,在此之後,他不確定覆滅了燕是否戰爭就會結束,他要保存實力。
死士便是他們白家的一隻殺手團,沒有一個人知道死士倒地有多少人,也沒有人知道竟然在白雲客之外,白星辰手中也有他們一部分人員,而且還算得上死士里的精銳部分。
「死士」就像一群殺人的機器,精準的把利刃插進每一個阻攔者的要害里,絕不多做任何動作,一行人毫無阻攔的出了京城城門。城門外是十幾匹駿馬,好像是人事先準備好的,此時雖然沒人傷的到他們,卻也是不及多想就上馬疾走,畢竟他們不是機器,他們總會有揮不動刀劍的一刻。
而現在,栗落被命令去追擊那隻群鬼魅般的突圍者,是穎王想讓白星辰死,還是想讓黑甲死呢?栗落在馬上思忖著。
「這怎麼會有馬?」栗落幾乎是吼著,沒有人見過他如此憤怒,哪怕那次被刺殺他都是平靜的。
「屬下,不。不知。」
「追,」栗落說著翻身上馬,「快追。」
……
栗落率領黑甲沿著突圍者突圍的方向一路追去,他一會兒命令黑甲全力追擊,一會兒又命令黑甲下馬追擊,一直與白星辰的軍隊保持著相當的距離。他要為黑甲負責,他不想黑甲追上白星辰,因為只有白星辰還活著,他才不會成為穎王的憂慮。
栗落遠遠地追出了近百里,白星辰的突圍部隊便停住了,或許白星辰已經知道了栗落此時所想的,他靜靜的在路旁等著栗落靠近,就如同等待一個多年未見得故人。
「公子往哪走?」
「往北。」
沒有過多的話語,白星辰帶著月葬往北疾行著。而栗落也是緊追不捨,他來不及想是誰在城門口留的馬匹,此時的能做的或許只有這麼追著。
「吁……」在逃出雁雲城后白星辰突然勒緊了韁繩停了下來。
「公子。」死士也紛紛停下。
「栗落,」白星辰喊著,「夢澤城主栗落。」
「駙馬,」栗落一時改不過口來,「白星辰,你此時還要逃嗎?」
「逃?這些都不重要。」白星辰意味深長的看著栗落
「不重要?」
「對,已經不重要了。」
「那什麼重要?」
「你回去吧,不然穎王一樣會殺你。」
「殺我?你活著,他想殺掉的只會是你吧。」
「不,他想殺掉的不只是我,他想殺掉的是所有可以稱得上『隱患』這個詞的人,」白星辰望向來時的方向——那邊是燕王宮了,「而,現在最大的威脅,你感覺是我嗎?不,是你,是你的黑甲軍,穎王並沒有指望你會殺我,只要你離開一會兒就夠了。」
「你是否還要追下去,你是否覺得追我比留在雁雲城更有意義,」白星辰下馬,「追一個亡國駙馬,還是見證新的王國,那個更重要,城主想必是知道的吧。」
「……」栗落沉吟著,他當然知道那個更重要,可是他要怎麼去復命。
「這個給你。」說著白星辰從懷拿出一個盒子。「你回去吧。」
栗落看了一眼盒子里的東西,趕緊收好,調轉馬頭便往雁雲城疾行,馬鞭在山間抽出一個個響亮的迴響。
「啊,啊,啊。東夏就這麼亡了。」白星辰嘶啞的喊著,近百里的逃竄已經令他毫無力氣了,「為什麼不讓我留下,為什麼要我在王國時逃走,為什麼?」
有時候,獨自存活會是一件很令人難過的事情京城破那天,小皇帝選擇了讓白星辰離開,但是驕傲如他,國破山河在的駙馬他做不來,皇上命卻是不可違的,他在不是那個可以以下犯上的少年了,他望著極北的地方慢慢的被回憶淹沒著。
「皇上。」
「你怎麼在這?京城城破了?」小皇帝望著太子然,「既然城破了,你就走吧。」
「走?為什麼要走,江山是我們的,該走的是他們吧。」白星辰壓不住心裡的憤怒,已經忘記了皇族的禮節。
「我們的?」小皇帝死死的盯著太子看,「對,江山是我們的。」
「那我為什麼要走?」白星辰並不迴避小皇帝的目光,「就這麼把江山送人嗎,我做不到。」
「你走吧,離開這裡,帶著你的死士,」小皇帝頓了頓,目光看向遠方,「他們會保護你的安全的。」
小皇帝揮著衣袖示意白星辰快點離開,「我知道你不甘心,走吧,你會明白的。只有你才能拖住穎王跟栗落,至於你才能有機會去翰古國。」
「這麼對你說話?您還想我唯唯諾諾的附和嗎,我已經忍受不了了,我再也忍受不了眼睜睜的看著你把東夏的土地拱手送給蠻人了。」然獨自把玩著手裡的短劍。
「拱手送人?你以為我願意,你以為東夏現在是什麼?還是那隻猛虎嗎,那隻所向披靡,食肉啖骨的猛虎嗎?」
「您真的累了,累得已經有太多的顧慮了。」
「你去吧。天亮前,就動身離開東夏國都吧。「小皇帝平靜的說著,就像剛才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離開,您這是把我發配了?去往哪裡。「白星辰根本不能相信自己還能活著。
「去翰古國吧,帶著你的白家死士。「
翰古國,燕國那個最北的鄰國,幾乎每天都在跟蠻族發生著衝突。
白星辰雖然心有不滿,還是來看他的洛貴妃了,確切一點說是小皇帝母親的雕像。
諾大的永夜宮殿里沒有一個人,連一個宮女都沒有,這裡是燕王宮的禁地,燕王宮裡最沒有生氣的地方。永夜宮裡有的只有雕像,一尊尊的雕像,每個雕像里都有一個人,就像小皇帝的母親一樣長眠於此,冰冷的看著每一個前來探望的人。當然,也不會有什麼人來,畢竟這裡是比冷宮更加令人恐懼的永夜宮啊。
永夜宮裡只有黑夜,沒有陽光可以穿透他沉重的圍牆,這裡是被上蒼摒棄之地,連任何的植物都無法存活。殿殿里坐落著的雕像都曾是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就因了種種大的或者小的原因,被永遠的封存在這裡。然的母親在稍稍靠里的地方,他慢步穿過雕塑林。
說起小皇帝的母親,我們不僅想起那個蹁躚的女子,那個來自東夏國最北端的女子——對,她來自洛家,那個與蠻族接壤的城池。
處死洛貴妃那天,燕王命令小皇帝去看,他知道那很殘忍,但是總要有人銘記這些吧。
小皇帝記得看著自己的母親去死的場景,他恨長孫太妃,他恨穎王。
洛貴妃坐在座椅上上,鼻子里被插上竹管,濃稠的石膏在她頭上傾倒下來,慢慢的凝成了一塊。雕刻師們開始了工作,他們精細的筆刀下卿晗的面貌浮現出來,就跟真人無異。
竹管終於被抽出了,雕刻師小心翼翼的把那兩個小孔給堵上了,死亡終於要降臨了。
或許現在的翰古國已經不能算作一國家了,幾年前蠻族的屠掠已經令他千瘡百孔了。
百星辰來到翰古國時,城碑碣上的「翰古國」已經被「君臨」所取代了,全城的官兵都期待著他的到來——王沒有忘記我們啊,現在白家後人來了,誰還會說翰古國你邊境是東夏國遺落的角落。
沒有人會知道然來的真正原因,可能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吧,如果非說會有人知道的話,也只有東夏王瞭然來翰古國,並沒有帶著十二月祭,只帶了月離一個人,其實只要有月離一個人便也足夠了,如果連他也救不了自己,十二人全來也是徒勞了。沒有人會看出月離是冷酷的殺手,他總是笑嘻嘻的,就像一個溫順的小侍從。他前一刻還在沖你笑,而就在下一刻或許你的腦袋已經在他的手裡了。
然漫步在君臨城的街道上,僅穿著平常衣服,他知道唯有這樣才能看得見君臨的真實。但是就算是他多次囑託城主不要派人跟隨,城主的人還是來了,只是不再那麼的光明正大,而是選擇躲在暗處——或許,他真的怕我出什麼事吧,然心裡這麼想著,看來君臨真沒有表面里這麼太平呢。
月離在白星辰的身後亦步亦趨的傻傻的簡直就是個僕人無二了,暗處的保護者暗自叫苦,然王子這是打算一直轉下去了。沒人會去看這麼平常的主僕倆,當然驕橫的馬隊就更不會去給他們讓路了。
就在黑甲的騎兵的寬刃就要劃到正在路中央買梨子的然時,四處里幾道人影飛出,各種兵器已經夾在了黑甲騎兵的脖子上。雙方劍拔駑張,沒有人會料想到會有人敢攔下騎兵的路。
「公子沒事吧。」月離還是那副笑嘻嘻的表情。
「恩,只是不知驚擾了哪位達人,」然說著朝栗落望去。
「大膽,栗落大人的黑甲騎兵都敢攔。」一個騎兵喝道。
「這,這……」保護者本就不敢出面阻攔,只是見到王子有生命危險才被迫衝出來的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了。
「栗落大人啊,手下多有得罪,望大人見諒。」然打著圓場。
「恕罪?黑甲軍刃下豈有苟活者。」為首的騎兵不依不饒。
「是么?」話音未落,騎兵身上便多了一柄短刃,它緊緊地釘進了騎兵的胸膛里,令他再也說不出傲慢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