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逐出師門的小師妹(8)
雖然李顯的說話聲音並不大,但是這殿內的都是數一數二的高手,怎麼可能聽不到呢?是以殿下站著的八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都是十分的糾結。
見祝寧嬋站在那裡不吱聲,李顯的惡趣味並沒有得到滿足,於是乎他伸出手拽了拽對方的小辮子:「本座跟你說話呢,你這是在藐視本座不成?」
頭皮那突如其來的刺痛讓祝寧嬋回過神,映入眼帘的就是男人那十分欠揍的精緻面龐。
而那八位護法對於自家教主這突然間的動作也覺得很驚訝,他們幾個可以說是在教中長大的,跟在他身邊好些年了。的確平時教主的嘴巴毒了一些這不假,而且脾氣不怎麼好,但是這種幼稚到姥姥家的舉動那是完全沒有過的。看起來簡直就像……簡直就像村頭的狗蛋相中村尾的二丫,非得用小石頭扔人家才能刷到存在感一樣。
「教主您是覺得我長得有礙觀瞻是嗎?」祝寧嬋深吸一口氣,問道。
李顯聞言則是一臉的嫌棄,那表情就是在赤||裸裸的表示:你丫才知道?
祝寧嬋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之後用力的將手中的酒杯摔在了桌子上,然後頭也不回的就往大殿側門的方向走。動手也不能動手,要不以她現在的能力,分分鐘被人家按在地上摩擦。
殿中所有的人顯然是都沒有料到事情會向著這麼詭異的方向發展,別的不說,活了這麼多年,他們還是頭一次見到敢跟教主甩臉子的人,雖然四個女護法覺得自家教主著實是有點過分了。
那邊樂永見狀嚇得簡直呼吸都要停滯了,心中暗道這小丫頭真是無知者無畏,她怕是沒見過教主一怒血流成河的場景。同時默默地暗自替自己和樂言感到悲哀,盼了這麼久終於等來了一個幫忙分擔活計的,哪知來的第二天就要玩完了。
「站住!」李顯沉了臉色,開口喝道。
少女停下了腳步:「教主您還有什麼吩咐嗎?」
「你膽子不小。」看著對方那渾然不懼的神色,男人突然覺得有些新鮮。
「我這人從小就沒有什麼別的優點,人丑膽大算是一個吧,所以就不留在這邊污了教主的眼了。」祝寧嬋譏諷的說完,轉身就竄出了大殿,絲毫不顧她走了會引起殿中人多大的反應。
出了大殿她的心情反而沒有那麼憤憤不平了,多大點事兒啊,她何必與一個沒有記憶的靈魂印記計較這麼多?有什麼大不了的,頂多這個世界讓他孤獨終老不就得了,喊打喊殺的多沒意思。
就這麼想著一路回到了她自己的住處,然後在推開門的那一刻看到了外走廊下面草叢中竟然有一棵野芹菜,突然心中便有了想法,她眯起眼睛勾起了唇。
原本親眼目睹自家教主吃癟的眾人都以為這膽敢忤逆的小丫頭指定是活不成了,沒曾想教主很快完成了從暴怒到平靜再到無所謂的轉變,甚至直到他們議事完畢的第二天,都沒有聽到從陰陽殿傳來的『壞消息』。
其中最吃驚的莫過於樂言和樂永了,他們雖然也許沒有那些護法跟在教主的時間長,但是教主的日常起居都是他們負責,可以說著陰陽教內沒有比這二人更了解李顯是個什麼習性的了。這次的事情要是放在以前,那人指定是血濺當場,豈能讓對方安然的睡了一宿人還好好的。
第二日,樂永甚至還奉了教主的命令前來叫祝寧嬋過去,走到門口的時候,他看著那緊閉著的房門,無聲的嘆了口氣,同樣都是人,這差別也太大了,要是他和樂言敢與教主頂嘴,腦瓜頂早就被開了天窗了!這位倒好,不但沒有前去認錯請求原諒的意思,甚至還膽敢忘記自己的職責睡上了懶覺。
抬起手敲門,等了一會兒才從屋裡傳來了略奇怪的女聲:「誰呀?」
「伏青,是我。」樂永表明來意:「教主喚你前去,說是要親自考校你心法的掌握情況。」其實這個理由他自己就很想吐槽了,不說陰陽教的心法和武林上所謂的那些正派心法路子完全不同,單說那複雜程度,一個剛剛入教兩天的人也是沒有可能掌握的啊!要麼說教主還是小心眼,記仇的很呢。
「樂永師兄請稍等。」
「我就不等了,教主剛剛還交給我其餘的任務,你收拾妥當了就前去殿內尋他吧!」樂永交代完畢之後,轉身施施然的走掉了。
就在他走後沒多久,『吱嘎』一聲門被推了開,祝寧嬋鬼鬼祟祟的左右看了看,然後迅速的閃身出來往陰陽殿那邊一路小跑著過了去。到了之後,這殿內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光線暗淡,她按照樂永的吩咐先從偏殿取了一壺酒,之後才躡手躡腳的走進了正殿。
哪知她剛剛踏入正殿,血玉椅上的人就發覺了:「過來。」
祝寧嬋沒應聲,但是依舊乖乖的走了過去,然後半跪坐在血玉椅前,恭敬的斟滿酒杯雙手奉上。
這讓本來半眯著眼倚坐在那裡的李顯登時直起了身,有些驚疑不定的打量了她一番,只是少女一直低垂著頭未曾抬起,倒是看不出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想了想,他覺得應當是她經過一夜的反思發覺自己做錯了,實在是不應該用昨天那個態度對待自己的救命恩人,所以今天才這麼乖。所以他清了清嗓子,開了口:「怎麼,昨天那股子厲害勁兒哪去了?」
「我知錯了,教主請用。」祝寧嬋的頭仍舊沒有抬起來,只是將手向前湊了湊。
皺了皺眉,李顯覺得有些怪異,但是哪裡不對勁他還說不上來,覺得她的聲音好像有些奇怪,可往日里的清脆不一樣。想不明白就不想,他伸出手準備接過酒杯,卻在定睛一看瞧到對方那奉著酒杯的雙手之後,登時變了臉色,寬大的衣袖用力的一揮!
「咣當」一聲,那名貴的酒杯被遠遠的打了出去,落在下面滴溜溜的轉了兩圈,酒水也灑了一地,瞬間大殿內蔓延著酒的香氣。
反觀男人,在神色大變之後雖然仍舊端坐在血玉椅上,但是那姿態怎麼看怎麼沒有原本那麼從容和放鬆,那雙琥珀色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地上跪坐著的人,僵硬的面部肌肉使他此時看起來有些滑稽和可笑。
被人打了酒杯拂了好意,祝寧嬋也沒有半點生氣的意思,因為對方這個反應恰好映證了她的猜測,也不枉她白遭一回罪不是?她先是緩緩扭頭看了一眼遠處地上的杯子,然後才慢慢的轉回了頭看向了對面的人,隨著她抬起頭,那原本從進來開始就隱藏在碎發和陰影下的小臉露了出來。
就在這一秒,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祝寧嬋覺著血玉椅上的男人倒抽了一口涼氣。
「教主?您怎麼了?臉色不是很好。」少女詢問,向前挪蹭了兩下,伸出手想要去觸碰坐在那裡的男人。
只見李顯瞬間彈跳起來:「你別碰本座!」說話的語調仔細聽還能品出來從未有過的慌張,而且他的肢體語言已經明確的表達了從頭髮絲到腳趾的完全抗拒。
被他的過度反應弄得有些委屈,祝寧嬋撅起了嘴:「教主,您怎麼了?」
「本座怎麼了?」男人在回過神來之後也覺得自己可能是有些反應過度了,但是低頭看了看跪坐在那裡的人,只覺得頭皮一陣陣的發麻,強忍著心頭的不適維持著表面的平和:「這句話你不應當問問你自己嗎?」
說話間,有一縷陽光自大殿側面的窗戶照射進來,剛好落在了祝寧嬋的身上,只見她的那張臉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小紅點,有的地方因為太嚴重還連成了片,看起來十分的恐怖駭人。她的雙手也和臉上是一樣的,可想而知那隱藏在薄紗下面的肌膚,自然也是好不到哪裡去。
雖然兩個人只算得上是剛剛認識,但是從那種種跡象,祝寧嬋猜測,這人對於人的相貌要求近乎於苛刻,而且有很嚴重的潔癖和強迫症,既然這樣就好辦了,讓他難受不要太容易。
不是嫌棄她丑嗎?那她就更丑一點好了。原身是易過敏的體質,變成今天這幅鬼樣子,也不過就是一根野芹菜的事兒。
「我?」祝寧嬋帶著受傷的表情,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一個不小心過敏了,不過這不影響我做別的事的,真的,為了贖罪,您讓我怎麼伺候您都成啊!」說著又把另一個杯子斟滿,站起了身,直直衝著男人逼了過去。
「站住!」一開始李顯還想要維持一下身為教主的尊嚴,站在那裡冷著臉呵斥,可是少女根本不害怕他,這點他早就該認清了。對著對方的逼近,他最終還是破了功,只能一下閃出去老遠,對著對方怒目而視:「伏青,你嫌自己命長不成?」說著垂在身側的手成爪,表示他真的不是在說笑。
這女人憑什麼覺得他不會殺了他,就因為他出手將她救下帶回教內嗎?那她真的是天真過了頭!想著,男人的目光暗了下來,多了一絲陰狠。
祝寧嬋也不再偽裝,收起了無辜小白兔的神情,整個人瞬間氣質就變得不一樣了,不變的就是那張十分恐怖的臉。她扯起了一抹笑,挑了挑眉:「原來教主也不像旁人傳說的那般天不怕地不怕呀……」
「本座這才不是怕!」李顯辯解,他才不怕,是人長成這樣他實在是接受不了!
少女抿嘴笑了笑,完全不在意他的嘴硬,趁著對方不注意,她將手中的酒杯用力扔了過去!然後在對方動手抵擋這突然攻擊的時候,她一個躍起就跳到了男人的背上。
時間彷佛靜止了。
李顯感受著背後的重量,然後木然的低頭看著此時正緊緊環住自己脖頸的手臂,果不其然,那原本白凈的肌膚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小紅點。
頭皮炸裂!
有人近了他的身,還摸了他,還有病。
感受著手底下的僵硬身軀,祝寧嬋滿意的眯起了眼,然後向上竄了躥,用那因為過敏而發熱的臉狠狠地蹭了蹭李顯那白凈的過分的麵皮。
嗯~一個字兒,滑!。