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大哥,你這也太黑了吧?就這點路,你要300塊!」賀天凡還在和司機爭執著。
「***,做人可要厚道,我們可是提前商量好的哦。」
「誰和你提前商量好的?」面對著這個老奸巨猾的計程車司機,賀天凡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你自己說的呀***,錢不是問題。怎麼現在想反悔嗎?」
「你可不要讓我喊人。」說完話,司機大哥把袖子管上一路,露出了一條紋身的花臂。
「我操,還有這種操作!」賀天凡心裡罵著髒話,這可怎麼斗?
自古道強龍不壓地頭蛇,今天就當是買個教訓吧。付了錢,賀天凡走進海灘酒吧,到吧台點了一杯雞尾酒,一飲而盡。
酒吧的外小包間,是用玻璃圍成的小隔間,夜晚氣溫下降,更多的人選擇在小包間里,那樣就能夠抵擋微涼的海風。
到小包間要另出100的包間費,賀天凡詢問過後放棄了換地方的想法,決定繼續坐在吧台前面守株待兔。
酒吧的廁所里,不勝酒力的徐浩已經吐得面目全非。廁所里裝了暖風空調,體力不支的徐浩,竟然抱著馬桶睡著了。
賀天凡坐在吧台時,調酒師頻頻向他推薦酒吧的新品。賀天凡只好又付錢買了一杯,既然認定了能在這找到徐浩,那就坐著邊喝邊等。
一杯又一杯下肚早已是不勝酒力,詢問了服務員一番后,賀天凡徑直走向廁所。
解決完生理需求的賀天凡正要離開時,一眼瞥見了最裡面的小便池旁好像趴著一個人,黑色短體恤看著點眼熟,上面還有一隻沙皮狗圖案。
走過去仔細一瞧,才發現,竟然是徐浩這小子。
輕輕的搖了搖徐浩的肩,「醒醒,醒醒,別睡了。」徐浩已經是醉得一塌糊塗,沒有應他。
心想也不能讓徐浩睡廁所呀,於是又不輕不重地拍了幾下徐浩的臉,「醒醒,醒醒,我找你半天了。」聲音不由得也大了幾分。
酒吧的廁所不時有人進來,每個人都會投去奇怪的目光。賀天凡見狀,只好強行抱起徐浩先往外扛,不動還好,這才剛扛上肩,徐浩就哇的一聲吐了出來,一股酒精混雜海鮮的味道澆了賀天凡一身。
此時的徐浩才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當看清楚是賀天凡時,他愣了一下,「賀哥,你怎麼在這?誒,你這吐一身是喝醉了?」
「你還好意思說,這你吐的!你小子,一天天的在幹嘛呢。行了,既然醒了,就自個兒走吧。快點跟上。」說完,也不扶徐浩了,邁開步子轉頭就走了。
「唉,天哥,等會我。」徐浩迷迷糊糊地跟了上去。
另一邊,伊玲再次接到了電話,是他打來的,說已經見過她男友。坐在酒店的沙發上,她感覺腦細胞有些不夠用了,對於剛剛打來的電話,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情況,只能聽出來對方語氣不是太友好。
電話那頭的他雖然陌生,卻給我墊付了十萬元的醫藥費,應該沒有惡意才對,這個人怎麼說也是救了我。
只是他為什麼要救我呢?無緣無故的,還有那張小紙條,究竟是什麼意思?剛才的電話,還有男朋友,又是什麼意思?
電話里還提到了徐浩,難道他誤以為徐浩是我男朋友?
莫非他是在暗中觀察我,而且這人今天說話的語氣非常奇怪,好像有點生氣,酸酸的。
可他在生氣什麼呢,就算徐浩是我男朋友,也跟他沒有關係啊。
伊玲的頭緒一團糟,無論如何,她還是決定今晚十點去酒吧赴約。
整理好了自己的頭髮,補過妝,換了一套合身的衣服,伊玲就出酒店打了輛計程車去海灘酒吧。
司機開得很快,到海灘酒吧的時候剛好九點五十五。而十點鐘,酒吧的狂歡才剛剛開始。吧台周圍沒什麼人,倒是舞池裡音樂聲喧響,DJ還沒有開始打碟,樂隊的鼓點卻很有節奏感,不少男男女女已經在舞池上嗨歌熱舞。
伊玲撥通了電話,「我到了,你在哪?」
電話那頭並沒有說話聲,倒是有和她一樣的音樂聲傳來,很顯然,他也已經在這裡。
尋著聲音,伊玲拿著手機朝吧台走過去,吧台的椅子上坐著一個年輕的男人,正不緊不慢地喝著杯子里的血腥瑪麗。
這種酒的顏色很特別,伏特加、番茄汁、檸檬片、芹菜根混合而制,看上去很像鮮血的顏色,讓人一眼能夠認出來。
年輕男人手邊還有一部接通了電話的蘋果手機,「是你嗎?」伊玲的第六感告訴她就是這個男人。
「伊玲小姐,你好。「年輕男人轉過臉,伊玲愣住了。
男人看上去二十四五歲左右,乾淨利落的寸頭,白襯衫的領口微張,襯衫袖口卷到小臂處,露出健康的小麥色皮膚,還有前臂上紋的那個紋身——陰陽判官鍾馗。
細看之下,男人五官分明,放蕩不羈,一對劍眉之下是一雙看似多情實則無情的桃花眼,狹長的桃花眼,眼尾微向上,高挺的鼻樑,厚薄始終的嘴唇,唇角彷彿噙著若有若無的微笑。
「怎麼是你?」這人伊玲認識,是徐勇的室友,唐漠。當初還是他幫助解決了李崇茂的事情。
雖說認識,其實兩人也沒見過幾面。所以再一開始,伊玲沒有辨認出他的聲音,到了酒吧也沒認出他的背影。
「是我,我恰好來三亞放鬆。正好到那個海灘游泳的時候看到你。」唐漠把玩著酒杯。
「你約我出來應該不單單是還錢吧?」伊玲試探性地問道,「前面救我故作神秘,還跟我這裝神弄鬼的,你心裡不是有什麼想法吧?」。如果是還錢,銀行卡轉賬明顯更方便,沒必要專門約出來。難道是對她舊情復燃?
「那天跟你在一起吃飯的是你的新男朋友嗎?」唐漠沒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個問題,一個他真正在意的問題。
果然是在暗中監視我,伊玲心裡想到。這個唐漠在大學期間一隻喜歡她,她自然是清楚的,哪怕後來她和徐勇好上了,唐漠還一直暗戀著她。
「當然不是,算是個朋友吧。」伊玲沒有解釋太多,因為她覺得沒必要。她跟唐漠其實並不算熟。
「這樣啊,我還以為你對姓徐的都情根深種。」唐漠說完這句話自嘲一笑,然後頓了頓,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徐勇讓我跟你說句對不起,還有,他說他沒臉來見你,讓我把這個給你,密碼是你生日。」唐漠邊說邊從口袋裡摸出一張銀行卡,「徐勇說這裡有十萬元,算是補償。」
伊玲接過卡,眼神有些發愣,她意識到,這是那個渣男想要用十萬元買斷他們的關係。這意味他們的四年徹徹底底的結束了。
「十萬?補償?」伊玲突然笑了,笑聲中帶有哭腔,而且越笑越大聲,索性這裡是海灘酒吧,大家都玩嗨了,沒人注意到她。
他們在一起的四年居然只值十萬元,在徐勇眼中,他們四年的感情只值十萬元。笑著笑著她眼淚就留下來了,十萬元,說句實話,還不如她家一個店鋪一年的租費來得多。
伊玲的心突然就冷了,她為自己感到不值得。更為自己之前因為這樣一個渣男而去自殺的行為感到懊惱。
原來,人真的會後悔。
看到她哭,唐漠心突然很難受。「別哭了,為了這樣一個人,值得嗎?」不會安慰人的唐漠只好反覆的說著這麼一句話。
伊玲卻越哭越傷心,現在她對那個渣男已經沒有一點感情了。如果說自殺前她還心存幻想,那現在的她在看到那張卡時,幻想已經全部蕩然無存了。
她在哭,四年來第一次真真正正的為自己在哭自己。為自己的付出感到不值得,也哭自己的不爭氣,因為這樣一個人自己居然要死要活的。
海風吹打在臉上,吹花了淚痕,也吹乾了她的心。
哭夠了,再次抬起頭來時,伊玲眼眶紅紅的,她發現唐漠還在一旁陪著,就那樣靜靜的看著她,這讓她有些意外,也有些釋然。看著唐漠那獃獃的樣子,不知為何,心跳竟然停了一瞬。當初徐勇和唐漠一起追她時,她選擇了徐勇。
伊玲不失尷尬的一笑,然後快速的拿出紙巾擦了擦眼淚,把那張卡推了回去,然後拿出她自己的另一張銀行卡,「給你,醫藥費。密碼是950630。」
唐漠看著桌面上一紅一綠兩張卡,有點無奈,敢情最後還是回到了他手裡了。
「你別哭了,拜拜就拜拜,下一個更乖。還有更好的人在前面等著你。」唐漠笨拙地安慰讓伊玲心裡升起了一股暖流。
「你不是他好朋友嗎?「伊玲很奇怪,為什麼唐漠會幫她說話。
「我和他是大學室友,但也就表面關係,他們那個階級的人,就喜歡錶面上搞這種朋友來朋友去的,以便多結交結交人脈。「唐漠不以為意的回答道。
「哦。」伊玲木訥地應聲到,原來是這樣的嗎。
「那我先走了。」伊玲覺得自己太累了,她只想要好好去睡一覺,然後徹底忘記。
「我送你吧。」唐漠也起身,「太晚了,你一個人回去不安全。」
「不用麻煩你了,沒事兒的。」伊玲不知道在唐漠心裡什麼樣的人才算是朋友,她怕她欠他太多還不起。
「我訂的酒店在你隔壁,順路。」也不等她反駁,唐漠隨手就叫到了一輛計程車,就像是事先準備好的,只等著他們出來。沒有理會伊玲的驚訝,唐漠霸道的把她請進了後排,隨後自己也坐了進去。
「師傅,去華天酒店。」唐漠說道。
「好嘞。」司機應了一聲,心裡詭異的一笑,現在這些年輕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