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羞
馬言的一番話還是在胤禛的心裡留下了印記,災難才剛剛開始,一夜之間糧價就翻了幾倍之多,要是後期災情控制不當到時各個地方的物價飛漲,可能比現在還要誇張。
馬言說的不錯,上萬張嘴自然是解了燃眉之急才是當下最緊要的事情,可是以後呢?
糧食,藥品,救助,搭建棚子哪一樣的不要花錢?朝廷又有多少糧食拿出來供應?
他無法對面前的天災人禍無動於衷,再說了這次是他獨自下江南,要是這事處置的不漂亮,皇阿瑪會拿怎樣的想法來評判他?
為了不產生動亂,還是要那批糧食來安撫住民心才是。
還沒等蘇培盛反應過來,就見四爺跨上馬飛速的跑了,待他去追卻找不著身影:「爺火急火燎的這是去哪兒?」
胤禛一路跑到平安縣,卻沒想到在這會遇到災民,這些人遊走街頭三五成群,可若是成為他們鎖定了目標不被扒個乾淨是絕對不會放手。
十幾個災民顯然是發現了他,不要命的堵在路中央,胤禛一拉韁繩沉聲道:「各位,錢可以給你們,但要讓我過去。」
面前這些人就像是沒聽見一樣,看著他任然是虎視眈眈,胤禛望著前面就是平安縣,手裡的韁繩緊了緊:「都來了肯定是不能放棄,」
正打算義無反顧的衝出去的時候,那群人識破他的目的十幾個人飛快的跑過來,圍住他的馬把他拉了下來。
之後就是一陣暴打,胤禛練過武自是不怕他們,但對面人多雙方許久的堅持不下。打鬥的時候有個人趁他不注意一刀刺中他胸口。
等他昏昏沉沉的醒過來已不知是何時,才睜開眼睛就聽見有個聲音大喊:「嘿!你真的醒了。」
默了好一會,胤禛才搞清楚這個人是他自己,這是……在哪?
入目所見的是一個不大的房間,樸素且雅緻四周隨意的放置著幾盆花,雖然不華麗但讓人一見就心生歡喜。
面前的是個眼睛大大的姑娘,看那打扮像是哪家的丫鬟,圓溜溜的眼睛看著自己滿臉的好奇,胤禛眉毛一擰:他還沒被人這樣刺/裸/裸的注視過。
冬芽見他不說話,鼻子不滿的嗅了嗅,大眼刮著他:「你都是我跟小姐救回來的,還不讓看?」
「多謝。」胤禛正想起來,剛一抬頭就感受到一陣痛,奇怪了他沒記得那些乞丐打他的頭啊。
見他摸著自己的頭,冬芽一陣心虛:「你這個人,沒趣。」嘴巴一蹶,就咚咚咚的跑了,深怕他發現是自己與小姐弄的。
胤禛坐在床上頭疼了好久才好點,沒一會又見她跑了回來,身後還跟著一個女子。
空谷幽蘭,步步生蓮。這是胤禛對宋西樓第一眼的印象。
斷是他在宮裡見過那麼多的美人,也沒有一個給他這樣強烈的美感,恍惚了好久才算是會過神來。
這位定是救他的那位了,他不是沉迷於美色之人,也就欣賞了一會再抬起頭眼裡就無波瀾:「多謝小姐的救命之恩,以後有需要我定會報答。」
許久都沒見人回答,抬眼卻發現這位小姐像是害怕,點了點頭之後就躲到丫鬟的身後去了,胤禛還沒來的及看她的表情只餘光掃到個紅紅的耳尖。
原來是害羞?
氣氛有些尷尬,胤禛正想開口時就聽見那丫鬟身後傳來一陣小小的聲音:「公子無須多禮。」聲音軟軟的,糯糯的,就像小時候他在宮裡養的那條小奶狗,小小的奶聲奶氣。
只是可惜的是,當時自己沒有能力保護好它,小奶狗不久就死掉了。
感覺有目光注視,抬眼就逮到一雙好奇的眼睛,見自己看過來,飛快的閃爍了兩下又溜到了丫鬟的後面,只有那翠綠色的裙擺微微的晃動著。
「膽子真小。」胤禛很想笑,但又怕嚇著她,捂著嘴唇輕輕的咳了一聲。
冬芽站在中間,困惑的撓了撓頭,隨後從懷裡拿出個瓷瓶出來:「公子,你到換藥時間了。」說著就上前準備幫胤禛解衣換藥。
他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換了,用手擋住她的手,胤禛聲音有些冷:「多謝這位姑娘,在下可以自己換。」
就算是受傷,他也不喜歡人觸碰自己的身體。
「你昏迷的時候衣服就是我換的,」冬芽覺得他矯情,說話越發大大咧咧的:「這個時候還遮什麼?」
才剛說完,就感覺周圍的空氣有些冷,低下頭就看見一直板著臉的人這時候臉色十分的不好看,平時就算是缺根筋的冬芽感受到那冷氣都有些害怕。
「你……你……你。」剁了好幾下腳,冬芽不敢再說什麼抬眼求救的看著宋西樓:「小姐。」
宋西樓站在原地躊躇了幾下才敢上前,拿過冬芽手裡的藥瓶,蚊子般大小的聲音傳過來:「公子莫怪我的丫鬟,她一向口無遮攔的習慣了。」
她剛來胤禛就感受到一陣蓮香,淡淡的很是好聞,浮躁的心也平穩了不少。
她站在自己面前,垂下眼就可以看見她不安的扭動著自己的手,白皙的手指因為用了力,沒一會就紅了一片。
抬眼一看,果然與自己想的一樣,她的臉頰耳朵都紅了,眼神到處亂瞄就是不敢看自己,嘴上還在為那丫鬟辯解:「當時你受傷太重,嬤嬤又不在。」
她咬著嘴唇,似乎接下來的話難以啟齒:「我就與冬芽一起換了你的衣服,上……上了葯。」悄悄抬眼看了他一眼,與自己的目光對視之後就立馬的閃了下去。
「還請……還請公子莫怪。」
胤禛卻在想,他要是再不說話的話,這人的耳朵會不會紅的能滴出血?
空氣就像是冷凍住,胤禛坐在床上就可以看見面前的手指從一開始不停的攪動,到後來拿著瓶子左右亂動像是無處安放,直到現在手與瓶子都無力的垂下來,像是有些喪氣。
就像——它的主人,這個時候頭都要埋在胸口了。
胤禛一笑,伸手過去把想拿藥瓶,宋西樓拿的緊,他抽了一下沒抽出來,手的主人怕是沒反應過來,胤禛寬大的手掌包住她,另一隻手從她手心抽出藥瓶。
「在下多謝小姐了。」
被牽住的人,先是瞪圓了眼睛,之後就是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紅透了整張臉,之後就兔子一樣的飛速的躥了出去。
那速度差點把胤禛嚇一跳,之後一上午都沒看見人。
怕是還躲著自己?想到她兔子一樣的膽子他唇角就是一陣笑。
「公子,吃飯了。」冬芽自見過他生氣的樣子之後,在他面前老實了許多,端著托盤也是安安靜靜的。
上面擺著的是碗雞絲粥,還有兩盤蔬菜,胤禛一看到真有些餓了,拿起勺子一喝卻意外的發現十分的美味,兩盤蔬菜更是新鮮清脆清脆的,胤禛沒一會就吃的乾淨,還覺得有些意猶未盡。
「小姐說,你這生病剛醒,不能吃的太飽。」冬芽在一邊默默的收拾著碗。
「這飯菜是你們小姐做的?」
「不光這飯菜是我們小姐做的,這菜都是小姐種的呢。」冬芽抬頭趁他不注意偷偷的瞪了他一眼,嘟囔著:「也不知小姐為什麼對你這麼好。」
種的?胤禛疑惑的皺了下眉頭,沉聲道:「把窗戶打開。」
「小姐說你生病沒好。」嘴上說著,卻不敢反駁身後人的話,乖乖的撐開了窗子。
窗戶一開,外面一陣的鳥語花香,蝴蝶蜜蜂在花叢中飛舞,最引入注目的是那一簇簇的菊花,紅的粉的紫的,在陽光下開的像是要發光。
這是,宋家娘子?
大腦中閃過一個耳朵紅出血的人,這就是他要帶回去的那位?並且她手上有著大批的糧食?
「這是巧合?還是……」坐在床上的人摩擦著手腕處的珠子:「哪有那麼多的巧合。」
正細想著就聽見窗戶那裡有聲音,眯著眼睛就看見那宋家娘子拿著水壺正細緻的給花澆水,側面看過去平靜而溫柔。
沒多久就來了個嬤嬤,對著她嘰嘰喳喳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卻只看見宋家娘子笑著搖頭不說話。
胤禛想了想還是下了床,其實胸口上的那處傷不是很重,包了葯也不見得多痛,關鍵是這頭,就像是被人拿東西砸過一樣。
扶著頭下床,她們走到了窗戶的右側那裡正好有一扇窗,胤禛輕聲走到那,用手挑開一絲縫隙。
斷斷續續的,但是話還是聽的清,那個嬤嬤道:「你這把一個不知底細的人帶回來,要是是壞人怎麼辦。」
「嬤嬤,不會的。」少女撒嬌的搖著她的手辯解。「我相信他是個好人。」
吳嬤嬤手拍了她幾下,語重心長:「小姐啊,你這要被人說出去了,還要不要嫁人啊。」
胤禛看見她站在原地羞的手指頭都是紅的,有的人天生就不會說謊一眼就可以看見心裡怎麼想的。
看到這他暗道自己多想,正心情愉悅的準備回去,沒想到冬芽急忙忙的跑來:「小姐,馬大人又來了?」
胤禛停在原地:「馬大人?馬言?」再抬起頭,眼裡滿是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